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瓜子
光影下商景昀眉目如畫，一身廣袖錦袍垂鋪地上，飄灑之態直若謫仙。
程雪宜呆了呆，方才意識到自家公子看向了自己。
她忙收斂神色，正欲開口，商景昀的話已經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可是有哪裏瞧不懂了？”
程雪宜連忙點頭。
“指給我看。”商景昀聲音輕柔的令人肝顫。
程雪宜好懸沒因過快的心跳而腦供血不足的暈過去，她鎮定了一下，又微一猶豫才將整本書遞了過去
商景昀看了眼自家小廝手裏的書，抬頭時挑起的眉頭透着明顯的問詢之意。
程雪宜在自家公子的注視下頗有些不自在“景一愚鈍，目錄翻來複去的看了兩遍也沒能找到與國師太白真人有關的片段，公子可不可以提示一下”
商景昀於是二話不過的將書接到自己的手裏，只是低頭略瞧了兩眼，手指便飛快的滑動起來，當翻頁的動作靜上后，他便將手裏的的書遞了過去。
程雪宜低頭瞧着遞到眼前的，已經被翻好了頁的書明顯有些驚訝，等她接過書掃了一眼書頁的內容之後，她猛的抬頭望向商景昀，眼內的驚喜欽佩之情簡直就要化為實質將商景昀給淹頂了。
商景昀一臉淡定的笑笑，示意她去看書里的內容
程雪宜一臉感激的道謝之後便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
帝曰：國師之於大昭，譬如太白之於夜空。遂賜名太白真人。
滿翻的紙里一共就那麼一句話。
程雪宜瞧了實在有些懵。
自家公子不像那種沒事騙人的人啊？
“只有這一句？”
她有些接受不了的同自家公子確認。
商景昀點頭，口裏問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國師何以名太白真人嗎？’
程雪宜確實是想知道能吟出“危樓高百尺”的太白真人的名字倒底因何而來，但這並不是她對那位太白真人好奇的全部。
她更加好奇的是他這個人本而，而不是僅僅是一個名號。
畢竟這世上重名重姓的人太多了，說不定當初那位詩仙取了太白字的靈感也是源於天上的太白星，也未可定。
“其實景一最好奇的是國師那個人。”
要取信於人，必要的實話是不能省的。
商景昀望着她，似在惦量她這句話里的隱意。
程雪宜說的是真話，坦坦蕩蕩的由自家公子望着，並沒有半分的心虛，退縮。
“那就比較麻煩了。”商景昀道。
程雪宜“景一記得公子提到過，賢王府里的大昭的史書。”
賢王府里不僅有大昭的正史，甚至連野史都有。
商景昀抬頭看了上窗外，窗外風光正好。
他低頭看了眼自家小廝。
一張睡飽之後的水嫩臉龐上，一雙眼眸隱有忐忑與期待，眼底清亮的讓人捨不得移開眼睛。
把時間花在看史書，找什麼勞什子的太白真人的事迹簡直是在浪費生命。
生命寶貴，可是自己費了極大的心血才存留下來的，實在不值得浪費在不值得的事情上。
他的心裏立馬有了決定。
“景一你餓了沒有？”
早上吃了個肚飽溜圓，之後沒怎麼運動，又睡了一大覺，程雪宜還真的沒覺得有多餓。
不過她是個很有眼色的人。
一聽商景昀問她餓不餓，她便知道；自家公子定是餓了。
她笑笑‘公子一提，還真的有些餓了。’
商景昀馬上道‘走，本王帶你去吃好料去。’
程雪宜馬上道‘公子想吃什麼？景一這就去灶房通知劉大師傅！’
商景昀阻止道‘不用，本王帶你出吃。’
放着府里的大廚不用，非要把人帶出府外去吃，程雪宜從他那聲‘本王’里聽出了很強烈的，近於孔雀的開屏顯擺的意味。
能讓堂堂的賢王爺如此的興奮，程雪宜心底不由的對自家公子嘴裏所謂的‘好料’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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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客來是京城最大的酒樓，樓高三丈，客似流雲。
程雪宜遠遠的便瞧見了仙客來酒樓那龍飛鳳舞的額匾與肆意張揚，足有一層樓高的望子。
不用想，能進到裏面去吃飯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貴。
再及近，進出酒樓的人果真都量身綾羅綢緞，沒有白身。
程雪宜突然反應過味來。
自家公子要帶自己出來吃，怕不是為了讓自己在眾人面前露臉，好坐實自己這賢王新的身份吧？
她實在有些發怵，雖說心裏早有準備，但是當事情真的臨近眼前的時候，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有沒有做好與自家公子當眾表演肉麻戲麻的準備。
可自己已經答應自家公子了，人不能言而無信！
她正糾結着，一陣香風襲來鑽進了她的鼻子裏令她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
香氣若有若無，似肉香卻又比肉香清爽。
程雪宜忍不住又吸了兩下鼻子，倒底是什麼食物的香氣她沒有沒聞出來，口水卻溢了個滿口。
商景昀看到了自家小廝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吞咽口水的舉動，忍不住彎了唇角，伸手就去拉她的手。
程雪宜直覺反應就是：自家公子想讓人知道自己是他的新寵侍。
她咬了咬牙，在認命的與自家公子拉手出現在酒樓食客面前，還是拉着手將頭靠到自家公子懷裏，當一回不知廉恥的寵佞之間有些猶豫不決。
商景昀心滿意足的拉住自家小廝的手，邁步便往前走。
程雪宜終於不用糾結了，她被迫加快了邁步的速度，要不根本就只能被自家公子拖着走。
商景昀拉着自家小廝走到了仙客樓的入口處。
有視線紛紛投了過來，程雪宜能感受的到，她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做好了被自家公子拉進酒樓里當展品的準備，商景昀卻拉着她穿過了人群。
沒停？
她忍不住抬頭看向商景昀。
商景昀似後腦長了眼一般，突然頓身，轉過頭，俯身附耳，道“仙客樓的廚子是劉大師傅的徒弟，手藝是用來蒙外人的，咱才不去當冤大頭呢！”
程雪宜眨了眨眼，像是中了什麼迷魂術一般，有此反應不太靈光的樣子。
商景昀瞄了眼自家小廝的耳根，然後眼角便彎了下來。
“走了”
“呃”程雪宜機械的追上去。
好半晌之後才反應過勁來。
自家公子說那位仙客樓的大廚是劉大師傅的徒弟。
賢王府的廚子果真厲害！
程雪宜忍不住感慨，正想同自家公子打聽打聽，他是怎麼把劉大師傅那麼厲害的人收進賢王府的，商景昀卻突然停了下來。
‘到了’
商景昀拉着程雪宜就往裏走，根本就不給程雪宜打量小飯館環境的機會。
程雪宜差點把脖子仰斷了，才總算看到了小飯館門口的招子‘酒’
感情這是個小酒館。
程雪宜正想着，人已經被自家公子給扯進了酒館裏。
“哎喲是什麼風把奴家的貴人給吹來了。”
一把令人骨酥的女子聲音勾得程雪宜忍不住的往酒館裏看。
小酒館面積挺小，只有兩扇洞開木門，陽光照到門邊便不好意思再往裏進了，投下一道界線分明的光影線地一地上。
眼目明艷的酒館老闆娘便斜腰靠在不甚明亮的屋角處的櫃枱上，一邊嗑着瓜子，一邊挑着眼梢的掃量着她。
程雪宜敏感的意識一，眼前這個風情入骨的女人與自家公子之間的關係肯定不簡單。
“三哥跟春姑娘在一塊了！”
隨着商景昀上來便拋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美人老闆娘手裏的一把瓜子淅瀝嘩啦的落了一地。
‘挺好的’她笑了笑。
笑容很僵，但這依然無損她的容貌。
果然是人以群分，自家公子生的好，他身邊的人她個個都是俊男美女，只自己……
她有些落意，便忘了自己的視線還落在美人老闆的身上呢。
美人老闆顯然是注意到她的失態了，突然衝著她挑着左眼梢飛了個媚眼過來。
眼波流轉間，無邊的風流媚的程雪宜一個激靈，當時便心如小鹿的亂撞起來。
商景昀嘆了口氣“大姐，你就放過景一吧，她還是個孩子呢！”
程雪宜來到大昭之么久，還是頭一次聽到別人把自己稱為孩子，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心裏所覬覦而不能的公子。
她心裏的滋味實在是難以言表。
美人老闆聞言直接丟了媚眼過去‘王爺忘啦，奴家可是最喜歡孩子了！’
美人老闆與商景昀兩人光看外貌可說是天作之合，讓人不懷疑兩人之間有點什麼都難。
可偏生這兩人相互之間的稱呼亂七八糟的，讓人想瞧出點端苗都難。
不過，兩人之間感情深厚倒是誰都能看的出來的。
商景昀嘆了口氣“大姐，你便不要嚇唬景一了。”
“景一？”
美人老闆將程雪宜一通打量，眼神里的興味瞧的程雪宜極為不好意思，只能低頭，努力避免與她視線直接。
美人老闆自覺打量的差不多了，轉頭便同商景昀道“王爺，你真下的去手啊？”
程雪宜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那個屬於大昭的純潔小白，她對美人老闆的話幾乎是立懂。
她的臉皮可沒有美人老闆與自家公子那麼厚，當時便不自在起來。
商景昀難得沒有厚着臉皮應和對方，道“大姐，別嚇人家。”
‘哎喲喲’美人老闆道“王爺竟然也知道心疼人啦？”
商景昀“大姐，我可在景一面前把大話擱下去了，你這午飯倒底什麼時候能好啊？？”
美人老闆轉頭看向程雪宜“景一，你喜歡吃什麼？”
‘什麼都成。’面對賞心悅目的大美人臉，程雪宜實在不想她增加哪怕一點點的難道‘景一不挑的。’
美人老闆讚賞的點了點頭“好養活！”
“……”
程雪宜實在不知怎麼回答。
商景昀“獅子頭，松鼠魚，什錦湯。大姐也不用做許多，有這三樣也就夠了。”
美人老闆聞言白了他一眼，舉着自己的兩隻蔥蔥玉手道“奴家的手上才塗了芙蓉堂的玉脂露呢！”
商景昀忍不住笑道“大不了明兒個讓景峰送兩瓶仙子蜜過來。”
仙子蜜是什麼東西，程雪宜完全沒有聽說過，不過從美人老闆喜悅的神情里不難看出來；那仙子蜜必然是芙蓉堂的玉脂露還要更加的厲害，難得的東西。
當然那個令美人老闆極為珍惜的芙蓉堂的玉脂露全底有多厲害，程雪宜也不知道。
不過想來也不是便宜的玩意兒。
一頓飯，兩瓶仙子蜜。
程雪宜總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美人老闆得了兩瓶仙子蜜顯然心情極好，忍不住上前拍了拍程雪宜的肩膀。
“小兄弟不用替他心疼，左右花的也不是他的銀子！”
商景昀盯着美人老闆落在自家小廝肩頭的手，突然將手往美人老闆的面前一伸，道“大姐，景一也算是初次登門，你是不是該有所表示？”
原以為是代着自己出來秀恩愛的？
不成想，是帶着自己出來招搖撞騙的！
程雪宜深深的為自家公子出其不意的算盤所折服了。
美人老闆猛的一拍自己的大腿。
‘瞧奴家這記性，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景一呀”她轉手一指邊上的商景昀‘他跟你提起過我嗎？’
程雪宜偷偷的看了眼自家公子，慢慢的搖了搖頭。
美人老闆順手從桌子上抓了把瓜子，硬往她手裏塞，她只得舉起兩隻手來接。
“好孩子，奴家喜歡。喏這是奴家送你的見面禮，你以後叫奴家大姐就成了。”
程雪宜有些哭笑不得，強忍着沒去看自己手裏那把摻着好些瓜子皮的瓜子。
“……，謝謝美人姐姐”
美人老闆顯然為對她的稱呼很是滿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乖，姐去忙了。’
她的轉變實在是太快，程雪宜還沒有反應過勁來，她便腰肢一扭，轉身走進了櫃枱后的小門。
聲音漸行漸無，程雪宜確定美人老闆暫時不會過一來了，才忍不住張開合攏的雙手看了看
滿滿的一捧黑亮的瓜子裏夾着數量不少的白皮。
程雪宜實在不知要如何處置這一捧見面禮。
她求助的看向自家公子。
商景昀伸手便從她掌心的那堆瓜子裏摸出一隻有些古怪的瓜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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