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三第三章尾聲

序章三第三章尾聲

“黃!!!”

“夏黃!!!”

“姒黃啊!!!”

......

有幸得救的眾生獃獃的看着被一道道劍影消滅的鬼怪悲憤的叫喊道。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責怪、無奈和失望。

天塌地傾,滿目瘡痍,親人離失。這一幕幕的畫面被定格,無數道目光匯聚成洪流向著那巍峨不動的九重宮而來。無數的吶喊響徹天際像是上蒼給與的拷問。

端坐高台之上的夏黃依舊神色不變,只是靜靜的看着世間種種景象。末日之下人心惶惶,而高殿之上安之若素。強烈的反差對比更顯黃的威嚴。

忽然,不知是誰心癢難耐,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的向上瞄了一眼。隨即睜大了眼睛,雙眼像是要從眼眶中凸出去了似的,獃獃的看着大殿之上端坐的夏黃甚至忘了手中的芴板,直到玉板從手中脫落砸到腳了才跳了起來。

“哼!”眾人剛要抬頭看個明白卻聽到一聲冷哼!像是萬鈞的泰山壓到了螞蟻身上,隨後砰砰砰的在這威嚴之下跪倒了一片人,就連那號稱寧折不彎的劍修在這威嚴之下也是將那本來筆挺的腰弓的像是要彎折了一樣!

剛才抬頭看向高坐之上的男子才要說話就聽咚的一聲響,耳旁傳來陣陣音爆隨即感覺到到自己就像是一塊破布一樣被擊打的完全沒了骨架,然後像是石子一樣直接被杵到了不知哪裏,混混冥冥之間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到了天際處。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帶上太子,快走!”

男子不明就裏,不過還是能夠分辨出那就是自己所知道的王的聲音,跌跌撞撞的男子不顧自己破破爛爛的身體,抬手從胸前拿出剛才出現在懷中的一張圖,強行搬運氣息至手指,朝着圖中的某個點使勁一戳刷的一下便沒了身影。男子剛消失,先前所在的地方卻忽然出現一根擎天巨指按壓而下。轟然一聲響動,像是掰餅乾一樣直接將那一角給搗的碎裂開來。四散的石塊和破損的雲氣瞬間飛向外界的暗黑虛空。

男子破爛的身體內僅存的一點氣息瞬間被手中的圖吸收了個乾淨。等到男子從圖中跌落出來的時候已經出現在一處宮殿之內。

“殿下,快走!!!”

一手按住嘴角即將咳出的血液,一手抓着寶圖,出現在宮殿之內的男子向著面前的少年說道。看這少年的模樣威嚴,竟與高台之上的男子模樣無二。

“怎麼了?”少年見來的男子模樣雖然有些慌張,但很快就淡定下來問道。

男子沒有說話,或者說已經說不出話語,只是將手中的寶圖交給了少年。少年手握寶圖,才攤開一絲便瞬間合住隨後高叫道:“備駕,快走!”隨後就看到一輛華麗的車駕由九條巨龍拉着自九宮之內的一座偏殿駛出向著濃濃的黑暗中去消失不見。然而隨着車駕消失的卻是一道劍光斬來。這劍光亮白,華麗無比沿着車駕消失的地方斬去,長約萬丈有餘,寬卻僅有九尺。

混沌暗黑無極的虛空隨着這一道劍光的斬下突然明亮無比,黑暗中的生物發出驚恐的聲音不斷的躲避着唯恐避之不及,可是在這道匹練之下卻始終是徒勞無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斬成兩段而束手無策。好在劍光鎖定的目標並不是這些生物。所以它們才沒有被這劍光中所含的劍意給殺死。而被劍意一直牢牢鎖定的本來已經融入黑暗之中的車架在劍光追擊之下確是暴露無遺。

駕車的老頭見劍光追至隨即揚起手中的鞭子向著來襲的劍光一抽,兩兩相交在暗黑的虛空中掀起一道巨大的暗黑風暴,風暴呈環狀散發開來,如同一個巨大的圓盤。隨後劍光和車駕均消失在暗黑的風暴之後不見。

“姒之子遁於黑暗之中,有獲之者,吞其皮肉可得姒之法則,得其筋骨者可鑄不朽黃座,得其神魂者可繼天道神柱!!!”

像是天地法則的烙印一樣,一道聲音如同回聲一樣響徹在了黑暗之中,瞬間所有的暗黑生物還有混沌神魔都像是鯊魚聞到了腥味一樣急吼吼的向著黃太子所在的車駕而去!

大殿上的變故令所有人措手不及,不過在這股威嚴之下,眾人想要知道變故的來源卻無法掙脫這一股又一股並且不斷疊加的威勢。苦苦支撐之下哪還顧得了其它?剛才充斥天地之間的無數劍光也隨着這股威壓消失,種種神通在這威壓之下也全部消失不見,整個大殿像是一個加持器一樣,不斷的將高坐之上男子釋放的威勢加持並向外擴散!

“轟轟轟”強烈的轟鳴聲夾雜着某種強有力的崩裂,天地之外,暗黑之中,無數的巨手伸出,像是一條條巨大的章魚觸鬚。將天地包裹,巨大的威勢之下使得原本就受到摧殘的天空和大陸徹底崩裂!就連那本來巍峨不動的九重宮也在這股強大的壓力之下發出痛苦的呻吟,像是腐朽的老房子一樣快要倒塌了似的。

“哼!”黃座之上的男子驟然起身冷哼一聲!狂暴無比的威壓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大殿之上的眾人齊齊抬頭看向站立在高坐之前的男子心中滿是疑惑。可是高冠之上玉藻嶙嶙,氤氳之氣像是抹不開的霧靄遮掩住了眾人的目光,也迷離了高冠之下男子的臉龐。

“讓離去將太子接回來吧!”男子揮手吩咐,但隨即又說道:“算了,讓他出去歷練歷練也好。”

“黃上,太子剛成年不久金身未鑄,且身邊即無寶物傍身,又無護道之人,只是一個駕車的老物怕是照顧不來周全,臣希望請得一二法寶,幾個奴僕,護得太子周全。”大殿之上,按住座椅扶手本來想要坐下的夏黃聽到有人站出請命便停下了動作抬頭看向那請命之人,滿含氤氳之光的玉藻此刻卻像是被洞穿的幕布一樣。兩道實質的目光透過幕布看向了說話的人。

“佘?你想追隨太子而去?”停住動作的黃上問道。

“黃上,老臣並無追隨而去之意,只是太子本是臣看着長大的,混沌迷離,暗黑險惡,臣只想着護衛太子,做其成道的護道人,僅此而已。”佘講道。看這自稱佘的人,皮膚滑嫩若嬰兒,頭髮黑長若油焗。精目短髯,齒白唇紅,自稱老朽卻又如此年輕着實是個怪事。面對高台之上的男子,佘並沒有膽怯,好像那壓力不存在一樣。

“好吧,去吧。”夏黃看了看說話的男子,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便又坐到了椅子上,煩躁也似的揮揮向佘示意。

佘也不在意,男子揮起的手還沒有放下佘卻是轉身就走,衣袂飄飄若御風而行,竟是等不及了一般,瞬間就沒了蹤影。還不待佘走出大殿,那股實質的威壓又從剛剛坐在高位上的男子身上釋放開來,啪的一下將佘拍的差點栽倒。沒敢停下腳步,佘的速度更快了。

“崩崩崩”的聲音再次響起,整個世界就像是潛到了萬米深海之中,那種壓力和壓強使得整個世界隨時處於崩潰的邊緣,上至天空,下至大地,無一處是個安全,傾巢之下,人心惶惶。

“通知孩子們我們馬上出發!”剛回到府中的佘向著夫人吩咐道。

“好的。”佘夫人也沒有多問,好像一切都預先安排好了一樣,嘩啦啦的一下院子裏面便站滿了人。

“快走!”點了點院中的人沒有缺失,佘夫人便自袖中取了面銅鏡向著小院一照,刷的一下,整個院子裏面便是個人影兒也沒有了。

再過了一會兒,一輛馬車從佘君府上駛出,緩緩向著城外去了。剛出了九重門,車駕中便飛出一艘小船光速也似的向著天外混沌飛去。

這小船巴掌兒大小,激射至天邊之時也不曾變化,不過自小船撞進天邊的大氣層后速度便急轉直下,像是陷入了泥濘之中一樣。不過變化的也不止是速度,從沖入到飛出大氣層的那一刻開始船身便一寸一寸的變大,像是膨脹了也似的。變成個長約千丈的龐然大物,不過也許是膨脹的船身引起了某種變化,大船像是卡住了似的,前進的極為緩慢!

黑暗中圍困世界的在地面上看着像是蝌蚪一樣的存在物見有東西從圍困的地方出來便慢慢遊走了過來,也許是因為身材過於龐大的原因,遊動的過程極為緩慢,一靜一動之間像是時間也卡滯在了那個變換動作的節點上。不過這一個個游過來圍觀的生物哪還有在地面之上看着的那般如蝌蚪狀大小!!!

“莽!”像是呼喚一樣,一頭生物朝着卡在大氣層邊緣的大船發出吼叫后隨即張開大嘴就是一吸!

“小心!”有人喊道,可是不知道何時,在夾板上操縱船隻的幾個人忽然被牽引而起,像是被勾起的魚兒似的被那生物給釣到了嘴巴之中消失不見。

“快點,快點,小心!”甲板上不斷有喊叫聲傳來。

“夫君?”佘夫人有些擔心的向著旁邊的佘君說道。

“等一會兒,此刻我不敢出手,萬一下面那位正看着我的話那就麻煩了。”佘一臉凝重的看着外面的景象紋絲不動。指揮艙內的眾人雖然面帶戚色卻也不敢多說,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外面那張遮天蔽日的大嘴不斷的向著大船咬合而來!

“哼!”等到船身終於從大氣層中掙脫后,駕駛室中的佘君冷哼一聲便不見了蹤跡,隨後就看到船頭處一道劍光一閃即逝,剛才嘴巴張的百丈高大的生物此刻卻已經被人從中間斬成兩段!!!

“走!”再次出現在駕駛室中的佘君微微彈了彈衣袖吩咐道。“咦?”突然之間,佘君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然轉身向著另一邊看去。只見遙遠的位置處,世界的邊緣地方,一隻烏龜慢騰騰的,像是要過河時伸腳探知河水深淺的小馬一樣不斷的用前肢試探着世界之外的混沌暗黑。可是因為走的太急,所以佘君也只是看到了一副一閃即逝的畫面而已,但是對於像佘君這樣的人物來說,即使僅僅是看到一副畫面,要是用心推算的話也是會知曉這幅畫面產生的前因後果以及來龍去脈的,可是現在身處混沌之中的佘君卻什麼也捕獲不到,推算不出來,不知道是因為混沌規則影響了佘君的推算法則,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暗嘆了一聲,不願意久留的佘君頭也不回的扎入到前面的黑暗中去消失不見,只留下佘夫人回頭留戀的看着來的地方慢慢消失不見。

世界之外實質的壓力擠壓內部世界,板塊位移加上大氣層重組,還有一系列的山崩海嘯使得世界內部的空間逐漸脫離了原有的規則之力的牽扯和掌控,地風水火相濟漸漸的竟然有股重歸混沌的趨勢。眾生在哭泣,萬物在哀嚎!所有的聲音匯聚到一起,就像是世界本身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一樣。世界之內,前一秒還是疾風驟雨,下一刻卻是飛沙走石,上一時還是暴雪漫天,下一閃卻是山河冰封。

然而九重宮門之內,黃座上散發出來的威壓也形成一圈一圈肉眼可見的波不斷的從黃座之上釋放出來。實質性的壓力並不比世界所受到的壓力小,不過這九重宮像是九道河堤生生的不但攔住了來自世界之外的壓力向內侵襲,同時也阻擋住了來自黃座上的壓力的向外擴散。可是在這雙重壓力之下,巍峨的九宮也起起伏伏,像是豆腐塊做的一樣也顫顫巍巍起來。

忽然一道精芒自黃座上噴發出來,直衝天際!像是火山爆發,氣勢磅礴無比!自黃座為原點,剛才一波一波實質性擴散出去的壓力此刻卻是全部又倒退了回來,甚至倒回的速度比剛才快了幾倍不止,不過即使是這樣快的倒回速度也趕不上此刻精芒噴發的程度,所以倒卷而回的波環只能隨着精芒噴發的同時向上涌去,整個畫面就如一個巨大的錐子一樣!

驟然抽取的壓力掀的眾人一翻,四仰八叉的眾人心中是難以描述的。一波一波這是幹嘛啊?

精芒衝天,撞破了宮的頂直插天際,不一會兒之後便化成一根通天的巨柱。

這柱子直插天際,不曉得有幾萬丈之長,連天空都被捅出個大洞來,只因天高九萬丈,所以就知道最短起碼也得九萬丈!

粗倒是不粗,僅僅是兩人合抱的大小,但是其中的厚重之意卻是難以言明,定、沉、穩、壓......等等諸多詞彙都難以形容此柱的意境。

暗青色的柱子上佈滿了玄奧的花紋,如同脈絡一般遍佈柱身,其間夾雜的點點亮光如同星辰一樣!

夏黃靜靜的站立在柱子旁邊,微微抬頭看了看身邊的柱子后像是在回憶着什麼,哀嘆了一聲后,伸出手向著柱子按去。

“黃上,不可!”殿下有老臣出列急急的吼道,儘管這老頭在剛才看着好像是被殿內的壓力折騰的站立不穩踉蹌難受,可是此刻出列說話倒依然是中氣十足。“黃上,周天黃柱不可動搖啊!天之柱、地之基、山之脈、河之流、海之波、寰宇之基,混沌之源,黃柱之所以定也,故不可輕啟,動則搖萬物之基啊!”

“是啊,黃上!”又有人出列:“黃上,此間時刻並沒有到了動搖根本的時候。”

“黃上,臣請命,退了外面的神魔!”有持拂塵的老者說道。

“黃上,臣請命,定了地風水火!”持玉芴的男子說道。

“黃上......”

......

不斷有人諫言,有勸說者、請命者、求和者。但唯獨沒有人勸夏黃去動那根柱子!

“好了,我知道了!”中央高位上,夏黃的口氣像是程式化的回答一樣,不帶任何情感。

接着單手按着通天的柱子夏黃輕輕一握!像是捏在了人們的心上一樣。眾人心中一緊,似乎停頓了一般。下一秒又迸發出一股更為強烈的震動。“咚”的一聲,驟然響徹在眾人心底!

也許是人的錯覺吧,殿上的柱子好像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忽然一下變成了一根雞蛋粗細,齊眉高低的棍子。看到通天巨柱變成一根棍子,所有人都不在說話,只是沉默的看着那根棍子,眼中充滿了陶醉、迷戀、嚮往、恐懼、不甘,等等不一的複雜情感最後全部糅合成了一股執着!披荊斬棘,開疆拓土。為生存、為光明、為嚮往、為真理而不惜身死道消的執着。

強烈的情感變化讓一個個金身永駐的神明、仙人、妖魔、鬼怪變得激動無比,強大的氣勢使得整個大殿之中的氛圍驟然一緊。

殿上矗立的一個個人物哪個不是仙道巨擎,神道大能。當初之所以匯聚到一起還不是為了破曉混沌,證道光明。追隨夏黃走來的一路莫不是披荊斬棘,屍橫遍野。那巍峨不動的九重宮樓是由多少血肉鑄成,那平凡無奇的黃座又有誰知道到底融入了多少眾人的心血?

這一切的一切,在夏黃登基的那一刻起,便凝聚到了一起到達巔峰,藉助所有眾生純潔的信念,強烈的執着,以及無比的氣勢,然後將混沌虛無的軸、虛無的點、虛無的源拉到現實之中凝聚在一起,鑄造成一根通天立地的柱,鎮壓大道本源!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道可道、非常道。本來無源卻被人們強行凝聚了一個源頭!就像本來是自由的野馬強行被人套上了繩子!或者說本來無馬,結果人們強行想像出一匹野馬,然後又套上了韁繩!

大道、大道,一切誕生的源,一切毀滅的源。一切開始的源、一切結束的源......

本來藉助這九重宮牆,將大道之源凝聚在一起就已經很困難了,又藉助夏黃登基之時的大勢,烙印真言規則鎖鏈將大道之源定在了黃座之下。外面的種種災難,皆是這一切舉動的後果和劫數。僅僅是這樣就的劫數都快要扛不住了,此刻夏黃居然想要......

此一時,彼一時!

夏黃單手持棍輕輕一揮!

九重宮門之外,一根巨大的黃柱投影像是石碾一樣自九宮正對的地方開始,以黃座為原點轟轟隆隆的碾壓了過去,像是在爆米花一樣,天地之間除了沉重的碾壓聲音之外就剩下一個個‘崩崩崩’的爆裂聲。前一刻是天崩地裂的萬魔影從,下一秒卻天安其上,地履其所的寰宇清明。

夏黃握着手中的棍子又將其立了起來,輕輕一搖。

九重天之外,圍困夏黃世界的混沌暗黑神魔只來的及看見一道棍影,便是連個渣滓也沒有剩下的消失了個乾淨。巨大的棍影遮天蔽日,就如同世界本源的支柱一樣。一棍之下,萬物歸源!

沒有人、沒有神、沒有魔,沒有任何生物能夠逃脫棍影的碾壓,就像是逃脫不了的宿命一樣。

大殿之上,眾人眼睜睜的看着夏黃晃動了兩下棍子眼中哀傷不已,儘管寰宇清明,可是那哀傷就好像是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后的難過、傷心、無奈、頹廢......等等不一。

夏黃也盯着手中的棍子輕輕哀嘆一聲不再說話,被玉藻遮住的臉上沒人能看到什麼。

“噔噔蹬”好像有些虛弱的夏黃後退幾步重新坐到了椅子上面,手中的棍子樸實無華,像是石頭做的一樣。

“終究還是不行啊!”夏黃說著話,抬起大拇指在棍子上輕輕的扣了九下然後用盡全力在棍子上劃下一道深深的指印,隨後棍子便化成九道流光消失不見。

“退下吧!”夏黃揮揮手,像是有些煩躁。

“退朝!”那侍立在旁邊的黑袍禮官吊著長長的語氣說道。

“黃上!!!”眾人並沒有依言退下。有人出列吼道:“黃上,我不走!”出列的人說話間竟然有些哽咽。

“臣追隨上黃以來全然奉獻,每戰請先從無怯意,今天也是一樣!”有男子自隊伍中走出,手持芴板腰間挎刀,說話時鏗鏘有力,中氣十足,無絲毫頹廢之意,也無絲毫失落。平心靜氣,戰意滔天。

“黃上,臣也一樣。”有穿葛衣的青年俊才發生。

“黃上,臣亦如此!”錦袍的中年。

“黃上......”

霎時間,殿下便站滿了請命之人,一個個坦然的抬頭看着高座上的夏黃說道。面無戚色也無悲涼,滿懷壯烈和自然,殉道之心昭然若示。

看着殿下請命的人,夏黃久久不語,玉藻散發的氤氳之氣依然將其目光遮擋,雙唇微微翕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三緘其口。

不一會兒,像是做下了最終決定的夏黃從高座上走下,高昂着頭顱將那平天冠揚起,跨步向前走到殿前的平台上,眾人緊隨其後呈品字形站開。

夏黃佇立良久,雙眼透過玉藻的遮擋看向了遠方遠方的更遠方。山河傾覆,天地倒懸,滾滾黃風自遙遠的混沌深處颳起向著這邊而來。脈脈黑水自無邊虛空處汩汩湧出,化成滔天的巨浪向著這邊而來。還有朵朵火焰,起於無源而成滔天之勢向這邊蔓延而來。天地之間微微震動,似有聲音在耳邊低語,傳說著某種恐怖。

矗立良久的夏黃平天冠上的玉藻突然崩裂,兩道實質的目光化成血紅色的芒飈射而出,飛至天空之上化成兩個巨大的明珠。一隻代替了太陽,一隻代替了月亮。高懸的明珠一明一暗皆放出紅色的光芒,一個明亮,一個溫暖!

“黃上!”葛衣方巾的中年博士向前一步說道:“黃上,已經是事不可為了啊。天柱動搖鎮壓不住本源氣運,劫數反噬,這一切終究會毀滅消亡,您這是何苦啊!”

“吾即國家,國將亡,吾能安?”乾癟着的眼眶留下兩道血痕,平天冠上的玉藻顆顆落下只剩下絲線飄蕩。蒼白的國字臉上平靜無比夏黃緩緩說道。

“是啊,黃上,您即國家,只要您還在,國家就在。”又有人出列諫言說道:“黃上,放棄這裏,我們去暗黑混沌之中再另密新地也不是不可以啊!”

“我見證了這片土地的起源,自我先輩手中。也見證了這片土地的發展,自我先輩手中,我執掌了這片土地,也自我先輩的手中。現在我卻要在我的手中見證它的消亡。”夏黃感嘆道:“不肖子孫啊!”

“黃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您還在,國家就在,何來消亡一說,您在,傳承就在,何來消亡一說,您在,眾生就在,何來消亡一說!”葛衣博士激憤的驅步向前非常無禮的與夏黃並列而立說道,激動之餘差點就要去扯夏黃的袖子。

“呵呵,在這片土地上,我是王者,流亡在外,我只不過是個飄蕩於荒原的野狗。我生來就是王,死時亦是如此,既然已經成了亡國之君,要是最後再連王者的榮耀都丟掉,那我豈不是徹底的失敗了?”這一刻的夏黃臉上神情驕傲無比:“何況我也不是徹底失敗!鎮壓本源,鑄造永恆之基劫數本就巨大,我聚集眾生,凝結無上國運融合鎮壓氣運,雖然失敗了,但是又何嘗不是一種成功。”

說話間,夏黃竟然開懷無比,大笑了幾聲后說道:“你們走吧,這是我的國家,我是這的國王!你們不一樣,不應該陪着我葬送在這裏。”

“不,王,您錯了!”葛衣男子聽完夏黃的話像是回過神了似的,才發覺自己有些失禮,悄然的後退了幾步說道:“這不只是您一個人的國家,不只是您一個人的族群。也是我們的,我們千千萬萬個人,千千萬萬個物種的!我們曾經選擇了您為我們的王,以前是這樣的,現在還是這樣的。即使是錯誤的,那也不是您的錯。”

夏黃抬手擺了擺,留着血痕的臉依舊不曾轉動過方向徐徐說道:“劫數反噬之下,夏肯定要應劫而亡,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夏亡了,並不代表族群亡了,不代表我們的理念亡了!這就是機會,這就是這次劫數下的一線生機!”

“你們去吧,去混沌之中苟且偷生去吧,等到劫數消亡后抓住那一線生機吧!”夏黃不再說話,擺了擺手后便將手背到後面矗立在原地化成一尊雕像眺望。

“黃上!!!”

眾人躬身下拜久久不起。

“退朝!!!”黑袍的禮官站立在旁邊完成了自己最後的使命后悄悄退到不遠處再次躬身立下,就像是在等候命令一樣,然後石化不動。

眾人看了看前面石化的夏黃后緩步自兩側退下。不過有幾位卻是沒有走,起身看了看走的人,又看了看這片即將傾覆的空間長嘆一聲后也化成雕像矗立在了原地。

九重宮牆之上。

“我們的王不走,矗立成石像眺望着這片土地,作為王國的開拓者,守衛者我們又怎麼能離去?”一位將軍模樣的男子看着灰暗將傾的天空上通紅的太陽和血紅的月亮向著手下的人說道。然後又解下腰間的玉佩遞給旁邊一位孩童模樣的少年說道:“把這信物送還給你嬸子和你嬸子一起走吧!”

“伯父”少年剛一開口發現稱呼錯了,急忙改口:“將軍,我不走!”稚嫩的臉上寫滿了倔強。

“哼!”男子剛要發火,隨即卻又忍了下來看着差不多快要和自己一樣高的孩子忽然伸手拍了拍肩膀說道:“家裏也需要人去守護!”說完話后擺了擺手示意少年趕快離去。

少年看着將軍忽然淚流滿面,單膝觸地跪拜然後頭也不回的向著家中走去。

城外,金甲嶙嶙的百萬大軍從開始到現在方陣一直不曾變過。夏黃在化成雕像時的話語響徹天地,金甲嶙嶙的大軍震動不已。大夏在時我們是守衛王國的利刃與堅實的盾牌。夏不在時我們又是什麼?就像夏黃說的,在這片土地上他是王者,離開了這片土地后他不過是一個遊盪在荒原上的野狗而已。沒了根基的王那算什麼?連夏黃都這樣說,那麼作為王國的利刃和盾牌我們又算什麼?

“我只是一個士兵,國家都沒了我該怎麼辦啊?”有人低聲說道。

“我們的信仰已經沒有了啊!”有人茫然無措,像是失魂了一樣扔下手中的長戈獃獃的看着灰濛的天空。

“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又有人說道。

......

“不,這一切還有意義!”忽然,站在方陣最前面的一直不說話的將軍終於開了口:“我是一個兵,王國的守衛。我忠誠於我的國家,我的族群,我的王!從生到死!

我是一個兵,王國的利刃,我為我的國家開疆拓土,致死不息!

我也是一個人,普普通通的一個人,我熱愛我的國家,我的族群,我的家。守衛這一切,我責無旁貸。戰友們,再見了!”

將軍說完了話,舉起手中的長劍提了提胯下坐騎的韁繩,做出衝鋒狀,然後整個人便虹化成一道彩色的芒融入到城牆之上,消失不見。

眾人獃獃的看着將軍的消失半天不說話。

忽然,有人重新拾起手中的長戈,整理了一下鎧甲,像是赴死的戰士一樣,高昂着頭顱堅定不已的做出衝鋒狀,然後同樣虹化消失。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喝!”不知是誰帶的頭,士兵們一個個又重新組成方陣,整塊整塊的虹化,消失不見。等到百萬大軍的方陣全部消失不見之後,那本來岌岌可危的九宮城牆彷彿被披上了一道金色的護甲一樣,又重新變的固若金湯,甚至像是被黃金重新澆築了一般!金色護甲上依稀可見一個個守衛的身影。

“唉......”長嘆一聲在破碎的天地間迴響,不知是誰?

傾巢之下各安天命。

高堂之上的眾人走的走,留的留,大殿一下變得空曠。灰濛的天空中掛着的兩個血紅色的球體靜靜的懸浮注視着大地。

隨着人影的浮動,天邊的巨龜終於滑進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破碎的世界在劫數反噬之力的作用下擠壓變形,最終化成一個紡錘體似的超級巨星!這巨星兩端像是火山噴發一樣,噴射出兩道晝白的光芒貫穿永恆的混沌黑暗!隨着流光噴發的還有無數細小的光斑。依稀可見無數的碎片向著混沌黑暗深處飄去。

隨着貫穿黑暗的兩道流質化光體的噴發,整個紡錘體狀的超級巨星慢慢的向內坍塌收縮,由大變小並且越發璀璨起來。像是最後的升華一樣,耀眼極了。

無數隨着巨星噴發飛出的細小光斑聚集在紡錘巨星之前像是衛星一樣懸浮,光斑之中人影閃動,聚集在一起看着昔日的故鄉,很多人到現在都在迷惑,到底是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怎麼了?

忽然巨星坍塌產生的超強引力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一把握住星體周圍的光斑,怪獸一樣將其吞噬殆盡。無數的光斑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嗖嗖嗖的急速向外飛去。同樣被巨星吞噬的還有周圍圍困世界的無數神魔!但是看着逃逸出來的光斑,剩餘的神魔們再次聚集想要將這些逃逸出來的生物全部殺死!

倖存的人來不及感慨心中的情懷只能暗暗的說一句:“別了,我的家鄉!”然後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不見了身影。

故事便發生在那逃離的身影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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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寒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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