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丹然（下）
白色男子又一次笑着對禾二刀說道：“大人，珍惜時間！”
禾二刀將丹然打落在地十多次，都是一刀切，可現在感覺丹然比最開始變強了點，心裏思考致勝辦法，卻發現原本倒地不起的一位跪拜城民，竟是毫無徵兆站立起來，而後再次兀自跪拜下去。
禾二刀估摸一下，發現這才一分！
眉頭一挑，禾二刀心想這不是耍無賴嘛，於是收起紫把，很無語地看着遠處微笑的丹然。
“大人，現在明白了嗎？您要打敗他很簡單，但是要完全殺了他那就要在短時間內殺死他百萬次，這個城市裏有百萬人。”
天藍的話讓禾二刀感覺到深深無奈，心裏也明白，就只好選擇暫時罷手，心裏問道怎麼辦。
可是天藍遲遲不給回應，丹然卻一臉爛笑飄蕩過來，嘴裏還說著：“大人，不繼續了嗎？可要珍惜時間！”
禾二刀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還在等着天藍給自己說辦法，在心裏大聲喊着天藍，表面上警惕地看着靠近的丹然，丹然一直對自己微笑沒說話，也沒什麼動作。
“大人，您可以試着殺城裏的百萬城民，比和丹然打架會簡單很多。”
禾二刀終於等來天藍的話，可又是讓自己殺人，而且是殺那麼多人，禾二刀一直弄不明白天藍這麼做是為什麼，開口直接問道：“為什麼？”
“天藍判斷，丹然的生命和百萬城民聯繫在一起，所以……”
禾二刀厭煩地搖了搖頭，打斷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大人請說清楚問題，您到底在問什麼呢？”
禾二刀沒有再問，他覺得天藍無法解答這個問題，轉而問旁邊白袍男人：“為什麼我要殺你們？”
丹然笑容一直沒有變，反問道：“大人一開始為什麼要打我呢？”
禾二刀皺眉說道：“我要闖過這十重界，但是非要殺人嗎？”
丹然笑眼看着眼前這個迷惑的小孩，很耐心答道：“大人忘了嗎？我給了您三個選項的，並不一定非要殺人啊。”
禾二刀恨着丹然沉聲說道：“你也要跟我來個答非所問？我說天藍為什麼非要讓我殺人，明明可以不用殺人的！知道天藍嗎？”
丹然覺得這個皺着眉頭的小大人好可愛，噗嗤一聲沒忍住笑出了聲，眼力驚人的他看到禾二刀手掏向了身後，腹誹這熊孩子好不講理，找我發脾氣可不好，急忙咳嗽說道：“我當然知道天藍，天藍可是。。”
丹然停頓了一下，然後一直不知道對誰在點頭，點完頭，對禾二刀繼續說道：“天藍只是智源石，只會以大人身處情況，和你自身狀態來判斷出最佳解決方案，如果天藍既然說要殺這百萬城民，自然是因為這是最好的辦法。大人不用一定要殺人，選擇權是在你自己手上的。”
禾二刀聽完后，覺得丹然給自己重複了兩年前段老師就給自己說過的道理，搖了搖頭，心想這些人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幾天前滅了一千多人，一些本來不用殺，只用打暈的人，在地管署時問天藍怎麼辦，天藍說可以殺，也可以把他們全部弄暈，後面還加了一句，殺了比較好，沒想那麼多，也就把他們殺了，可是揮刀那一瞬間禾二刀就後悔了，心想這些是人，又不是真的狼豬，不是一群畜生，他們為的什麼來殺我呢？後來在大樓上，問天藍還是一樣的回答，這次禾二刀沒想把那一千死士殺死，鄒朝卻跟禾二刀說，殺死的好，這樣可以給紅海提個醒，說自己不是好惹的，禾二刀心想行吧，自己應該這樣做，後來鄒朝就改口了，與禾二刀說了一大堆，不過是句抱歉，鄒皚已是七界天，世俗上的那些武器已經不能對她造成威脅，禾二刀只是嫌麻煩，不想姐姐陷入不必要的麻煩，到時候自己還要東奔西走，這一切確實是禾二刀做的選擇。
禾二刀聽了鄒朝那一番話后，雖然表面上很不在意，但是心裏卻很迷茫，沒弄明白自己殺他們這件事對不對，禾一刀說過，別人欺負你，你就該還回去，可是鄒朝卻說這樣殺太多人不太好，禾二刀也覺得不太好，所以他問天藍和丹然為什麼，天藍是智源所以不明白我在想什麼，可丹然這個看起來有點學究的人卻是在為天藍解釋，就像是被收買了一樣。
禾二刀還是很迷茫，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非要殺人呢？想不明白的事情，父親說實在想不明白就別想了，禾二刀難得想了，只是下了個決定，這次要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禾二刀想要救下這百萬城民，還有眼前這個男人。
天藍說招出刀才有三成可能，所以依照以往招出刀的經驗，這刀一定可以救下這些人，就是自己的方式不對，於是禾二刀問道：“你覺得怎麼樣可以救下你們。”
丹然一愣，說道：“大人要選擇第二項？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需要大人來解決。”
禾二刀料想如此，繼續問道：“你在那時候用的什麼招數？”
丹然又重新笑道：“大人是說的是聖魂鎖？”
“聖魂鎖？”禾二刀疑惑問道。
“將自己的靈魂本源獻出鎖在另一個人身上，這時兩個人就能共享生命，這個過程被我稱為鎖魂，前者被稱為魂徒，後者被稱為魂主，魂主可以和無數人鎖魂，最後的結果就是像我以及這裏的城民一樣，魂徒不容易真正死去，被人殺后，陷入假死，過段時間就可以復活，魂主也不容易死，被人打殺后，可以輕鬆復活，但是魂人也會相應死去一人，死去的魂人還是會在短時間內復活，所以大人想殺我，就得現在短時間內殺光所有人。”
禾二刀心想有點意思，繼續問道：“那你在對付那隻手掌時用的是什麼？”
丹然眼中精光一閃，解釋道：“那是我們這座城的護城大陣中一種對敵手段，牽引所有人的魂力聚集我身，發出的強力一擊，不過和那手掌對拼只是杯水車薪，大人想用這招來對付那一掌？如果真是這樣，我想說，很難，大人的淵力濃郁程度和量級確實很可怕，但是也不能支撐住那一掌的絕殺之勢！”
禾二刀仰頭做沉思狀說道：“那你再說說你這聖魂鎖，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說。”
丹然微微一笑，小聲說道：“大人想學？”
禾二刀瞪了眼丹然，不作回答，丹然瞭然一笑，說道：“聖魂鎖是我創出的神術，可以讓人長生不死，所以有很多人來找我和我進行鎖魂，這種方式被他們說成是引魂儀式，只要獻出自己絕對忠誠的靈魂就可以永生，對於這些城民來說，我是神，我是恩人，我是真正讓他們信服崇敬之人，因為我給了他們無限生命，這白城城民百萬眾基本上都是自願來的，這些城民從一個兩個經過漫漫長年累月的積累變成了現在這樣多。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些城民可以隨時收回自己的靈魂本源，對我們雙方都沒什麼壞處，我本來就有冗長的壽命，所以並不在意這些，他們獲得更長的生命，達到目的后脫離我而去，也沒有什麼損失，聖魂鎖在這點看來確實是非常偉大的神術，我非常自豪搗鼓出來這玩意兒，現在也是，那時候我遭遇重創，重新開始修鍊，創出此術，而後開始吸納魂徒，隨着魂徒越來越多自己也變得愈強，順帶一說，魂主是通過魂人死亡是收集死亡力量轉變為聖魂力量變強的，不過忠誠的魂人們不知道這件事，因為我可不想這些對我愚忠之人因為我去死，不過我還是有點後悔，或許我該說出來，那樣在那時我也就可以多撐一會。
“隨着魂人越來越多，我也發現了聖魂鎖的弊端，魂人獻出的靈魂本源越積越多，我的身體容納不下龐大的本源力量，所以把其移了出來，但是以我那時的個人力量無法將其帶出城外，甚至走出這個院子都很難，所以為了去別的地方，我委託別人布了個大陣讓白城可以飛起來，但是我的行動始終都受着限制，從一個時間開始，我再也沒能離開這裏。聖魂鎖對世人來說利大於弊，甚至可以說沒有弊端，我不能自由行動受着限制，魂徒卻可以自由進出白城，我也默默受着，這不是我的宿命，但是我心甘情願，白城人可以笑着活下去，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回饋。”
禾二刀默默聽着，聽的越多，越是佩服眼前人，捨棄自我利益而造福他人，不求回報，聖人靈魂的枷鎖，想到一件事，禾二刀問道：“所以，你是聖人？”
丹然一愣，似乎好久沒聽到這個詞，大笑說道：“聖人？哈哈哈！以前有人那麼叫過我，在沒受傷之前，他們稱我為世間第一聖，後來我統領白城，世人就改口叫我丹城主。”
禾二刀突然問道：“你會煉丹？”
丹然再次大笑出聲，繼而說道：“因為我姓丹么？你們這裏有煉丹的說法？我們那兒沒有修真的文明，所以不叫煉丹，煉丹聽起來可太玄妙了，我們那兒叫熬藥！”
禾二刀想起戒中那本書，煉丹的說法就是那兒來的，但是修真是什麼？
丹然不是什麼笨神，看到禾二刀眉頭緊鎖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開口說道：“我們那兒叫……”
禾二刀抬頭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要好好長長見識，卻見丹然突然停下了嘴，又開始對着誰點頭，小男孩嘖了下嘴，大聲叫道：“天藍！你給我閉嘴！”
丹然被這一嗓子嚇跳腳，空氣突然變得異常安靜，不過天藍還在和丹然說著什麼，聽完最後一句話，丹然微笑臉再次說道：“大人，我也是要生存的，黎淵現在是我這死人的安生之地，天藍可是……啊，這不能說，反正我是要在這裏混的，大人還是別讓我為難啦，大人可想出來辦法？”
禾二刀心想，天藍可管的真寬，沒想出辦法，只好繼續好奇問道：“你當初為什麼要創出聖魂鎖啊？”
丹然大拇指和食指捻着下巴想了想，笑道：“當年受了傷，離家遊歷四處流浪，看遍生間百態，覺得這世界應該有個庇護可憐人的地方，就突發奇想創出了聖魂鎖。”
禾二刀聽下來，抓住了個字，突然很認真看着丹然眼睛問道：“可以教我聖魂鎖嗎？”
丹然楞了一下，很久都沒說話，禾二刀皺眉問道：“這你都要問天藍？”
聞言后，丹然訕笑道：“做一件本來不能做的事當然得問上級可不可以啊。”
伸出手指，丹然突如其來的動作沒有嚇到禾二刀，任由丹然點在自己額頭上。
一段信息進入禾二刀腦海中。
閉上眼睛，禾二刀仔細查看這段信息，大致瞭然，明白了這座城市和丹然的關係，禾二刀笑着說道：“我可以叫你丹然叔叔嗎？”
丹然眨了幾下眼睛，笑着點點頭。
禾二刀對丹然說道：“丹然叔這個聖魂鎖很是厲害，在只用付出自由的代價下，就可以為這些白城人提供庇護所，丹然叔叔很偉大呀，就和葉英雄一樣，葉英雄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書的主人公，是和丹然叔叔一樣偉大的人。”
丹然笑道：“能被大人這麼喜歡的一位英雄，那我有機會一定去看看這位葉英雄。”
禾二刀奇怪道：“怎麼看？葉英雄是書上的人物，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過，就算存在也應該是在很久以前了。丹然叔要去見他也順便帶我去唄。”
丹然抬頭想一會兒，微笑說道：“總有辦法的，大人以後有的是辦法去見這位葉英雄的。那麼大人，你可想出辦法抵禦這一掌，時間不多了大人！”
禾二刀咧嘴笑笑，抬頭看到已是近在天穹的巨型手掌，站在白城中禾二刀才切實感受到這隻手掌有多大，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禾二刀低頭，手中多了把刀，一把斷刃刀，刀柄極長，丹然的手臂也沒有這刀柄長，禾二刀堪堪握住刀柄中央很是吃力，禾二刀只好垂下手臂將斷刀立在地上杵着，說道：“丹然叔叔，抵禦這一掌，怎麼才算成功？”
丹然驚訝地看着小孩兒手中的刀，出了會兒神，又恢復笑容說道：“只要有人活下來就算大人成功。”
禾二刀問道：“一個人活下來這座城就不會死對不對？”
丹然盯着禾二刀說：“聖魂鎖源只有兩種辦法可以毀壞，一是我自行毀壞，二是殺死所有魂人，只要有一個人活下來，那麼白城人都可以活下來！大人可以保一個人不死？”
禾二刀燦爛笑着說：“對啊！這把刀說他可以！”
丹然伸手要拿刀。禾二刀不為所動。丹然手碰到了刀，一股金色光亮出現，輕輕把伸來的手給彈開。
丹然瞳孔微縮，瞪大眼睛看着禾二刀，失聲問道：“這是不是隨心所欲而成的刀？是不是還可以變成許多不同用處的事物？”
“你認得？”禾二刀反問。
丹然微微有點激動地說道：”似乎是的，這是道源！萬物之源！宇宙之寶！可成萬物，可做所有事！”
禾二刀看着丹然問道：“所有事？那怎麼劈不爛這一掌？”
丹然平復心情，重新微笑道：“這是宇宙之寶，劈不爛這掌，說明這一掌比道源還要在上面。”
宇宙又是什麼？還要在上面又是什麼意思？禾二刀歪頭，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丹然沒繼續說下去，而是看向天上。
天變暗了，天藍沉默很久再次說道：“大人，還有一分鐘。”
禾二刀一言不發，抬頭看向天空，手掌近在眼前，鋪天蓋地，遮天蔽日，禾二刀清晰看到了手掌表面，一點紋路也沒有，光滑得像一面不透明的鏡子。
“啊，額，嗯……”禾二刀在唉聲嘆氣，這把刀不好拿，艱辛地舉過頭頂，吃力划向天上頭頂的手掌，一道白光亮起，緩緩升起，慢慢擴散，最後罩住了整座城。
手掌落到白光處，按壓到罩子上，罩子被不斷壓縮，突然爆出一道金光，閃耀在整個黃晨黎淵，所有黎淵中的探險者，都看到了這一金光，六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