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舉子竟通水 葯娘原識燈(2)

第二回 舉子竟通水 葯娘原識燈(2)

日漸西沉,王月君站在江邊,神情嚴肅的看着艾嚴所住的民房。

“怎麼,大姐認為此事有可疑之處?”白卯兒不禁問道。

白卯兒跟隨王月君如此之久,她當然知道,大姐會露出這般表情,顯然是對此事極為懷疑。所以她會有如此一問,其實並非當真是想問“有沒有可疑之處”,而是想問“可疑之處是什麼”。

王月君當然也明白卯兒的意思,於是她也直接解釋道:“第一,就算艾孝廉是個天下皆知的水利名匠,他畫出來的機關圖,也須經多次推算,否則萬一有錯,便是浪費人力財物。就別提他只是一個在水利方面毫無名氣建樹的普通舉子了。”她搖了搖頭,又說道:“也許艾孝廉自己曾將此構造多次推演,所以如此有信心也並不奇怪。但這馬縣令畢竟與他素未謀面,豈知非但不懷疑他的推算,還一副生怕耽擱的模樣,竟想趕着明日便開工,當真是夠相信這艾孝廉的了。”

“原來如此。”白卯兒點頭說道,她雖對水利一竅不通,但天下所有機關消息的製作,在“一處錯,處處錯”這點上都是同,所以白卯兒聽得王月君解釋,立即便明白了大姐的意思。

“第二,若是這位馬縣令當真如此敬重艾孝廉,也該將他安排在縣衙住下才是,為何非但不請艾孝廉回去,自己也留在這民房之中。”王月君說到此處,看了看民房四周,又正色說道:“此處雖不說十分偏僻,畢竟沒有縣中安全,以他縣令之身,萬一賊人聞訊前來將他挾持,豈不是自討苦吃?”

“那馬縣令不是說,住在此處,是為了監看明晨的開工嗎?”白卯兒疑問道。

王月君搖頭說道:“我方才說過,明日開工都是操之過急,何況明晨了?那不過是那馬縣令找的借口罷了,他自己都住在這裏,艾孝廉自然也不可能去縣衙中住了。”

白卯兒愣了一愣,忽然明白了大姐的意思,急問道:“大姐是說,那馬縣令是故意讓艾孝廉留在此處,好讓賊人們下手的?”

王月君長嘆一聲,終於點頭說道:“大概是吧,如果在縣衙中下手,他就沒法撇清干係了。何況他自己不怕被賊人挾持,雖不能說他一定就和賊人有勾結,至少也是目前最為合理的解釋了。”

王月君雖沒有證據便不會妄下定論,但此事既已如此可疑,提防之心總是要有的。

吳小剛苦笑了笑,也插口道:“可憐這艾孝廉雖精通水利之事,卻一點見識都沒有,見別人對他如此‘相信’,自己便也完全相信別人起來,別說這馬縣令是要暗害於他,就是當著他的面把他賣了,他也未必能明白是怎麼回事。”

王月君搖了搖頭,說道:“艾孝廉多年寒窗苦讀,未諳世事,不知天下間人心險惡,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如此之多,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大姐說的是。”吳小剛也嘆了口氣,又問道:“那現在或許就是他們要有所行動的時候了,我們該如何‘后發制人’?”

“你們二人在此守好艾孝廉,萬一賊勢過大,不要硬拼,帶着他逃走便是。”王月君說到此處,又看向白卯兒,微笑道:“卯兒若是遇上危險,不知那一手還使不使得出來?”

白卯兒愣了愣,趕忙搖頭說道:“大姐,卯兒先前便跟你說過,卯兒這輩子都不會再種那花了。”

王月君卻也搖頭說道:“太過狠毒當然不行,但因噎廢食也沒必要。卯兒若是把那花換成你從花家學來的丁香,不就既可自保,也不會傷人了?”

原來她二人說的正是當年“花蠍童子”的殺手鐧“蠍花怒放”。是白治將自己精心栽培的劇毒之花“紅蠍子”當作暗器,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散向對頭的絕技——別人的“漫天花雨”是代指,她的這“漫天花雨”就當真是漫天花雨了。

如此多的毒花飛在空中,就算對手避得開花瓣,也決計避不開散出的花粉,除非能有王月君這般的絕頂輕功,一下便逃到數十丈之外,否則再多的對手,也只能一齊中毒。

這“紅蠍子”既是平等教五毒童子之首“花蠍”的殺手鐧,又如何會是一般的毒藥?此毒若不是事先食下解藥,一經中毒,便會周身奇癢,用不着一炷香的時間便會毒發身亡。而且因此毒既會使人奇癢難忍,中毒之人死前一定會亂抓至全身潰爛,死狀自也是凄慘之極。

白治自一歲起便見時常見身邊一同學“醫”的其他幼童中毒身亡,原先雖已對中毒慘狀“麻木”,但經過齊王府那事之後,善性也一併復蘇。後來待她易名白卯兒,與王月君一道初入江湖時,對付濟南水匪時便曾用過這一手“蠍花怒放”,但那時她只見賊人剛剛亂喊亂抓,自己便已看不下去,趕忙幫賊子解了毒后,便在濟水邊嘔吐了起來。

自此以後,白卯兒非但未曾再使出那招“蠍花怒放”,就是連“紅蠍子”也都不敢再種。王月君此時提及此事,其實是想告訴白卯兒,功夫沒有絕對的善惡之分,只有使用之人才分善惡。同樣的功夫,會因用法不同,便被用在善惡有別的地方。白卯兒那手“蠍花怒放”本無好壞,如果她用的不是“紅蠍子”那樣的劇毒之花,而是改為她從花太平留下的書札中學會種植的,比尋常丁香藥性強上百倍的“催眠”丁香——這丁香當然便是先前花太平用於製作熏香迷藥的材料了——當然便就成了一個既可用於防身、又不會毒害他人的好手段。

甚至就連劇毒的“紅蠍子”也一樣,若在適當的份量下,這“紅蠍子”反而能以毒攻毒,作為其他奇毒的解藥、或者重病的救命葯。只是這事王月君已不必再刻意去提,白卯兒明白了前面的道理,自然也能想到此處。

白卯兒默然半晌,終於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吳小剛也是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樣,但他立即又抬頭看着王月君,問道:“那大姐想必又要去查探那宜城縣衙了吧?”

王月君點了點頭,說道:“那馬縣令既然不在縣中,正是大姐去查探他是否和那符楊相同的好機會,而這艾孝廉的安危,可就全在你二人身上了。”

白卯兒雖仍在細思,聽得大姐說出這話,自然也趕忙停下思考,趕忙拍着胸脯應道:“大姐放心,一切包在我和笨蛋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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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明月今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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