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另換居處
翌日沒有昨天天氣晴朗，陰沉沉的，好像下一刻就要下一場大雪。
孟靈犀心裏有些發愁，這個冬天，還沒有下過雪，雖然風有些凜冽，但是鑽被子裏還勉勉強強算是暖和。可是下雪的話，那看起來顫顫巍巍的窗，也許撐不過一場雪。
當時小韓氏將她安置在這間小苑的時候，是說東閣別的苑落很長一段時間沒人住了，少些人氣兒，住着不怎麼舒服，便讓孟靈犀暫時在聽然苑住一段時間，等到下人收拾乾淨了，就搬過去。
其實孟靈犀也只當那些話是耳旁風而已，求人不如求己，小韓氏不咸不淡的態度，孟靈犀看在眼裏。
為了擋擋風雪，孟靈犀想找來些木板，把窗子封起來，以防萬一的，可是院落里根本就找不到哪裏有木板。
正在發愁的時候，沈至清又不生不吭地帶着畫屏坐到了孟靈犀的聽然苑。
孟靈犀在後院裏找了一圈沒看見哪有木板，正急的出了層薄汗，一回到前苑，便看見沈至清端端正正地坐到了交椅上，寶齋、玉齋垂着頭站在一旁。
孟靈犀扯了扯嘴，面上推着笑：“三哥哥，你怎麼又不聲不響地來了？也不讓寶齋、玉齋去後院叫叫我。”
沈至清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來，孟靈犀看着沈至清的眼睛，咽了口口水才緩緩坐下來。
孟靈犀的小動作都全部落到了沈至清眼裏，他忍着笑意，回她：“都說你在忙着，就沒有打擾你。我來也不是什麼急事，所以不着急叫你過來。”
“那等久了吧？喝點茶？”孟靈犀用手去貼了貼茶壺，卻發現壺裏茶都涼了個透徹，便又悻悻收回了手，朝寶齋打了個眼色讓她下去斟茶。
沈至清抬手攔住了伸手來那茶壺的寶齋，說道：“不必了，既然你來了，我就直接和你說了。冬日裏變天就是要下雪的，那日我來不過是風大了些，聽然里就冷風凍人，要是明天下了雪，還不知道聽然是什麼模樣。”
聽完沈至清一番話，孟靈犀卻忽然紅了耳根，她輕輕一笑也沒再多說什麼。
沈至清見她不言不語的，才又接道：“我也不和你賣關子，你趕緊去收拾東西，等到晚些，我請人來替你搬間屋子。”
“是大伯母的意思？”聽到要換間屋子，孟靈犀心裏是高興的，因為孟禹澤身體不好，有點怕冷。可她雖然這樣問，也都是因為本就不相信小韓氏會將替她換屋子的事情記在心裏。
沈至清沒應她，只是面上浮起一個冷冷笑意，不禁誹腹，若是等到她來管這件事情，恐怕天晴了以後要為孟靈犀準備棺材！
見沈至清沒理自己，孟靈犀也猜出來一二分，她笑意漸漸僵住了，半晌沒再說話。
“怎麼？誰說東閣里全都由她做主了？什麼時候我做什麼事情還全都要向她彙報了？”沈至清忽然笑了，這一笑彷彿能讓皎皎月色都黯然失色。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孟靈犀沒把話說話，頓了一會卻再沒說下去，反而嘆了口氣。
沈至清知道她的顧慮，孟靈犀想的沒錯，沈至清自然是不需要顧忌小韓氏怎麼想的，但是孟靈犀不一樣，興許小韓氏一不高興，還是會拿這件事情向孟靈犀做文章。
“知道了，我去派人幫你說一聲，你就安心搬屋子就好了，她不敢因為這件事情向你發難。”沈至清看着孟靈犀乖順樣子，忽然有種恍然如昨的感覺，好像已經過了萬年之久。
他的手，就差點落到了孟靈犀的頭上。他想要安撫孟靈犀，但是仍有理智牽制了他的動作。
“還是不妥，我想親自去和大伯母說一聲。”孟靈犀說的時候，抬起頭看了沈至清一眼，但是說著說著，聲音還是越來越小。
聽完孟靈犀的話，沈至清晾了她半盞茶的功夫，半天沒回她話，惹的孟靈犀心裏發毛。
“我和你一起去。”沈至清說時就利落起身，示意孟靈犀跟上。
畫屏見沈至清要走，正想跟上去，沈至清攔住了她：“你留下來看着點，小心碰壞了東西，還有禹澤行動不便，你要時刻注意他。”
興許這就是沈至清無意間的叮囑，但是卻在孟靈犀的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
沈至清在沈府是野慣了的人，進哪房也從來沒有通傳的習慣，全看他心情而已。他今天心情好，派人去裏面說一聲，但等了會也沒見人出來，還是推着孟靈犀走進了如意苑。
“母親。”
“大伯母。”
沈至清領着孟靈犀走到堂前，就看見小韓氏早就端坐在那了，好整以暇模樣好像要做什麼大事似的。
“嗯，靈犀嘴甜的很，走近些來讓大伯母看看，好幾天沒見你了，得的風寒好些了嗎？”小韓氏擺手讓孟靈犀上前，但卻被沈至清悄悄牽住了，孟靈犀掙脫不了，也不好意思看小韓氏臉色，就垂下了頭。
其實她心裏，也在偷着樂呢。能和小韓氏少點親近那就少點，孟靈犀心裏這樣想。
小韓氏當然看見了沈至清的動作，她眼裏閃過一絲憤意，但很快就壓了回去，她把手放回了膝上，正要說話，倒是沈至清先開了口。
“母親，靈犀還在病着，上前擔心傳染您，到時候惹書遠、寶妍也病了，靈犀的罪可就大了，她膽小得很，擔不起。”沈至清輕輕一笑，這番說辭沒頭沒尾的，但也讓人不知道從哪個地方開始辯駁。
“你說的是。那今天三公子親自帶靈犀來，是做什麼的。”小韓氏深深看了一眼被沈至清護到身後的孟靈犀，才移過視線看向沈至清。
“是來提醒母親，明天可能要下雪，這風雨交加的，聽然苑哪經受得住？爺爺應該還記得，聽然苑是前幾年才報過修繕的呢。”沈至清的語氣哪有商量的意思，明眼人都知道這分明就是嚇唬人。
小韓氏到底是主母身份，仍不失風度地端坐在椅上，一副恍然大悟模樣，才一拍額頭，回道：“瞧我這記性，前些日子說要整理別苑給靈犀換個住處，一轉眼都忙暈了頭。還好有三公子提醒了，不然就要委屈靈犀。”
“母親哪的話。”沈至清眯着眼，彷彿要看穿小韓氏似的，讓她忍不住別開了目光，沈至清又添了句，“那您就交給我吧，讓我去給您安排怎麼樣？”
“去吧，三公子安排着，我也就能放心了。”小韓氏面上的笑容更盛，她揮了揮手，請人送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