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月沉留舊故 花發見新篇(1)

第六回 月沉留舊故 花發見新篇(1)

王月君本希望花太平能再多說些什麼,但花太平卻顯然並不想再說下去。

王月君雖一直平靜的看着花太平,等了半晌,才終於聽得花太平說出了一句話:

“太平,想試着飛上仙子的高度。”

……

花太平並非裝腔作勢之輩,亦非狂妄自大之徒,他的確有說這話的本錢。

二人只交了數招,王月君便已看出,花太平的內外功夫確實已不遜於自己,輕功也幾乎能完全跟得上。自己擊出的每一拳每一掌,他都應對的從容之極。加之男人的臂力本就要比女人強那麼一點,他在有些招數上甚至還能佔得自己的上風。

花太平既有如此功夫,被花萬年暗算固然只是二人演戲、被花萬樹擊暈當然也是裝模作樣。這點不只是王月君,就連花雲海兄弟、甚至包括花天麟和蕭婷這樣毫無見識的少年的現在也能看得出來。

但最為吃驚的,自要數還是白卯兒和吳小剛二人了。

因為花太平不光是足以和王月匹敵,甚至連使出的功夫本身,都和王月君那麼相似。

王月君最初的功夫都是從王渺廣邀的天下豪傑那裏學來的,這些豪傑既然願助齊王奪得天下,自是對兩位小王爺傾囊相授,偏偏王月君這兩位哥哥一心在權謀之上,並沒學出什麼了不得的本事。反倒是王月君到了一定年紀后,便對此有了興趣,也想要跟着學武。

王渺既無意讓女兒身的王月君參與到謀逆之中,本也不願讓王月君學武,但他若一口拒絕,不免反會惹人懷疑他為何如此厚此薄彼,於是他便答應了王月君,卻又暗中吩咐那些豪傑們只需教王月君些防身的基本功夫即可,不必太過較真。

但偏偏就是這些繁多卻粗糙的基本功夫,雖曾教少時的王月君大失顏面,卻也陰差陽錯,使天資聰穎的王月君從中頓悟出武學的共性與至理。

《道德經》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天地萬物皆由道所生,王月君既悟出了武學的“道”,自也明白了武學的“萬物”。

所以王月君如今使的功夫,既不是任何門派的功夫,卻又是各門各派的功夫。

說不是任何門派的功夫,是因為她使出的招數能夠隨心所欲,與一招一式皆有固定範本的各派武功當然不同。

說又是各門各派的功夫,是因為她使出的招數雖看似毫無章法,卻已將各門各派的精要蘊藏其中。

昨日白卯兒與蕭婷交手那一招,白卯兒隨手一劃,便比使出太極拳的蕭婷更加符合太極要義,自也是得王月君所授之故。

可能是白吳二人自幼被平等教逼着一門心思學習其它本領的緣故,在武學方面的悟性遠不如二人大姐,即使同王月君學了八年,也只能領悟一些皮毛。但即使如此,這些皮毛也足以使二人有了江湖中第一流的本事。

雖說花家之人的武功也是從各名門武師教頭那學來的“雜學”,但能領悟到和王月君相同程度的花太平,究竟是有多麼高的天資悟性,白吳二人連想都不敢想。

但更教白吳二人哭笑不得的是,有這樣武學天資的花太平,竟然生在了富甲天下的花家,還成了一干商人的頭頭,這實在不得不說是件令人惋惜的事情。

“也許他當時說的,並不是謊話。”白卯兒忽然喃喃自語的說道。她想起了花太平曾對王月君說過的,想要放棄花家家主身份,投身於江湖的想法。

白卯兒甚至覺得,或許花太平會加入“他們”,也正是這一身本事無從施展的緣故吧。

……

半個時辰過去,王月君與花太平已鬥了將近三百個回合,從空中斗到了屋檐、從屋檐斗到了地上,又從地上斗到了空中,卻完全看不出勝負端倪。

白吳二人自知功夫相差太遠,便是十分替大姐擔心,卻也無從插手,至於其他人,就更是看都看得眼花繚亂,只能在那枉自着急了。

但白吳二人雖捏了一把冷汗,王月君卻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只見她避過花太平的來拳,忽然搖了搖頭,右掌便直直向著花太平左肩劈去,她這一掌看似簡單明了,卻能暗藏數十種后着變化,當是極為厲害的一招。

花太平當然也看出了這些后着變化,於是他也以右掌相迎,方才擊出的左拳卻也已蓄勢待發,只待王月君一變招,便搶先出手。

但只聽“呯”的一聲巨響,花太平左拳還未搶着出手,竟已被王月君這一掌震飛,直直飛出了十丈之外。

花太平雖在空中勉強穩住了身形,落在地上時雖站直了身子,卻只覺得一個眩暈,一口鮮血忽然便噴了出來,顯是已受了頗重的內傷。

飛花飛的再高,終究飛不上月亮的高度。

原來花太平雖內外功夫已不遜王月君,畢竟還是有大不如王月君的地方。他心思本就沒有王月君縝密,對敵經驗更是完全不足。他的虛實,王月君一眼便了如指掌,王月君的虛實,他卻根本琢磨不透。只是王月君先前數百招都是和他以硬打硬,或者只是佯晃一些常理可度的虛招,他這才抵敵的住。

但王月君方才那一掌看似與少林“千手觀音掌”異曲同工,花太平自然也得留餘力提防王月君的後手,豈料王月君看清花太平的動向後,忽然掌上加力,以十足的內勁向花太平逼了過去。花太平經驗不足,變招本就不如王月君靈活,何況見識上更不是王月君的對手,待王月君這排山倒海的一掌都到他掌前了,他才覺得不對。但他此時無論是再施出全力還是側身躲閃都已晚了,自然只有硬着頭皮交上這一掌,便被擊的飛了出去。

王月君一個起落,也掠到花太平的面前,卻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低頭吐血的花太平,既不追擊,也不說話。

“太平,果然不是仙子的對手。”花太平口中雖鮮血直流,卻仍是勉強保持着微笑說道。

王月君嘆了口氣,正想開口,卻忽然只聽“表哥”一聲大叫,蕭婷卻搶着沖了過來,擋在了花太平身前。

原來蕭婷見花太平被擊飛,又恰好落在了房屋之後,她看不到屋后情形,生怕王月君毫不留情,便再也忍不住,衝進了主院之中。

白卯兒和吳小剛本也在看着花太平落去的方向,一個沒留神,便讓蕭婷跑了進去,二人再想阻攔時,卻發現那一干本就沒走遠的庄人也聞聲又聚集在數十丈之外,雖懼於白卯兒不敢靠近,卻也顯然也都想知道庄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二人、甚至包括花雲海兄弟自也只得先將注意力放在這干庄人身上,蕭婷那邊卻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王女俠、王姐姐、王大英雄,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表哥、放過我表哥吧!”蕭婷從沒用這麼恭敬的語氣同人說過話,更別提面對的是她先前只會稱之為“老太婆”的王月君了。她此時恐花太平有性命之憂,什麼也顧不得了,竟雙膝一屈,跪倒在王月君面前。

王月君哭笑不得。她本就無殺花太平之心,只是還有事想從花太平口中得知。蕭婷忽然便沖了過來,又跪下求她“放過”花太平,她雖無法答應,卻也不可能直接說“不行”,竟一時沒想出應對的方法。

“傻婷兒,我做了這麼多壞事,不是王姑娘不放過我,而是老天爺不放過我啊。”花太平見王月君為難,反倒苦笑道。

“胡說!白姐姐她們都能有機會,表哥只要誠心悔改,也一定可以被放過的!“蕭婷一面頭也不回的斥責花太平,一面竟想給王月君磕起頭來。

但就在這時,蕭婷只覺後背一麻,非但這頭磕不下去,就連轉都轉不回來了。

“你表哥究竟有多壞,你根本就不知道。他要是還能被放過,那天底下的壞人就都可以被放過了!”蕭婷只聽花太平帶着大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然後只覺頭一暈,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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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明月今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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