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是游振玉,是何舟渡
何舟渡並沒有如同孟眠那一聲槍響而倒下,他只是微微擰了擰眉,好像被什麼蟲子蟄了一口似的。
怎麼會這樣?
孟眠不知道這是不是跟何舟渡重新獲得力量有關係,在她的認知里,何舟渡還是個肉體凡胎的普通人。
“我說過,風岳山欠我的,我會一樣一樣拿回來,”
“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自己,因為我的能力本身就比陸寒昭強出太多。當年趕我下山,為的是天下還是私心,只有陸寒昭自己最清楚。”
“你在說謊。先生從不貪圖這裏半分。”
沈濁被扼住脖子,說話都困難,簡直就是從氣管里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通紅的臉色像是馬上就會隨着心跳一起爆炸開。
自從十一離開,尋找十一幾乎就成了先生心頭的執念,他雖然渴盼,卻也沒有一刻因為這件事失職,但是崇初書院裏誰不知道先生心裏想的是什麼?要不是後繼無人,先生或許早就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了。
再說崇初書院是先生一手創立的,這跟能力有個狗屁的關係!
“崇初書院當然沒什麼可以讓他貪圖的,你以為他要真的做了個普通人就能如願了?那樣他是等不到十一的。”
凡人壽命有限,怎麼可能一世又一世的找下去?
世人都被陸寒昭偽善的面孔騙了,包括孟眠,何舟渡或許不會違逆世俗,做出一些什麼出格的事來打破常規,但是不代表游振玉不會。
游振玉最喜歡和世俗的看法相悖,不按照常理出牌,將所有規則全都打亂,再按照自己的順序來制定。
沈濁雙眼前,那張臉漸漸模糊,何舟渡的手越抽越緊,沈濁的意識卻不由自主的開始渙散。
“當年學習訣術……師祖問我……想學習哪一種……”
死死的掰着何舟渡的手腕,但又是無法撼動的力量,如同鋼鐵一般,根本就不是常人的力道。
同屬於一個師門,自然清楚他想表達的是什麼。
彷彿用盡全身氣力,沈濁也要說完:“沈清仁善,只修了藏氣訣……”
“而我……是破風訣。”
臉上肌肉抽搐着,沈濁擠出了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
他現在渾身是五臟六腑的痛,而這份痛苦也正雙倍降臨在何舟渡的身上。
苦苦等待許久為的就是這樣一刻,能夠接觸到何舟渡的皮肉。
破風其訣,就是化本體為風形,無論多堅硬的東西都會穿透其中,勁道會傷害本體,卻也會給受體帶來成倍的傷害。
這是所有訣術中傷害最大的一種,不管是對本體還是受體,是一種玉石俱焚的訣術。
當初在選擇這個訣術的時候,沈濁的想法很簡單。
沈清是有能力者,各方面都比他出眾,又是崇初書院默認的下一任歷史守護者,就算是天塌了沈清都不能有事。
後來知道飛雪和沈清的事,沈濁更是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選錯。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誰也護不住書院,至少還有他這個孤家寡人用自己生命相護。
只走掉他一個的話,剩下的人都還有依靠,風岳山也還撐得起來。
從一開始看到破風訣的那一刻,沈濁就覺得這門訣術像是為他量身打造。
每個人只能潛修一門訣術,他沒有什麼猶豫,更沒有考慮其他,而是選擇了這個。
果然,命運背後的那隻推手印證了他的猜想。
再重新回到做選擇的那一刻,沈濁只會更加堅定。因為藏氣訣遠遠沒有破風訣的力量強大,比起這一刻跟何舟渡對峙的是沈清,沈濁更開心是自己。
似乎可以不留什麼遺憾,沈濁眼神轉向孟眠。
但是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似乎停滯住了。
是時間凝滯了嗎?還是大腦凝滯住了?沈濁似乎陷入一種混沌不明的狀態里,眼皮也越來越重,胸腔里的氧氣所剩無幾。
“破風訣?”
何舟渡的表情的確怔了一瞬,他不修訣術,從來都是憑藉自己感覺使用力量,只知道破風訣大概是個難纏的玩意兒,印象中,那是來自祝子的訣術,大概是把帶有祝子符號的圖騰以回饋力量的方式打進體內。
果不其然,在他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腹腔處像是有什麼熊熊灼燒起來,直逼向喉嚨。
灼痛纏身,何舟渡卻不為所動。
“你猜,如果現在你死了,我會有多疼?”
此時此刻,何舟渡依舊能雙眸緊緊鎖住沈濁的臉龐問出這個問題,但是沈濁已經沒辦法回答了。
何舟渡身後的孟眠卻聽得一清二楚。
她沒再猶豫,對着何舟渡再次舉起手中的槍。
“孟眠,我給過一次你殺我的機會,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明明是背對着他,何舟渡偏偏跟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頭也沒回,就洞悉了身後發生的一切。
但孟眠看着漸漸昏迷的沈濁,沒有放下槍:“放了他。”
“他和沈清還有那隻貓全都該死。我給過沈濁機會,是他不肯跟我站在同一陣線。明明和我一樣,都是風岳山的異類,為什麼就是不肯看清自己的身份底牌?我在幫他自省。”
何舟渡眼神陰鷙。
“黑衣人是你?”
她猛地回想起之前沈濁說過的那個驟然出現崇初書院裏的黑衣人,面目不辨,字字又驚心,似乎就是為了使這裏分崩離析而來。
這個問題孟眠沒有得到回答,她當作是一種默認。
他沒有給她的回答太多了,那一半因為善良而不敢確信的猜想,都用她自己的方式一一得到驗證。
何舟渡那隻握住沈濁脖子的手突然轉了個方向,孟眠近乎是拼了命的衝上去。
可是……她還是晚了一步。
她看到沈濁雙足一頓,握住何舟渡手臂的雙手慢慢鬆開,頭軟軟的垂在一側,脖子也失去了支撐的力氣。
緊接着,何舟渡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面無表情的鬆開手,沈濁沒有了知覺的身體墜在地上,像是殘破的蝴蝶。
縱然是承受着雙倍的反噬,也要趕盡殺絕。
“何舟渡你他嗎的就是個變態!!!!”
孟眠氣紅了眼,她簡直快瘋掉,眼前發生的一切,一幕接着一幕都在挑戰她的承受底線。
那人轉過身,玉似的皮膚,眼圈下淡淡的青黑,還有唇畔未乾的鮮血,眼裏是未停歇的殺意。
他看着她,居高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