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雨秋哭鳥
吳雨秋和楊未然乘校車抵達車站,一下車兩人便肩並肩朝鹿南公寓方向走去。
遠遠望去,鹿南公寓一樓門口空地上,低着頭站着村上房東正在來回踱步,手裏好像有提着個什麼東西,又似乎在整理着什麼。
“村上房東,好”,吳雨秋順着一處拐角,遠遠地招呼着村上房東說。
一向很熱情的村上房東,此刻卻似乎故意裝作沒有聽見,只顧接着低着頭在整理着什麼,並沒有回應。
吳雨秋心裏納悶,村上房東不會有什麼事兒吧。趕忙拉着楊未然快速向前走去。
走近鹿南公寓一樓空地處,吳雨秋這才看見,村上房東右手提着沾有血跡的好像是自己小鳥的那個粉紅色籠子,左手在整理一個小箱子,箱子裏面好像已經放了什麼進去,看到這裏,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兒。
“村上夫人,您這是?這是怎麼回事兒?......”
吳雨秋一臉茫然的看了看沾有血跡的鳥籠,又看了看小箱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很是揪心地問道。
村上房東扭過頭來看着吳雨秋,臉上很是悲傷,一時不知該怎麼和他解釋。
楊未然湊過身來,接過粉紅色的鳥籠,看見裏面的小鳥早已不在,然後把紙箱子打開,被嚇得大叫了一聲。
“啊...,這是?....,怎麼會這樣!?”
楊未然看見裏面早已沒了頭的,只剩下半個身子的小鳥,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驚訝地問。身體也不由地向後面回撤了一下。
“可憐我的小鳥,怎麼只剩下了半個身,這是誰幹的?......”
吳雨秋一把扶住楊未然,順着楊未然揭開的紙箱口,看見早已血肉模糊的,沒有了頭的可憐的半身鳥,很是氣憤地問道。
村上房東把頭向下低得更低,面無血色地杵在一旁,依然默不作聲,彷彿在默哀一般。
“村上夫人,您倒是說句話啊,怎麼會這樣,早上我離開的時候小鳥還嘰嘰喳喳地叫着呢,怎麼現在就剩下半個了?”
吳雨秋站起身來看着村上房東,滿臉疑惑地問。
“吳桑...,事情是這樣的...,早上你們不在的時候有隻貓跑了進去...,把這可憐的小鳥的腦袋給吃了...,現在就成這樣子了,我也看着難過,一時不知該怎麼和你們解釋......”
沉默了半晌的村上夫人終於開了口,斷斷續續地很是傷心地說,說著趕緊又把裝有小鳥半身的紙箱子給合上了。
“啊?被貓給咬了?哪裏來的野貓,讓我逮住了,看我不去踹它一腳!”,吳雨秋有些憤憤地說。
“抱歉了,吳桑,也是我疏忽了,忘記了你房間裏還養着鳥,當然我也不知道新搬來的魏桑有養貓,早知道我應該幫你特別留意的,這事兒也怪我!”
說著村上房東用一塊紅布,準備把死去的裝有小鳥的紙箱子和沾有血跡的粉紅色鳥籠給包起來。
“這個不怪您!村上女士,怎麼說小鳥也是一條生命,謝謝您這樣珍視它,對了,您說的魏桑是誰?”
吳雨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反應過來追問說,同時也幫着村上房東把紙箱子和鳥籠一併用紅布給包了起來。
“哦,是這樣的,上次我和你說的,新入住原來303楊桑房間的一個女孩子,姓魏,好像是叫魏采泉”,村上房東連忙回應說。
“哦,是新搬進來我先前屋裏的女孩的貓嗎?她現在住在303房間了?”,站在吳雨秋身後的楊未然扭過頭來問。
“嗯,是的,早上魏桑請了個搬家公司過來的,估計是上樓搬東西的時候忘了關車窗,車裏的貓好像是從陽台窗戶口處鑽進屋裏去的,貓畢竟是動物,有野性,見了鳥肯定會折騰它,估計你們是不是也忘了關緊窗戶,我早上用備用鑰匙進去的時候,看見屋裏窗戶也開着一條剛好貓可以鑽進去的小縫兒。”,村上房東耐心地解釋說。
“嗯,這個是我自己的錯,確實在我早上起來的時候,有把窗戶支開一些透透氣,後來想着關來着,可能走的時候着急隨手一關,沒能關緊,是我疏忽了,真是可憐了我的小鳥,竟然成了半身鬼,身首分離,哎!”
吳雨秋有些後悔地說著,然後把紅布包好的紙箱和鳥籠抱起來。
“謝謝您,村上女士,這個就交給我吧,我去山丘上找個地方去把這個小生命給埋了,也好讓它有個棲身之處,活着的時候嘰嘰咋咋的多有生機,現在安靜地連個整屍也沒能留下,真是可憐!”,吳雨秋眼圈泛着紅、有些揪心地說。
“哦,這樣啊,那這是事故,不願誰,一隻小動物,死去就死去了,別難受了,就當是這小鳥的宿命吧”,楊未然趕緊安慰兩人說。
吳雨秋並沒有在意楊未然的安慰,抱着紅布包好的紙箱和鳥籠徑直向遠處的一座山丘走去。
上了山丘,他找了一塊高處的空地,又尋來幾根兒稍微粗壯的樹枝,用樹枝開始在地上想要挖出一個坑來,但奈何山丘上的土地很是發硬,他用樹枝挖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效果,吳雨秋趁着手勁兒,加了加勁兒,無奈手裏的樹枝“咔嚓”一聲被折成了兩半兒,心裏一時氣憤,撿起樹枝遠遠地扔進了山谷里。
要放下這麼個鳥籠和紙箱,確實需要挖出一個很大的坑才行,想着手裏、家裏也沒有什麼能用的上的工具,現在回去和村上房東去借,也着實會再給人家添麻煩,吳雨秋環顧了下山丘的四周,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可以把小鳥給埋了,好讓它也能早點入土為安。
沿着山丘的一處低洼處,吳雨秋髮現了兩塊石頭下剛好有一處自然形成的土坑,趕忙拔來了一些小草,將半身小鳥從紙箱裏取了出來,安葬在了土坑裏,又在土坑上蓋上些小草,把小鳥埋了起來,然後把鳥籠也一併安置在了兩塊大石頭的中間。
吳雨秋獃獃地望着眼前空空的沾着血跡的粉紅色鳥籠,看到剛才從紙箱裏取出來的半身小鳥的可憐樣,回想起從湖邊樹下抱起來的原本撲棱着翅膀想要飛回窩裏的小鳥,還記得自己要把它養好了再放飛的打算,又想起湖邊楊未然說過的這也許就是自己的愛情鳥......
藉著一陣微風,思緒萬千,心裏頓時很不是滋味,泛紅眼眶裏的淚珠再也不能忍住,順着他泛白的臉頰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
吳雨秋流着淚抓起了幾把綠色的小草,將鳥籠也圍了起來,心裏默念“我可憐的鳥兒成半身,再也不能聽見爾歌聲”,然後靜靜地坐在一旁發了好一會兒呆,才又難受着離開下了山。
或許真正善良的人,對每一個生命都會很虔誠。下山的時候,臉上拂來陣陣暖風,彷彿又聽見了粉紅色鳥籠里小鳥那清脆的歌聲。
“雨秋,你回來了?怎麼去了這麼久?我都有點開始擔心了”,楊未然迎着回到屋裏的吳雨秋,趕忙招呼說。
“嗯,山丘上的土太硬,挖不動,還好找到一處天然的土坑,才把小鳥埋了,雖是半身鳥,也算入土為安了吧”,吳雨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回應說。
“呦,你這不會是捨不得你那隻愛情鳥,還哭了不成?”,楊未然看見吳雨秋有些泛紅的眼角,壞笑着打趣說。
“哪有,沒有的,剛下山的時候,被一陣狂風給刮的,可能眼睛裏進了沙子”,吳雨秋被楊未然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趕忙搪塞着說。
楊未然心裏想,這個吳雨秋還真是單純,傻傻的善良,死了一隻鳥兒,還給埋了,還哭了,還真是個可愛的人。
“對了,未然,你把這裏擦一下吧,我先出去一下”。吳雨秋指着榻榻米上的一灘血跡,對楊未然說。
看見那灘血跡,本已隨着剛被埋起來的小鳥,快要被忘卻的一陣悲傷卻又再次浮上心頭,吳雨秋憤憤地扭過身來朝303房間走去,想着去303看看那隻野貓到底長什麼鬼樣兒,哪怕能稍微教訓教訓它,也算心裏才放得下這隻“殺鳥兇手”。
“哐...哐...哐”,吳雨秋站在303房間門口,有些急促地敲着門。
“來啦...,來啦...”,裏面傳來一陣尖尖的女聲。
“哪位?”魏采泉停在門口小聲地問。
“我是樓下101房間的吳雨秋,是你們家的貓把我家小鳥給吃了嗎?”
這一句話吳雨秋似乎已經在心裏憋了好久,還沒等魏采泉從屋裏出來,屋外站着的吳雨秋就對着屋門裏另一端的人,開門見山地說,彷彿推理電影裏發現兇手時,直接找她來對質一般,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聽見門外的質問聲,魏采泉先是猶豫了一下,又意識到早上確實是自己的貓咬了別人的小鳥,估計現在是主人找上門來了,趕忙把門打開。
“你好,抱歉,抱歉,早上是我家的貓......”,
魏采泉順着打開的門朝外望去,看見眼前正站着那天去村上房東家遇見的男生,先前的話還只說了一半,緊接着下意識地說:“哦,是你啊,帥哥”。
吳雨秋皺着的眉頭漸漸舒緩開來,抬頭順着聲音望去,發現眼前站着的女孩,正是那天夜裏偶遇的“粉紅系女孩”,也一時征住了。
兩人都一眼認出了對方,相互對視了有幾秒鐘,旁邊的空氣彷彿也跟着凝固了,氛圍一時也變的尷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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