第20章 接到繡球了，女人的？！
轉眼夜已深，清夢苑裏的幾個的宮女都已悉數退下了，只有柳心還沒再言妃的身邊。言妃望着窗外的月色，感受到夜裏起的冷風吹在自己的臉上，卻全然不覺得那風是入了秋的風。她盯着院子裏最高的那棵槐樹，依舊那麼的枝葉茂密，儘管是這麼大的風吹着它，也只是搖擺了尖上的葉枝。
言妃就這樣默不作聲的看了月色下在風裏挺立着的那棵槐樹，好像在看一位多年的老友一般。
“去給那老槐樹上盞燈吧，看着怪黑的。”言妃眼睛還停留在槐樹上說，柳心也偏着身子看了一眼槐樹低頭應了一聲：“是。”
柳心點亮了一個石榴花模樣的燈籠掛在了樹枝上，被冷風吹得手指有些涼，連忙搓着雙手進來了屋子。進了屋子見娘娘已經不在站在窗邊，這才去合上半開着的窗戶。
“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再坐會兒。”
柳心走進屋子想伺候着娘娘休息，卻被娘娘喚退了。朝着門口處放着的兩盞燈滅了之後行了禮，“奴婢告退。”
柳心離開之後，言妃走到梳妝枱前，從最底層的一個抽屜里取出一個盒子。她打開了盒子底部暗藏的夾層取出一個用手絹包裹着的東西，那是一個鑲嵌着一顆紅寶石的銀鐲子。她小心的拿在手裏，仔細的端詳着，看到內圈刻着“柳如言”三個字。瞬間惆悵湧上心頭，柳如言是自己的名字啊，如今看着倒是覺得萬分的陌生。名字這東西在這高牆深宮裏如同灰塵一般，是沒有人會在意的。
看好之後，她又原封原好的把手鐲用手絹包好。只是沒再把它放進夾層里，而是緊握在手裏。起身拉了拉肩上的披風，走到窗邊坐下，透過窗戶上糊着的窗戶紙看着樹上掛着的那盞燈，看着它隨着樹枝被風吹着搖晃。
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一人突然出現在了槐花樹上，取下了掛着的燈籠。步子輕健地朝窗戶靠近，恭敬的向屋內的言妃行了禮，“樂正寒拜見娘娘。”
言妃看着窗外站着的這個人影，已長成了玉樹臨風的偏偏少年郎。沒想到他一直默默守在自己身邊都已經這麼久了，看着他不禁淚濕了眼眶，想起了自己的女兒，不知是什麼時候就長大了，又是什麼時候就開始長高了。
“葉將軍的三小姐成婚那日我托你去送了禮，你可還記得？”言妃問樂正寒。
“記得。”
樂正寒心裏清楚娘娘要這次讓他來就是為了葉芷的事，他此生接受到的唯一任命就是守在娘娘身邊，所以一直住在離皇宮很近的地方，以便照看她。這麼多年裏，言妃雖然知道樂正寒的存在卻從未召見過他。除了前些日子葉將軍府的三小姐出嫁的時候，讓他替她去看看，匿名送了一份禮。只說是年輕的時候和葉將軍有過交集，算得上是故交，聽聞他女兒出嫁於是想送份薄禮。
“那她成婚後沒幾日便進了皇宮，你可知道？”言妃心裏有一堆的疑惑，不知自己的女兒到底經歷了什麼，她急切的想了解清楚。
“知道。”樂正寒手裏舉着燈籠，站在窗戶外面誠懇地回道。
“那日我去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拜堂禮，我便打算把禮物放在內堂就離開。只是我剛走出院子就碰到了從內院跑出來的葉家三小姐，她驚慌失措的讓我一定要帶着她離開。我想必定是她在內院遇到了什麼事後悔了，我便答應了她，把她帶出了尚書府。”
“然後呢？”
“我把她帶到了城郊，沒料想她用小伎倆騙過我，逃進了密林叢里。後來我才得知他被太子墨麒風所救，還被帶進了皇宮。”
言妃揪着心聽完樂正寒的話，半想半猜的梳理着這整件事情的經過。但是芷兒到底是遇到什麼事情會這麼著急的逃出尚書府呢？如今芷兒有過着怎樣的生活，是留在將軍府還是回了尚書府？葉芷的一切都讓她放心不下，於如今的她而言，除了一個遙遠的承諾，葉芷就是她活着的唯一動力，想着這些她潸然淚下。
她把手裏拿着的那隻手鐲輕輕地放在窗沿上，拭去臉上的淚，緩緩站起身來，“你找個機會幫我把這個鐲子給她吧，不要告訴她是我送的。還要託付你以後多照拂着她，保護她。”
“是。”樂正寒應了一聲，拿起言妃放在窗沿上的用手絹包着的手鐲，站在原地注視着屋內漸遠的身影，就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
“你不用這樣一直守在我身邊，你應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才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天地。”言妃停下腳步，回頭看着窗外精緻的身影感慨的說道。
“我的使命便是守着娘娘。”
言妃的話讓樂正寒的動作停滯了半刻，他自然是知道外面的世界是精彩的，只是自己從未妄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暢遊在外面的那個天地。每個人活着都有着自己與生俱來的使命，面對尚未完成的使命而言，此外的一切都是虛幻的泡影。樂正寒說完便轉身從樹上消失了，老槐樹上又只剩下了陣陣冷風，和一盞石榴花樣式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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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起了冷風，若是靠着河流溪溝那風就更冷了。墨麒風葉芷一行人停駐在河灘上，兩山之間的谷風也比別處大些。火堆的火焰也被吹得左右偏倚，那些護衛圍着一堆火，墨麒風和葉芷主僕四人圍着一堆火。填飽肚子之後，幾人只是坐着烤火也沒說過多的話。主要是墨麒風一直在看着他手裏的奏摺，都是些關於邊州澇災的情況，關鍵他還一臉嚴肅認真得很。葉芷坐在一旁看着他，可真是大離國的好太子，好勞模，在如此荒涼之地都還接着火光處理政務。小夕走到馬車上從包裹里取出一件綢絨披風，披在了葉芷的背上。
“河邊風大，小姐你還帶着病呢，可千萬不能再着涼了。”
葉芷拽着披肩上的綢帶，“我都已經好了。”
無奈地看了一眼正準備坐下的小夕說，好在這荒郊野外的也沒有藥罐給她煎藥，不然一天兩碗葯是怎麼都逃不過的。
“你有病？”
一旁認真看着奏摺的墨麒風聽到小夕說的看着葉芷問道。
葉芷一個斜眼看向墨麒風，這人怎麼說話呢，作為一個太子不是應該滿腹經綸，知書達理，“你才有病呢。”
這話一出雲凡和小夕都驚異了，雲凡還好，畢竟和這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多了之後，這種場景見得多也就習慣了。在葉姑娘出現之前雲凡完全不敢想像太子殿下還會與人有這樣的相處方式，這葉姑娘也不知道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每次雲凡都為她的小命捏一把汗，但是每次她都會安然無恙活下來。小夕就不行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感覺眼珠子都快掉下去了。自家小姐怎麼掉下了懸崖之後記性變差了，可是這膽子卻變大了，怎麼敢和太子，未來的皇帝，用這樣的口氣說話。
果然是懟人一時爽，葉芷一句話激起了墨麒風的火氣，“本太子這是在關心你！”
“關心的話不會好好說嗎？”葉芷立刻反駁了回去，還不輸氣勢的瞪着墨麒風。
果然炸毛的老虎不好惹，氣得墨麒風說不出話來。眼神狠狠地看着葉芷，迅速站起身來，拉着葉芷的手就朝後面走去。
“你…你要幹什麼？”葉芷的手腕被墨麒風緊緊地拽在手裏，“你放手，墨麒風你快放開我…”
小夕看着太子拽着小姐離開的背影，慌亂不知所措，“小姐…，太子殿下…”一時不知該如何才好，回頭想要求助雲凡的幫助，雲凡只是忙着朝火堆里添柴火，“放心吧，你家小姐不會死的。”
“啊？”
小夕迷糊着，不明所以然的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小姐和太子。
墨麒風把葉芷拽到馬車邊放開，取出一個火摺子進到馬車裏點亮了裏面的一盞小燈。然後朝馬車下的葉芷伸出手掌，一把將葉芷拉上了馬車。兩人坐在馬車裏面，空氣瞬間安靜了，倒是多了幾分曖昧。
墨麒風雙手搭在膝蓋上，眼睛看着坐在側邊的葉芷。葉芷有些不好意思撓了一下脖子，不知道墨麒風弄這一出是要幹嘛。雖然自己的靈魂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新時代女性，但也是有色心沒色膽呀。
“你…”墨麒風開口剛說了一個字就被葉芷打斷了。
“我不同意！”葉芷抓緊衣領閉着眼睛喊，“墨麒風你…你別亂來啊！”
看着葉芷捲縮在一角緊張的樣子，墨麒風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來。無奈地雙手插在胸前，背靠着馬車，饒有興趣地看着她。他是真想知道眼前這個傢伙腦中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平時言行舉止都與一般女子大不相同，思維想法更是大相逕庭。葉芷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見墨麒風正一臉看笑話的表情盯着自己。
“你覺得本太子會對你一個有夫之婦感興趣嗎？”墨麒風身子斜靠近葉芷邪魅一笑。
“最好是！”葉芷一看，發現自己想歪了，瞬間臉頰就紅了，暗黃的燈光映着就更紅了。故作鎮定的整理着衣服，說完不敢再看向墨麒風。
“外面風大，你就在這馬車裏休息。”墨麒風頭靠在馬車上，閉着眼睛說道。葉芷挪動了一下地方，從車窗朝火隊的方向看了看小夕。便解下肩上的披肩蓋在自己身上，趴在坐凳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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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裏的白霧最是濃，一直到太陽露出了山頭，樹林和河面上的霧才退到了山澗處。樹葉脫落了許多的枝頭有幾個鳥窩清晰可見，鳥兒也嘰嘰喳喳的吵着。路邊野草上帶着的露水還沒有蒸發，風卻已經停了。
墨麒風向來警覺，就算是睡覺也不會睡得太深。早晨的太陽光線照進馬車，刺眼了些他便醒了。因為整晚都靠在馬車上的緣故，所以脖子有些酸，端正的坐在坐凳中間活動着脖子。
看到葉芷瘦小的人兒整個蜷在坐凳上睡着，估計是知道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所以才一動都不敢動吧，她也只有再睡覺的時候看着最是乖巧。墨麒風湊近葉芷，觀察着她的眉眼。確實是個標緻的美人胚子，眉眼若蹙，皎若秋月。就是這性子野蠻跳脫了些。
看着外面的一應人等，大家都收拾好準備繼續趕路了。墨麒風拾起葉芷滑落的披風，輕輕地蓋在葉芷身上，再將另一邊的坐墊取下來放在葉芷睡着的坐凳下邊，這才出了馬車。
見太子從馬車上下來，小夕這才敢慢慢靠近馬車看看自己小姐。掀開帘子一看小姐睡得正香，背上蓋的下見面墊的樣樣周全，小夕這才安心的放了帘子。看了看不遠處太子的背影笑了笑，沒想到這太子殿下這麼細心，還幾次救搭救小姐，真是小姐命里的貴人。
馬車繼續趕路，只是馬車裏只睡着葉芷一個人，墨麒風已經換成了騎馬。馬車走了大概得有一個時辰葉芷才醒，馬車走得不快，自然也沒有什麼顛簸，再加上她自己睡眠向來都好，所以全然不知馬車走了多久。
問了小夕才知道，已經走了好一段路了。小夕取了些昨日在城裏準備的乾糧和水給她墊了墊肚子，主僕二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在不時吐槽一下墨麒風，調侃一下雲凡，時間到是過的也快，不知不覺就過了正午。
從昨天一直走到現在，終於到了一個小鎮，終於見到其他活人了。不然葉芷一度懷疑他們要進行好長一段的荒野求生。等雲凡把馬車一停穩，葉芷就跳了下來。
“哎呀我的爸呀~可算是見到活人了。”葉芷朝着鎮子的入口處，對着裏面來往的行人喊道，“雲凡你先進去吧，我們自己走進去就行了。”
騎在馬上的墨麒風回頭看了一眼雙手叉腰站在馬車邊上的葉芷，“走吧。”
說完便轉過頭去繼續往前走，一隊人馬連同馬車一同進了鎮子。
“走小夕，咱倆去這鎮上四處逛逛。坐了這麼久的馬車，坐得我腿都麻了。”葉芷如或新生一般，喜笑顏開，興緻盎然的大步朝鎮上的人群邁去。
“小姐，你等等我。”小夕快步的跟在葉芷的後面喊道。
這小鎮雖然沒法和上都的繁華盛況相比，卻也農商具興，別有一番景緻。街市上行人絡繹不絕，兩側商品琳琅滿目，有許多都是在上都也未曾見過的稀奇玩意兒。葉芷仗着自己是一身男子裝扮，便那裏都要探頭進去看兩眼。一路上東走西串的完全不覺得累，小夕自然也是沒見過這些，所以也跟着到處走，總不見拖着葉芷不要亂走，想是這幾日跟着葉芷也變的大膽了些。
“前面圍着這麼多人幹嘛呢？”葉芷逛着就看到前面的一座樓上張燈結綵的，甚是熱鬧，“小夕你快點！”
“來了。”小夕雖然也好奇前面是個什麼熱鬧，可是一路逛過來也實在是沒什麼體力了。
“樓下的各位青年才俊，英雄豪傑，今日為小女舉辦的這場拋繡球招親儀式，無論是誰接到小女的繡球，就必須在三日之後上門來迎娶小女做他的正房夫人，當然我也會把我來利錢莊半成股利作為小女的嫁妝贈與他……”
樓台上站着幾個人，一個站在中間正在扯着嗓門說話的中年人，他旁邊站着的應該就是這場招親儀式的主角。後面還站着接個丫鬟隨從，每個人都笑臉相迎，周圍到處都是站着看熱鬧的人。
只是葉芷站在人群之外，眺望着樓上的女子，看着身形倒是亭亭玉立，只可惜她臉上矇著面紗看不清她的容貌。她靠在對面樓下的門柱子上，嘴裏還磕着瓜子，饒有興緻的看着眼前的這出熱鬧。
“小姐，你說這拋個繡球真的就能找到如意郎君嗎？”小夕累得抱着柱子問道，終於可以停下來休息一下了。
“不知道。”葉芷又看了看樓上矇著面的小姐說，“這場面我也是第一次見，之前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唐僧他爸媽結婚用的就是這招。沒想到還真有這種活動，真是有意思。”
小夕聽得一臉茫然，小姐又在說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胡話了，“什麼電視？什麼什麼僧？小姐你又在說什麼我聽不懂的話了？”
“沒什麼，我說的都是戲文里的，你當然不知道。”葉芷恍然反應過來，敷衍着說。
“喔~”小夕語氣疲憊地應道。
葉芷繼續手心裏的那把磕着瓜子看着前面吵鬧的場面，下面站的盡數都是男子。要不就是和樓上老爺呼應着，要不就是在底下互相議論着，“聽說錢老闆的這個女兒美若天仙哪~”
旁邊一人說“是嘛，要是我能娶到就好了~”又有另一人說“錢小姐我見過一次，確實長得不錯！”“就算長得不好看，有那來利錢莊的半成利，後半輩子也是吃穿不愁了呀！”……
葉芷聽着那些人的議論，若有所思的說：“我覺得以這種方式是找不到如意郎君的，哪能僅靠看一眼就確定要嫁給那個人過一輩子呢，這未免也太隨意了吧。”
“我覺得小姐說的很有道理。”小夕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說道。
“那是。”葉芷得意地笑了笑，繼續看着熱鬧。
而然卻不知自己一言一行早已盡收一個人眼底，那人看着葉芷嘴角微微上揚，眼睛便沒在從她身上移開過。
樓上的那位老爺終於說完了全部的話，宣佈拋繡球儀式正式進入最激動人心的時刻，那就是她女兒終於要開始拋繡球了。只見那小姐拿起旁邊丫鬟端着的托盤裏的繡球，下面的男子便一個勁的朝前撲着，有的還蓄勢待發的要跳起來。葉芷在一旁看着更是覺得有意思，到有種在看動物世界的感覺，放在嘴裏的瓜子都忘磕了。
“我！我！…”
“這邊，錢小姐看我這邊！”
……
各種各樣嘈雜的呼喊聲中，那女子鎖定一個方向拋出了自己手裏都繡球。
葉芷看着空中的繡球倒像是靜止了一般，根據自己學的幾年物理知識來判斷，這條拋物線方向像是自己站着的這個位置。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身體僵硬，全然不知閃躲。
下一秒果不其然的，繡球出現在看自己的懷裏。原本一片吵鬧的場面瞬間安靜，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回頭看着搶到繡球的這個“男人”。葉芷愣在了原地，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樓上的女子，手裏握着繡球。這不科學啊，這，這…，自己也是個女的，怎麼娶她呢？
半刻葉芷才回過神來，知道情況不妙，轉頭看向小夕。小夕也是一副完全傻眼的模樣，如同被人點了穴位一樣，定在柱子上。
葉芷瞪了一眼小夕，大喊道：“小夕，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