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坦然
對於東夷大王子與公主的到訪，大昭皇帝格外的重視，接風宴特意設在了紫宸殿。
商景昀身為當朝名聲最盛的賢王自然是出席作陪。
這天一大早皇帝身邊的福公公便奉旨召賢王入宮。
程雪宜一面幫自家公子整理了衣襟一面不解的報怨“宴會不是定在晚上了嗎？怎麼這麼早就派人來催了？？”
商景昀低頭望着她一眼，眸內含笑，道“怎麼，捨不得你家公子我了？”
他的聲音本就清潤動聽，此時微微壓低便透出些許的情意綿長起來、
程雪宜仗着自己此時是低頭的姿勢，商景昀無法看到她臉上的神情而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身份都挑明了，還整天整這麼深情，逗誰玩呢？
程雪宜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以往自己的女兒身未曾暴露時，自家公子時不時的深情告白，曖昧暗示一類的表現就是在逗自己玩！
虧着自己還糾結，鬱悶了好長的時間呢！
想到自己曾經傻傻的以為自家公子真的對自己上過心，程雪宜就覺嘔的慌她抬起起頭，眨巴着那雙水靈靈的眼情，道‘公子便不怕皇后把主意打到公子的頭上嗎？’
東夷人在蠻性重，行事上極少講什麼倫理只圖痛快。
特別是那些貴族只為痛快，在某些事情上更是男女不忌。
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商景昀自然聽出了自家小廝話里的捉弄之意。
他微一挑眉，道“本王若是被那位東夷大王子給挑走了，豈不是正合了你意”
程雪宜原本只是想因為心底不太痛快，所以想要話語上刺刺他。
但經他這麼一回答，她的心裏突然就呼的一下子懸了起來。
以着皇后，皇上與東夷人的作風，還真可能把主意打到自家公子的頭上。
她忍不住掃量自家公子一眼。
都說世間皮囊千千萬萬，個人喜好更是千差萬別，但不論以什麼樣的標準來看，商景昀這張皮囊都算得上是極品級別的。
長眉微挑，色深如遠山，雙眸墨黑清潤似點漆，鼻挺而正，唇形完美而唇鮮潤。
單隻這張臉便足以令人失魂，更何況他還有着挺拔如玉樹的身姿，飄然若謫仙的氣蘊。
商景昀感受到了自家小廝的注視，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就那麼神色溫和的由着她打量，由着她看。
程雪宜腦間空白一瞬，呼息一窒才猛的意識到自己自己還有正事。
“公子，景一說的是認真的！”
她憂心忡忡的臉落到商景昀的眼內，令他的心軟了一角，盯着她軟軟的髮絲，突然沒有抑制住心頭的渴望，抬手按上去。
滑潤細軟，極佳的手感令他有些貪戀，他忍不住動了動手，讓掌心與她的髮絲有更加親密的接觸。
酥酥的感覺自頭頂炸開，竄向四肢百骸，程雪宜身體猛然僵住，不明白自家公子在做什麼。
感受到了掌下人的僵硬，商景昀低下頭，望着她眉目清潤溫和“你對你家公子我便這麼的沒有信心？？”
這與信心有什麼關係？
程雪宜大腦快成酥皮渣了，壓根就沒辦法正常的去思考。
商景昀對於自家小廝反應不過來的反應相當的滿意，道“若皇后真有你以為的那麼厲害，還用的着塞一些完全不起作用的人在我的府裏頭？”
程雪宜已經清醒過來，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腦袋，見自家公子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只能放棄開始認命的去思考自家公子丟出來的問題。
東夷大王子與皇后她都沒見過，不了解。
“總歸是小心使得萬年船。”她說。
商景昀望着她，突然就笑了，星河流轉，百花綻放，無論瞧見多少次程雪宜都沒辦法消除自家公子的笑容對自己的影響。
神情一瞬的痴獃過後，她才沖沖收起臉上的痴色，飛快的低下頭。
商景昀眼內的笑意更甚了“景一，我發現自打你不用在我面前裝男人後，越來越喜歡操心了！”
“是，是么？”
程雪宜開始認真反思：自己在自家公子的面前是不是表現的太過鬆懈了。
商景昀點了點頭，道“不過，我還是挺喜歡的！”
程雪宜：……
她還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好像自打自己跟着自家公子之後，耳朵就經常性的會聽到一些不太可能從自家公子嘴裏說出來的話！
她決定把剛剛那句‘喜歡’給直接略過去。
鬆開拿着玉佩的手，她站直了，往後退了一小步，將商景昀身上的裝整打量一下，然後低頭稟告道‘公子，整理好了。’
商景昀低頭，有些莫可奈何的盯着慣會裝聾作傻的小廝，不死心的問她“聽了我剛剛說的話，你就沒有點什麼表示？”
程雪宜知道自己糊弄不過去了，只得低着頭，認認真真的答道‘景一惶恐。’
商景昀早就知道自家小廝不會配合著自己，說些讓自己高興的話。聞言沒有意外，只仍有些不甘。
“本王的心意便令你這麼的避之不急”
他問，語氣克制並沒有惱羞成怒的氣急之態。
程雪宜想不明白，自己倒是哪裏得罪老天爺，以至於自家公子總愛有事沒事的同自己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來擾亂自己的心。
“景一不明白公子喜歡景一哪裏？”
她終於鼓起勇氣，看面商景昀的眼睛，想要與他一次說個明白。
商景昀“哪裏都喜歡”
真是一句足夠敷衍的話！
程雪宜忍不住有些自嘲，難不成自己看起來很傻，連糊弄自己都不想費太多的思心？
心裏着，一股火氣便自心底往起竄。
她真想直接問自家公子；逗弄自己很好玩嗎？
話到嘴邊，神志突然清醒過來，忍不住了。
她想，若是自己問出來，以着自家公子的行事保不齊會挑着眉頭，一臉興味的丟出一句“是啊”
她可不想自取其辱。
商景昀只見自家小廝臉上的神情變不定，卻瞧不見她倒在底想什麼，忍不住就道“我是認真的。”
才怪！
程雪家在心裏自動幫自家公子把話補全，嘴裏說出來的卻是“公子，福公公想是快等不急了。”
此次入宮是沒辦法帶着身邊的小廝的參加的，程雪宜的話落到商景昀的耳朵里無異於是在趕他。
商景昀“福公公耐性很好的。”
耐性很好，所以為會因為自己這裏耽擱時間而着急。
程雪宜“……畢竟是皇上身邊的人，王爺總不好讓他等太久，好像咱在冷落他似的！”
程雪宜的話落在商景昀的耳朵里就是一些官冕堂皇的借口，是為了趕自己的說辭，不過她那聲“咱”聽起來還真是順耳，令他心底的氣鬱之氣一掃而光。
“京里不比涼城，我出去的這段時間，你老老實實的呆在府里哪也不能去。”
程雪宜一聽自家公子開始叮囑自己便知道，他這是準備出去了，心頭一喜，忙點頭應和‘景一哪也不去，就在聽瀾閣里獃著。’
商景昀聽着自家小廝話里的喜氣，神情一滯，差一點就要讓她呆在自己的屋子裏哪也不去。
‘府里的人都是自己人，實在呆的無聊了可以讓長年領你去后花園裏逛逛。’
程雪宜的些感動，她試探着問‘景一可以去三樓的書房嗎？’
這邊才怕她會鬧着，建議她可以去后花園裏散心，那邊她便提出去平日裏不許外人隨便進入的三樓書房。
商景昀面對自家小廝登鼻子上臉的行為，只能是招過長年，讓他去請劉景淵。
長年飛快的跑了，程雪宜則懵了。
她實在想不通，自己要上三樓的書房與劉景淵有什麼關係。
能讓自己進或是不讓自己進，直接說就好了，何必這麼麻煩呢？
‘若是不方便，便算了。’
她主動收回了自己剛剛不自量力的要求。
商景昀皺眉‘我有說不讓你進書房嗎？’
程雪宜搖了搖頭“不曾”
商景昀便問她‘我都沒說什麼，你自己一會兒要去，一會兒不要去的又是怎麼回事？’”
程雪宜倒是坦然“景一以小心之心，度王爺的君子之腹了。”
商景昀失笑“你倒是承認的通快，但不怕我生氣？”
程雪宜低着頭，抬着眼皮覷着他，道“公子是王爺。”
王爺與生不生氣有什麼關係？
商景昀一時間還真沒明白自家小廝這沒頭沒腦的話是怎麼回事。
‘王爺的地位比宰相的還要高是吧？’程雪宜突然有些不太確定的問了句。
宰相肚裏級撐船，所以身份地位不比宰相低的王爺也應該有個大肚量，不應該與她這個小人計較。
商景昀突然一下子便明白她剛剛那句話里的彎彎繞了。
“身份之高再沒有比得的一國君王，你聽過這麼一句話嗎？”他聲音一頓，程雪宜的心裏當時便有些太妙的感覺，她很乖順的搖了搖頭。
商景昀便忍不住的提醒她‘景一，我還沒有說我要問的是哪句話呢！’
自因為公子沒有說過，所以景一才沒有聽過啊？
程雪宜在心裏自娛自樂的作答，嘴裏倒是老實老實的問道“不知王爺要問的是哪句？”
‘伴君如伴虎！’
程雪宜馬上道‘所以公子千萬要保護好自己！’
商景昀：“……”
心裏突然很感動是怎麼回事？
明明知道自家小廝不過是在左顧言它的在打發時間的！
他的心裏忍不住生出一點點細微的希望，雖然細微到令他可以預見自己的問題一旦問出來，便會收穫一個令自己的希望徹底破滅的答案，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了出來。
“若是，若是本王真的被他們算計到了，被帶回東夷大王子帶回東夷，你要怎麼辦？”
程雪宜愣了一下，她雖然擔心皇后他們聯合著東夷大王子來算計自家公子，卻也沒想過萬一自家公子真的被算計到了怎麼辦。
商景昀見自家小廝不答，心裏已然有了答。
談不上失望與否，本來就是自己的貪念。
‘王爺會喜歡上東夷大王子嗎？’程雪宜問的認真。
商景昀微怔一下，心底成灰的希望又開始見了星亮“喜歡怎麼說，不喜歡又怎麼說？”
程雪宜‘若公子喜歡東夷大王子，跟他去了東夷也總好過在這賢王府里孤零零的一個人吧！’
“若不喜歡呢？”
商景昀顯然是不怎麼喜歡自家小廝關於自己會喜歡上東夷大王子的假設，語氣明顯的不怎麼好。
程雪宜抿了抿‘若是不喜歡，不喜歡，景一，景一，景一就去涼城找沈公子。’
‘找他做什麼？’
商景昀的語氣比聽到自己喜歡東夷大王子的時候還要冷，程雪宜“沈公子肯定會想辦法幫助公子的。”
只是想辦法幫助，並沒有說沈重文厲害到一定能幫到自己！
商景昀扣着字眼，心情又好了起來。
“我不會喜歡上別人的！”
程雪宜：“……”
自家公子這沒頭沒腦的話令她的心跳猛的漏了一拍，隨便一股氣惱便又起來。
她不再說話，不想自討沒趣。
商景昀卻不允讓她安靜的逃避“我是認真的，景一。”
程雪宜終於忍受不住，猛的抬頭直視着他的眼睛，道‘公子是不是想告訴景一，你只喜歡景一’
商景昀點了點頭，一臉的認真“是”
他的話音落下，便眼見着自家小廝的眼皮垂下去，唇角輕扯勾出自嘲的弧度。
他立刻便意識到自家小廝誤會了。
忙道“景一，我是認真的，不是在逗你玩！”
程雪宜道“王爺可是忘了，當初是您親口告訴景一，您沒辦法娶妻，只有一院子的清俊少年郎？”
“是我”說話的空商景昀已經飛快的冷靜下來“景一，我同樣的告訴過你，這一院子的清俊少年郎是如何被塞進賢府的後院的，難道你這麼快就忘了？”
程雪宜自然不會忘記的！
她現在還記得當初提起自己這一院子的少年郎的時候自家公子唇邊的那道自譏的笑。
她只要想到皇后她們打着為了賢王好的名意，唯恐天下不知賢王有疾的將一個又一個清秀少年強塞進賢王府里，意圖撐控自家公子心裏便忿然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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