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寸積銖累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韻律循環的鼓聲傳到冠雲各處角落，好似驟風暴雨到臨。振聾發聵，令悠悠忽忽的各生，剎時精神恢復抖擻。由分散在各處，快速匯聚在開闊空曠的草地上。
手握男子身姿矯健，多為風流俊逸之人。女子多則是卓越多姿，但也不乏有巾幗鬚眉。
每人身後斜背着箭袋，手執弓箭。很是自覺的齊齊整整站為兩隊，留下中間一條寬敞的道路，共同恭迎即將到來的人。
“寧師傅好！”學生們行拱手禮，如出一口，聲音鏗鏘有力。
來人是一名風韻猶存的三十女子，歷經過風雨的皮膚有些粗糙，卻是健康的膚色。走路似帶勁風，眼若鷹目犀利深厚，所及之處令人心下一震。
寧柳，曾在驃騎大將軍旗下擔任職務，深受擅長騎射的長孫盛耳習目染，喜好習練弓箭。休職后被分派於此，專負責教授騎馬與射箭。
“廢話不多說，依舊按次序來，兩名為一組練習！半柱香后，我隨意點幾名驗查。開始訓練！”寧柳不容抗拒的聲音一出，眾生齊整整轉身，朝向箭靶。原本男女只各一隊，迅速變為男子、女子各兩隊。
顯然是經過長時間的嚴苛訓練，才有此成果。
箭靶以干稻草所製成，需要一個成年男子才能搬移。擺放的位置遠近各不相同，大大小小加在一起，約二十個左右。
站位在起射線前，把箭搭在箭台上。扣弦預拉，開弓瞄準，直至脫弦。
“嗖嗖！嗖嗖嗖…”
接連不斷的銅製箭頭，射進近處的草靶里。極大數都能夠射中靶心，也有脫靶飛上天的。
寧柳在側旁而立，目光只緊盯放置在遠處的草靶。機敏的耳朵捕捉到一陣陣低笑，立即放眼察望去。
好巧不巧，與蒲鳴歡一組的是書香門第的戴家的二小姐戴之芝。
戴之芝從扣弦到脫弦，動作流利嫻熟，絲毫不拖泥帶水。雖然沒有射中靶心，卻也是較遠的草靶。
反之蒲鳴歡，已經將箭尾槽扣在弓弦扣上。右手拇指置於箭尾上方，食指在其下。正舉起弓，準備預拉。但由於身材嬌小，手臂較短，始終拉不到需要的力度。
戴之芝射箭的成績達到心中理想，又見此糗景，更是低聲笑她。正對上一雙寒冽的目光，迅速走開。
魏禾的位置排在蒲鳴歡身後，瞥向戴之芝的視線收回。她身子稍微自然前傾，在蒲鳴歡耳邊悄聲低語。
蒲鳴歡不甘落後，用力點頭，‘嗯’了一聲，動作利落地換上較長的箭弦。
眾人只見她將左腿高高抬起，穩踩弓臂。身體左右搖晃，有些顫抖，令人不禁屏息。
蒲鳴歡沉住氣，雙肢大力，使勁向後一拉虎弦：“去吧！”
“嗖！”
一支速度極快的箭弦猛地射出，準確又牢固地插在了遠處一草靶的靶心！
約兩秒鐘，被射中的草靶驟然倒下！
“哇！這麼准？”
“這…這姑娘好生厲害啊！”
眾人大吃一驚，異口同聲道。
寧柳原本要責備的斥語硬生生咽回，眸中夾雜驚異。心中若有所思，隨即轉身離開。
這邊，蒲鳴歡喜不自勝，轉身就牢牢抱住了魏禾，激動地直哼哼哼哼哼！
“咳哼！”魏禾發出一聲冷咳的警告，蒲鳴歡立刻從她身上禿嚕下來，灰溜溜地跑到別處去了。
不拖泥帶水的‘嗖嗖’兩聲，源自於魏禾與高葵。她射中的是最遠的一處草靶，箭弦中的位置距離靶心還有半尺。
另一箭弦射在了近處的一草靶上，正中靶心。
高葵放下弓箭，低頭垂了一眼略紅腫的掌心。心裏默嘆后便抬步慢走，趕去的方向，是已經漸行漸遠的魏禾。
與女子狀況百出的情形截然相反，男子隊伍練習的速度快、瞄準度較高。大部分還算髮揮正常，沒有很多特別讓人眼前一亮的，但僅除一人以外。
比其他人入學早兩年的長孫英，字子通，已滿弱冠之年。身材魁梧健壯，面容端正，儀錶堂堂。頗有膽略，專長近身拳法，尤其喜好閱讀詩詞文書。
性格溫和平易近人，待人一貫和善謙虛、不驕不躁。
他射出的一箭，看似拉弦的力道並不重，卻能準確無誤地擊中最遠的目標，直中紅心。
“好！！”
“子通兄，再來一次！好讓我們這些小弟也學習學習？”
長孫英眼含溫和笑意，謙虛道：“哎，諸位可饒了在下吧！這一箭，已經是不遺餘力了！”
一名面如傅粉的少年，氣喘吁吁地爬在路延後背上閉目休息。路延習以為常，任其倚靠。學着長孫英的語氣，搖頭晃腦地說道：
“才半日不見，子通兄說笑的功夫，又見深了！小弟服你也罷！”
言罷，又引來人群中陣陣哄堂大笑。
半柱香早已過，眾人在草地上原地就坐。休息許久，卻遲遲沒有等來說要查驗的寧柳師傅。
正當學生們無聊至極，紛紛暗自揣測：向來言出必行的寧師傅，為何突然一改往日作風？
“今日射箭不再查驗，這次的習馬也一併取消！”大步流星走來的寧柳直接丟出一句，解答了眾人的疑惑。
未等寧柳走到跟前，學生們連忙起身俯首行禮。
寧柳停下腳步，擺手一揮。眾人這才又重新挺立站直。
“翌日休課一天，傍晚酉時，在私塾入口處會合！”
“是！寧師傅！”
半陽已沉沒在雲海中，夜色漸濃。最終耐不過時間的磨礪，完全墜落在山谷里。
入暮，‘咻～咻咻～咻～’一種特殊音律的忽然響起，循環往複。
驀然，一隻灰頭白體的信鴿從林中迅疾衝出。雙展白翅，高高飛起，直往的已夜闌人靜的大興城方向去。
它穿過大興，即將進入隋宮城中。飛經太子府，府內夜如白晝，舉杯把言歡暢時，姬女飄然舞袖起。寒暄敷衍之間，蕭樂之聲不絕於耳，可見宴會進行的熱鬧及流俗。
一名改扮成酒侍的密衛在黑暗中卸下偽裝，伶俐機敏的兩眸靜然昂首望天。一隻專為宮中御用特訓的信鴿，正飛往隋宮城的最東處。
自下心想：那不是…羅堅殿的方向。
密衛縱身一躍，站到高牆之上。施展輕功，離開了太子府邸。比信鴿稍微晚了幾秒，到達隋宮城的羅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