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除夕家宴
華燈初上，又趕上除夕這天天氣晴朗，有些風，但沒有前幾日那麼凜冽刺骨。
沈老將軍已經回府了，家宴也準備好了，小韓氏派人來知會了一聲，孟靈犀早早換了月白裙裝，把早晨穿着雪披換成了小襖，推着孟禹澤往中閣去。
剛經過濯玉苑沒多久，沈至清就忽然叫住了孟靈犀：“靈犀，怎麼去中閣也不讓春棠帶帶路？也沒見寶齋和玉齋，你就打算自己推着禹澤過去？”
“三哥哥。”孟靈犀轉過身去，朝他笑了笑，迎着月光，孟靈犀一身月白比早上還要好看，“帶那麼多人去也不太方便，有我照顧禹澤就行。”
黑暗裏，沈至清覺得自己的面頰有些發燙，但是很快就被一陣風吹散了。
孟靈犀現在還小，還沒有張開，等到再過一兩年，孟靈犀張開了之後，京城第一美人都要比孟靈犀遜色三分。
他大步上前，往孟靈犀那走去：“說是家宴，但是整個沈家那麼多人，要聚在一起，你一個人怎麼照顧得來？不過沒事，我讓小扇去幫你。”
比起孟靈犀，沈至清更加高調，他身邊跟着兩個丫鬟，看起來好像就連到家宴上吃飯都要丫鬟喂他一樣。
沈至清說著，小扇就乖巧地上前接替孟靈犀，推着孟禹澤往前走。
“阿姐？”孟禹澤顯然是聽出了什麼，所以叫孟靈犀的聲音抬高了許多。
“沒事，我在呢。是三哥哥那的小扇姐姐推着你，別擔心。”孟靈犀拍了拍他的頭，孟禹澤才又安靜下來，剛才有些慌亂的小臉上又成了一副從容模樣。
“阿姐在你身後，和三哥哥說些話。”孟靈犀和孟禹澤說了一聲，看見孟禹澤點了點頭，孟靈犀才轉過身看着沈至清慢慢走近自己。
“靈犀緊張？”也不知道為什麼，沈至清能隱隱感覺到孟靈犀有些拘束，“今夜開的是家宴，又不是審訊堂。”
“倒也不是緊張，只是總覺得今天晚上有事要發生，我總有些心神不寧的。”孟靈犀沒對沈至清設防，所以就一口氣都和沈至清說了。
孟靈犀擔心的也不無道理。畢竟是一個大家族，家宴上總會發生些事情，其實年年都不能倖免，只是沈至清沒有和孟靈犀說。
他只是耐着性子安慰孟靈犀：“說了不要擔心，那就不要擔心。待會你和我坐在一起，知道嗎？”
孟靈犀點了點頭，乖順地跟在沈至清身側，踏進中閣的門。
中閣是沈家將軍和沈老夫人起居生活的地方，後來沈老夫人走了，沈老將軍回來總覺得會觸景生情，也就很少回府，中秋、春節這樣的家宴，才會回來小住一段時間。
雖然平日沒人住，但是總有人在收拾，里裡外外的也都還保留着陳設，如今也是更加熱鬧景緻。
孟靈犀算來的早的，專門用來辦宴的百壽堂里還沒來多少人，有幾個小輩在堂里嬉笑打鬧着，大人應該都到沈老將軍的苑子裏去說話了。
但是一見到沈至清，三四個小孩就都安靜了下來，規規矩矩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雖然還在小聲地說著什麼，但看着沈至清的神色，都帶了幾分畏懼。
沈至清入座之後，孟靈犀乖巧坐到沈至清身邊。她一瞥見那幾個孩童的面色，心裏有些疑惑，忍不住附耳問他：
“三哥哥，他們怎麼一副你吃人的模樣看着你？”
沈至清笑了笑不語，只反問他：“別我們他們的，那幾個，是哪閣的孩子，你認得清楚嗎？”
其實他們一副怕極了沈至清的表情，應該也是從沈至清罰了沈書遲、沈書達開始的。大概是沈書達、沈書遲在沈至清這裏受了委屈，就跑回去和兄弟姐妹們講沈至清凶得很，才讓他們如此懼怕。
孟禹澤聽着周遭聲音，沉默着坐在孟靈犀旁邊。孟靈犀和沈至清說了沒幾句，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笑聲，緊接着，就看見一位年邁，但卻英氣逼人的長着，被一群人簇擁着，走進了百壽堂。
孟靈犀知道被簇擁着進來的人就是沈老將軍，沈至清拉着她站了起來。等到沈老將軍坐到主位上，大家才紛紛落坐。
沈老將軍坐在主位上，掃了一圈眾人，最後又把目光定在了孟靈犀身上，他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
“家宴年年都是這樣的佈置，沒有什麼心意，大家都如故就行。只是今年和往年有一些不一樣，沈家多了人，應該比往年更加熱鬧才對。”
“靈犀、禹澤，到外祖父身邊來。”沈老將軍看着孟靈犀，臉上的笑容和藹又親切，他朝孟靈犀招了招手，示意孟靈犀帶着孟禹澤上前去。
孟靈犀點了點頭，扶起了坐在四輪車上的孟禹澤。
“靈犀、禹澤見過外祖父，外祖父平安福澤，身體安康。”孟靈犀和孟禹澤雙雙跪在沈老將軍面前，說著除夕祝詞。
“靈犀是個好姑娘，小小年紀，還要照顧弟弟。靈犀和你們母親小的時候一模一樣，禹澤也是，這個嘴巴，像極了你們母親！”沈老將軍是鐵骨錚錚的七尺男兒，可是看着孟靈犀時，還是因為想起了逝去的沈瑤，紅了眼眶。
沈瑤的死是個意外，沈老將軍也知道丟失的兒子是孟家的心病，可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竟比自己的妻子離開時更加覺得痛心。
“母親常和我們說起您和外祖母，說你們很疼她，說外祖父、外祖母都十分溫柔和藹，今日靈犀見了外祖父，就覺得母親說的沒錯。”孟靈犀甜甜地說道，才讓沈老將軍一掃陰霾，開懷大笑起來。
沈老將軍拍了拍孟禹澤和孟靈犀的肩，目光無意間掃過兩人的衣物時，動作頓了頓，但立馬就恢復了常態，沒有過多端倪。
“好了，先回去吃東西吧。外祖父聽說今日你大伯母可安排了好多歌舞佳肴呢。我說得對嗎，知暖。”沈老將軍讓孟靈犀回去，這番話也不像對着孟靈犀姐弟說的，倒有些像沈老將軍和小韓氏的對話。
“父親說的是。”韓知暖注意到了說沈老將軍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說不出來都怪異，但她也沒表現出來，只拍了拍手，舞姬便身着艷麗的衣服走進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