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丹然（上）
“恕天藍直言，大人現在想要不用那把無名刀闖過十重界，大人最多只有三成勝算。”
在黃晨九重界最外邊緣，禾二刀看到了十重界大門，大門頂有九個雕刻，看起來像是代表了九個黎淵，其中有兩個浮雕很眼熟，一個圓形在門頂最中央發著黃光，圓中間一條線，線上有似太陽的小半圓在發射豎線，有個圓形在發光雕刻旁邊，裏面有朵雲模樣的圖形，看起來前者代表黃晨後者代表天藍。
還沒踏進這道門，禾二刀在想自己現在有幾分勝算，然後就聽到了天藍的話，很是懊惱，天藍竟然真的又說了一次，而且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問。
禾二刀嘆了口氣，問道：“那我現在怎麼辦？”
“大人是不會有危險的，遇事不決招刀砍出，可以輕鬆過關的。”
禾二刀驚異問道：“遇事不決什麼意思？又是字面意思？”
天藍這次沒有停頓，第一時間溫柔解釋道：“大人打不過的時候。”
禾二刀嘴角扯了扯，嘖了一聲，翻個白眼，問道：“這裏面有什麼？”
“智源數據庫中沒有過任何記錄。”
禾二刀瞪大眼睛，復又問道：“歷代十界天探險者沒有一個給你說過？”
“十界天探險者似乎都不太願意透露，至於為什麼，天藍就不清楚了。”
未知的十重界，什麼都有可能遇上，危險是在所不惜的，禾二刀皺着眉頭，心想無論如何都有一張底牌，心中就便沒有了懼怕。
小孩站在大門口，身後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景緻：一邊是黃色蘆葦海，蘆葦在自己扭動着身軀，很是妖異；一片是白色冰天，隨地都是美麗卻又可怖的白色冰花。這黃白絕景在身後很是絕妙，小孩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幅絕世美景。
“天藍，這幅場景可不可以一直保存下來？”
“恐怕不行，智源沒有改變黎淵各重界場景的權利，如果大人喜歡，我可以把它上傳到各大邊緣平台上，也就永遠存在了。”
“可以。”禾二刀開心說道。然後一步邁了出去，果決又堅毅。
眼中景象集聚變換，一束束黃色光線不斷出現在禾二刀面前，而後不斷上升，光線最開始又疏又慢，到了最後滿眼黃光，萬分刺眼，禾二刀不得不得閉上眼睛。
感覺到光線變暗，禾二刀睜開眼睛，他看到天上出現兩個圓圈，一個潔白如盤，一個猩紅如血，禾二刀感覺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一眼向前望去是條白色石路，道路兩旁建築儘是白色磚牆，街上人頭聳動，人們身穿白色長袍，整個街道十分嘲哳，可禾二刀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前面水果攤上老闆似乎在吆喝着招攬客人，禾二刀在很遠的地方都猶如身在側旁，聲音尤為洪亮。
類似街景禾二刀也曾在自己家街區看到過，可是小葉城給禾二刀的感覺是溫馨，而這裏禾二刀卻是鬧中有靜，祥和安寧，禾二刀知道自己這次沒有做夢，但是又覺得身在夢中，他急忙在心裏喊道：“天藍！你在嗎？”
“大人，天藍在。”
禾二刀鬆了口氣，繼續問道：“現在怎麼辦？你說的十重界淵獸呢？不是只有一個嗎？”
“大人，天藍也是第一次進入十重界，所以天藍不知道。”
禾二刀心中十分無奈，左看右看不知怎麼辦。
“大人，可以往前走。”
眼前人山人海，禾二刀很是狐疑，也沒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好聽話地往前走，街上的人都很高，包括一些長頭髮似是女性的也比他高很多，走近後仰頭看去，發現這些人臉上都沒有五官，而且這些人走過身邊頭都不轉一下，似是沒看見這突然出現格格不入的小孩，這些人沒有五官，不知他們沒有的眼睛是否有看禾二刀一眼。
禾二刀繼續往前走，心裏疑惑這些人怎麼會那麼高，和紅虹星的人完全不一樣，禾二刀第一次生出了自己很矮的急迫感，想要快點長大！
視野漸漸開闊，街道慢慢變寬，禾二刀來到一個廣場，準確說是很大的十字路口，可是能走的只有前面的路，向左向右的路都漆黑一片而看不了前路，禾二刀看到前面遠方有一個很高的建築，白得反光，禾二刀腳底一股淵力生出，猛然加速向著那建築飛掠而去。
靠近后，禾二刀才看清建築全貌，周圍是高高圍牆，穿過高牆是一個巨大廣場，跪滿了人，再看這建築圓頂，潔白石頭砌成，像是禾二刀在課上看到過的東大陸獨有的寺廟，不過這裏的寺廟看起來更加高大而顯得更為莊嚴肅穆，寺廟門前有個白石頭砌出的巨型懸空頂棚，棚下還有八個粗壯圓形巨柱，下面站了個人，高個子男人，一身潔白長袍，五官還是看不見，一頭黑色長發，飄飄然舞動如風中柳葉，白皙皮膚，但是禾二刀感覺這人是個男的，小孩兒覺得這人不是個神棍就是段老師說的壞男人。
寺廟前有很多穿着白長袍帶着帽兜虔誠跪拜的人，所以禾二刀才覺得這人是個神棍。
這些虔誠跪拜着的人在說話，有些人還在大聲吼叫，出塵如神人的男人也在說話，很是溫柔，雙方似乎是在討論什麼。
禾二刀知道這十重界淵獸是誰了，卻沒想到淵獸變成了人，禾二刀感覺這人看似恬淡靜謐，但氣息雋永，氣勢如虹，絕塵拔俗有一股絕世威能隱而不發，禾二刀抬頭平淡地看着不遠處的男人。
皮膚白如天上圓盤的男人好像也注意到了禾二刀，頭也偏向他的方向。
禾二刀瞪大眼睛，突然感覺壓力倍增，腰桿微微彎了一下，禾二刀好似看到了他的眼睛，他在看自己，好像還在笑，周圍人也把頭偏向自己，禾二刀皺起眉頭，頂着壓力，直起身板。
突然，男人動了，禾二刀只覺眼前一閃，男人出現在自己身前，但是禾二刀受到的壓力頓時沒有了，男人沒有散發出殺氣什麼的，禾二刀仰頭看去，下意識覺得這人肯定很好看，這個男人來到自己身前，禾二刀看到了他的嘴唇，微微張開，發出的聲音很是空靈溫柔，禾二刀聽到句匪夷所思的話：
“我叫丹然，大人記得我嗎？”
禾二刀心頭巨震，他從沒聽過這個名字，但是好像又很熟悉，禾二刀腦海里慢慢出現很多畫面。
一座數百里大小城市，全是白色建築，城市正中央有一白色圓頂高聳寺廟，禾二刀認出來那是現在自己身旁的建築，寺廟前站了一個人，朱唇丹臉，眼睛狹長，沒有眉毛，高挺鼻子，稜角分明。
果然很帥，禾二刀心想。
丹然張開雙臂，抬起對着天上，奇怪的姿勢像是要擁抱整個天空，而後禾二刀聽到丹然大聲喊道：“你算個屁！不過是個捏泥巴的！你有什麼資格決定他的命運！就你還想殺我？沒性別的死閹貨！”
丹然對着天上大罵出口，和他出世如神人的氣質大相逕庭，禾二刀不知道他為什麼而憤怒大罵，好奇看向天空，一隻巨大手掌從天而降，大到整個天下好像都在其範圍內，而後全城人民出現在街道上，向著中心寺廟磕頭跪拜，誦經聲整齊劃一，雖然不明白在念什麼，但是神聖莊嚴的誦經聲聽的禾二刀有點迷失自我，差點跟着誦讀起來，禾二刀甩甩頭，看向中央丹然，只見他之身體蒙上一層聖潔白色光輝，越發像極了超凡入聖之人。
丹然雙手舉過頭頂，像是在迎接那巨大手掌，丹然緩緩放下雙手，面朝上向天，整個眼睛變成聖潔如輝的純白，猛然抬起雙臂，或者說是向上揮出雙臂，一道白色光柱衝天而起，威勢浩蕩，盪起煙塵向四周散開。
禾二刀被衝來塵埃迷花了眼，揮舞兩下手臂阻止塵土撲向自己眼睛，待得塵煙漸漸散去，禾二刀睜眼看向城中，只見全城散發著白色霧氣，緩緩流向城市中央的丹然體內，而白色光柱激射向天上手掌，阻止其向城市襲來。
白光打到手掌上，有了一點點阻滯效果，但也只是杯水車薪，那發出絕殺之勢的巨掌還在以相當速度沖向這座神聖的白色城市，這樣下去只能是必死之局，禾二刀想要幫忙，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哪怕一根手指頭也不能隨禾二刀心意。
禾二刀非常着急，下意識想要保護這片城市，在心中想要一把能破局的刀，但是什麼反應也沒有，只能看到那隻手越來越大，最後深深嵌在地上，消失，就像從來沒出現過，白城沒了，那些披白袍的城民也不見蹤影，只有丹然躺在地上，閉上眼睛，嘴巴微張，說著什麼。
又是一陣眼花，近在咫尺的丹然讓禾二刀知道自己回到了原本的十重界，這次再看丹然的臉，禾二刀看到了他的五官，很是英俊，微笑着看着自己，很是瀟洒自如。
丹然淡淡說道：“大人，現在請看天上。”
禾二刀抬頭看天，只是美麗的夜空，有繁星在黑暗中不斷閃耀，禾二刀疑惑看向他，丹然微微一笑，再說到：“仔細看，大人您會看到的。”
禾二刀伸長脖子想和夜空靠近幾分，然後禾二刀看到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小點，似乎正在向這裏靠近，他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盯着丹然聖人一般的光潔臉蛋，好像在尋找着答案。
丹然眯起眼睛，很是親切和藹，溫柔說道：“大人，現在您有三種選擇，您可以隨時改變您的決定，一、一時內殺死我，通關成功，二、和我們一起抵禦天上降下的巨手，三、退出十重界，但要遭到我們還有那隻手掌的阻擊。”
禾二刀微微出神了一下，想着，這十重界竟然有如此多門道，心中問道：“天藍，怎麼辦？”
“第一個選項，大人若是召喚出那刀，自然可以輕易通關，但是大人若是不用而是選擇以現有這些能力，那還是天藍所說，只有三成勝算，而第二個選項，就算大人想召出那把刀也只有三層勝算，天藍不建議大人選擇這個選項，而第三個，大人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有十成的把握能逃出去。”
“第二個選項為什麼就算招出我那刀也不能行，隨心所欲之物，難道不能召出一把能阻止那手掌的刀？”禾二刀疑惑問道。
“大人不妨試試。”
禾二刀開始想像，想了很多，比如能打碎那手掌的一刀，能切開那手掌的一刀，能阻止那手掌的那一刀等等，能想到的，禾二刀都想了，但是什麼都沒發生，明明是不可能，為什麼還會有三成勝算？
禾二刀想不明白，可能是什麼自己想不到的事物，難道這個想到的概率是三成？
禾二刀只好不再想這個選項，於是再問天藍道：“那第一種選項，為什麼三成，他很強？”
“丹然很容易被打敗，但是不容易被殺死。大人不妨試試。”
禾二刀看向丹然，疑惑問道：“你很難殺？”
丹然微微笑道：“可能吧。”
禾二刀認真說道：“我可以試試第一種嗎？”
丹然還是微笑着說道：“當然可以。”
禾二刀拔出紫把，掏出戒中紅纓，微微放低身子，擺好姿勢。丹然身影一閃，出現在廣場另一頭，和禾二刀隔了很長一段距離。
兩人就這麼對峙着，丹然突然說道：“大人，一時時間從您進入十重界就開始計算了，可要珍惜時間！”
禾二刀皺眉望着遠處那笑吟吟地男子，微微翹起嘴角，突然咚的一聲，小小身影爆射向丹然！
丹然也消失在原地，然後兩道虛影狠狠對撞在一起，一陣刀光，禾二刀劈出一擊刀斬，直接擊中丹然身體，丹然中刀便被劈飛，腹部被紫把切到，一條深深的刀痕在丹然肚子上猙獰縱橫，而後喘了兩口氣，昏死過去。
禾二刀歪了歪頭，感覺很簡單啊。
詭異事情發生了，一道白光從天上飛過，進入丹然體內，躺在地上的丹然緩緩消失，旁邊一個完好無損的丹然再次出現，笑看着禾二刀，張嘴似乎要說什麼。
卻見一道紅芒出現，紅纓突射而來，轟隆響聲傳來，丹然直接被紅纓穿過，釘在了地上。
然後同樣的場景再次出現，一道白光閃過，死亡的丹然慢慢消失，一個嶄新丹然再次出現，這次禾二刀注意到站在旁邊的人堆里，有個人突兀倒下。
丹然眯眼微笑對着禾二刀，說道：“大人，珍惜時間！”
禾二刀見鬼般盯着丹然，看了一陣，心想邪門兒事情又被自己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