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情假意
如意苑外畫屏等了又等，凜冽的風灌進衣裳里把她凍的僵硬，裏面人才來回話讓她進去。
韓知暖正抱着沈書遠逗玩，惹的他咯咯直笑，見畫屏來了，才讓乳娘把他抱下去。
韓知暖拍了拍有些酸疼的手臂，才讓畫屏過來說話：“你主子派你來做什麼的？”
畫屏見了禮，才出口說道：“奴婢是來幫三公子傳話給您的。”
韓知暖端起茶盞，輕輕泯了一口，不緊不慢地同畫屏說道：“說來聽聽？”
“三公子要奴婢和您說，沈老將軍要回府了，如今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畫屏的聲音輕飄飄的，韓知暖能從這句話里聽出沈至清的口吻。
她不是傻笨之人，能聽出來沈至清含沙射影的，說的是孟靈犀的事情。
孟靈犀被老九、老十一推到了河裏，韓知暖故意不願管她，就象徵性地批評了幾句，便讓他們娘親給領了回去，將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了西閣、北閣去處理。
孩子教導不好，罪名怎會落到她頭上？再說當日這麼決定的時候，沈至清是在場的，沈至清當時對這個結果沒說什麼話。
最奇怪的是，這件事情過去了大半個月，沈至清還來又來翻這件事情出來。
“知曉了，回去吧。”韓知暖看着畫屏就彷彿看見了沈至清，她覺得心煩得很，便手一揮打發了畫屏下去。
畫屏一走，后屏風裏出來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她慢慢走來韓知暖身旁，聽着韓知暖問她：“萬嬤嬤，你可聽清楚了？”
“老奴聽清楚了。但是老奴覺得，這說的不無道理。老奴知道小姐對那孟靈犀心裏有怨，但是眼下沈老將軍要回府了，孟靈犀又是他親筆書信接回來的外孫女，更應該從長計議。”
萬嬤嬤隨韓知暖嫁來沈家的，說白了韓父還是擔心小女兒在沈家惹出生氣來，這才派了信得過的人，安排在韓知暖身邊
她是韓知暖跟前的老人了，但她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不過三四十歲的模樣，如果只聽聲音，是聽不出來她已經有些年邁的。
“那既然萬嬤嬤也這麼覺得，那就去安排一下，晚些就去一趟聽然苑。”韓知暖放下茶盞，也讓萬嬤嬤着手去準備。
……
午睡后，韓知暖便帶着萬嬤嬤、伺候的春棠往聽然苑去。
他們來的時候，孟靈犀才勉勉強強支起病弱的身體，和孟禹澤坐在床榻邊，說著閑話。
韓知暖根本沒給人通傳的機會，就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她冷眼看着孟家的兩個孩子，心裏不屑，但是面上全是一副主母的溫柔模樣：
“靈犀，前些日子生了病，不知道好些了沒有？”韓知暖尋了把交椅坐下，孟靈犀才攙扶着孟禹澤上前請禮。
“禹澤不是不方便嗎？那就免了這些條條框框的，都是自家人，哪至於這樣繁瑣？說出去我這個主母不近人情似的。”
韓知暖表面上，是在關心兩個人，但說白了，她的話里不可能沒有嘲諷孟禹澤雙目失明的意思在裏面，孟靈犀心裏聽得真切，只不過也不能多說什麼罷了。
“靈犀不知道大伯母要來，屋子裏也沒些點心茶水的伺候您。”孟靈犀一副局促模樣站在韓知暖面前，孟禹澤也垂着頭不聲不響的。
“哪的話？靈犀是不是在埋怨我，一直不曾來看你？”韓知暖朝孟靈犀招招手，示意她上前幾步。
孟靈犀照做，韓知暖牽起孟靈犀和孟禹澤的手，嘆了口氣：“你的表弟表妹還很小，需要人照顧。乳娘照顧着我總不放心，所以一時不敢走開，這才天天騰不出時間看一看你們。”
“瞧瞧，這手冰的，真是讓人心疼。”韓知暖握着兩人手摩挲着，表面上滿是愧疚，“這冬日裏，聽然苑也沒有像樣的炭盆，你這丫頭，也不和大伯母說。”
孟靈犀悄無聲息地掙開了韓知暖的手，頭垂得更低了點：“是靈犀整日病着，這事就耽擱了，是剛才聽大伯母說起來，才想起這件事情。”
“也是，說白了還是怪我沒有想個周到，待會我回去，就讓人送炭盆來。”韓知暖也緩緩放開孟禹澤的手，朝孟靈犀笑着說。
“不要緊的，大伯母。”孟靈犀朝她笑了笑，一副感激模樣，“大伯母要照顧東閣上上下下的，還要分心惦記我們姐弟，感激的話說出來都不夠謝您。”
“哪的話，是我份內事情罷了，給你說的，大伯母都有些不好意思。”韓知暖說道。
孟靈犀只再朝她笑了笑，沒做答覆。
韓知暖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便要道別，說過些時候再來看孟靈犀兩姐弟。
孟靈犀有送走她，卻聽她忽然一轉身，把春棠推到了孟靈犀跟前：“我瞧着，你苑裏伺候的丫鬟，都是和你一般大的，大伯母不太放心。這個丫鬟喚春棠，是個機靈人，你先讓她伺候着。等天氣暖了些，再給你安排新的丫鬟來。如何？”
韓知暖這個動作，不過是擔心孟靈犀再惹出事來，到時候沈老將軍回來了不好交代。孟靈犀就算再傻笨，也聽出來了一二層含義。
但是箭在弦上，孟靈犀不得不應下來，還要和她說一聲謝謝。
等人走了，孟靈犀才鬆了口氣。可一轉頭看見自己身旁的丫鬟，鬆懈的後背又挺了起來。
“姐姐喚春棠對吧？今後勞煩姐姐在前苑幹些事就好了，禹澤有些認生，還要慢慢熟悉姐姐才行。”孟靈犀想了個借口把她打發到前苑去，這樣一來會保險許多。
春棠乖巧的應下來，就離開了內屋，關門的時候，一陣冷風灌進來，孟禹澤忍不住打起冷顫。
“姐姐，這個小韓氏來一趟，屋子破落她隻字不提，提的全都是不怎麼要緊的。”孟禹澤忍不住抱怨，但卻立馬被孟靈犀拉住了，她擔心隔牆有耳，這話傳去吃，還不知道要怎麼做文章。
孟靈犀讓孟禹澤先回自己屋裏裹着被子避寒，她需要點時間盤算一下，怎麼才能把這個春棠送回去給小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