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車損人亡
“我們離婚吧！”吳磊經過慎重的思考之後，終於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張筱雨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她走進了卧室，從裏面的抽屜里翻出來了一份事先起草好的離婚協議書。
“你早就已經準備好和我離婚了嗎？”吳磊發問道。
“我只是提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張筱雨嘆了一口氣，她一直希望這一天會來得遲一些，可是真正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心中莫名的感到沉重的壓抑。
吳磊也很乾脆，直接把所有的財產都給了張筱雨，自己凈身出戶。
張筱雨與孫菲菲對視了一眼，她們都沒有想到吳磊會選擇凈身出戶。
可是庄鋒明白，吳磊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原本他沒日沒夜的工作不就是為了賺錢給張筱雨買項鏈嗎？事到如今，他也看淡了，自己要錢也沒有什麼用，到頭來也不能帶到陰曹地府里。
當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愛到這種地步，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有的人或許覺得吳磊很傻，可是只有他自己這位當事人心裏清楚的跟明鏡一樣。
吳磊摘下了手上的結婚戒指放在了茶几上，簽完了離婚協議書，這枚結婚戒指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就連回憶的價值都沒有了。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漸漸的明亮了。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的時候，鐘錶上顯示的剛好是早上六點。
吳磊載着庄鋒朝市監獄開去，今天是何老六刑滿釋放的日子，兩個人要去接他。
整個路程並不近，即便是開車也要跑一個小時的路程。
庄鋒坐在副駕駛座上，扭過臉看着窗外漸漸逝去的風景，吳磊現在很沉悶，這個時候還是讓他一個人安靜一會兒比較好。
這個時候，庄鋒的電話響了，還是那一首熟悉的鈴聲“皇上，二狗子求見……”
來電人是大舅劉趕三，庄鋒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大外甥，這一晚上你幹嘛去了，大舅擔心死了。”電話那頭傳來了劉趕三的聲音。
庄鋒打開了車窗戶呼吸着新鮮空氣，“大舅，我這邊還有點事，等我辦完了就回去，蕭瀟這兩天麻煩你了。”
“嘿嘿這事好說。對了，大舅我今天給你算了一卦，鴻運當頭，大吉大利，必有財運降臨，就是安全係數有點低……”
聽到這話，庄鋒撇了撇嘴，他現在還真的沒有心情跟他貧嘴討論算命。
掛了電話，抬頭看着天空，天氣變幻莫測，這一會兒的功夫竟然下起了小雨。
細雨朦朧，重重交疊地墨色雲朵，恰似宣紙上聯袂盛開的嬌艷水仙，卻帶着微不可察的惆悵。空氣中氤氳的水汽縈繞，點綴着絲絲夢的迷離。
出租車在雨霧中穿行，一張CD在循環播放，是歌手金南玲的一張專輯，整張CD只有三首歌。
從《來生》到《欲言又止》，再到那首《逆流成河》，簡單的歌詞，簡單的旋律，一下子就將庄鋒的全部情緒吸了進去。
斑駁的夜色在說什麼
誰能告訴我如何選擇
失去了你也是種獲得
一個人孤單未嘗不可
每當我深夜輾轉反側
悲傷就逆流成河
……
單首循環着那首淡淡憂傷的《逆流成河》，庄鋒或許能夠明白吳磊心中的一些苦楚了。
從市監獄第二監區的鐵柵門走到真正的監獄大門還有一段一百多米的密封通道，這段路何老六走得很慢。
這每走一步對於何老六來說都是沉甸甸的思考。
幾年的牢獄之災，當年英氣勃發的有為青年現在倒是變得有些成熟穩重了。
這個世界變化的很快，一切日新月異，出獄后的他還能不能跟上社會的節奏？對此，何老六還沒有做好準備。
當年的他風雲壯志早就已經磨平了，對於未來，他充滿了焦慮。
監獄的大門打開，外面正下着小雨。
雨點並不是很大卻很細密，白茫茫的一片讓人看不清遠方的事物。
“出了這道門，就不要再進來了。”送何老六齣來的老獄警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轉身進去了。
站在監獄的大門口，何老六一片的茫然。
吳磊與庄鋒開着出租車駛來，停在監獄門口的黃線之外，離何老六大概有三十米的距離。
吳磊與庄鋒從車上下來，兩個人都沒有打傘，面帶笑容的看着眼前的何老六。
“老六，路上有些堵，來晚了一點!”吳磊撫平了先前不快的情緒，衝著何老六招了招手。
庄鋒也是揮了揮手，感覺何老六又瘦了一些，看來這些年的牢獄之災並不好受。
三個人熱情的擁抱了一下，“謝謝你們能來，好哥們!”何老六有些感慨，這些年來肯與他聯繫的並不多，果然無論是因為何種緣由入了獄，早年的親朋好友大多數都會撇清關係一刀兩斷，無人看得起。
三個人上了車，吳磊朝着何老六的家開去。
兩年前，獨自帶大何老六的母親就去世了，這也是何老六痛心疾首的懊悔，就連母親最後一眼都沒能見到。現在何老六的家兩年來空無一人，早就已經沒了家的感覺。
果然，幾年的時光匆匆而過，外面的世界早已經物是人非……
庄鋒與何老六的關係遠沒有吳磊和何老六的關係近。他們兩個人都是初中畢業，畢業后就踏入了社會各自奔波。
小學同學大多是一個村的，到了初中，同學大多數來自周邊鎮子，高中同學則廣泛了一些，或許來自三區九縣，可是到了大學，同學便來自全國各地。學歷與生活經歷造就了人際關係的不同，庄鋒深有感觸，這些年來與初中的同學聯繫甚少……現在與何老六的關係遠遠沒有初中時候那般親近了。
“老六，現在出來了，你心裏在想些什麼？”庄鋒問道。
何老六深吸了一口氣，“哎呀，現在想家，真的想家，我想回去看看以前那個熟悉的家，給母親掃掃墓。我想蔥油拌面、生煎包子、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真想出去逛逛……”
“吳磊，妙可現在還好嗎？”何老六心裏一直牽挂着女友林妙可，當年正是為了她才進的監獄。以前兩個人曾經發誓不離不棄相守一生，也不知道現在她過得怎麼樣了。
提到林妙可，吳磊的眉頭皺了皺。“妙可她，她要結婚了……”
“什麼？”何老六怒吼了一聲，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曾經最愛的那個女人竟然要和別人結婚了……他在監獄裏苦熬，每天在監獄裏支撐着他的信念便是林妙可，可如今……
“老六你別激動，畢竟你在監獄裏呆了這麼多年，林妙可現在也都二十七歲了，即便是她願意等你，家裏人也不答應啊……”庄鋒想安撫一下何老六此時激動的心情。
何老六看着窗外，心裏有一種揪心的感覺。“家……呵呵，是啊她還有家，可我沒有家。當年為了她而坐的牢，我現在早已經家破人亡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家了……”
吳磊說道：“別胡說，我們還是應該看開點……”
“行了，換個話題。今晚都去我家吃，我給你們包餃子，韭菜餡的!”庄鋒掏出手機，準備給大舅打電話，讓他買好菜，晚上一起吃飯。
何老六白了庄鋒一眼，“你知道我韭菜過敏還包韭菜餡的？”
“哈哈哈，我逗你吶!”庄鋒這一個玩笑，貌似氣氛緩和了一些。
這時候，一輛失控的大卡車迎面沖了過來，他們的出租車頓時遭受了巨大的重創。
庄鋒只感覺眼前一黑，然後就渾然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