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雄師過大江

草長鶯飛三月天，不但東京一城肅清，就是整個中原地區，以及西北京兆府那一片也全部被江雨收復。

京兆府自然是派兵打下來的，事實上京兆府的女真人比東京城內的還要多，畢竟京兆府乃是宗翰遏制西北新軍的第二道重要防線。

連番大戰下來，說整個中原和西北血流成河都不為過，但流的大多都是女真人和那些偽軍漢奸的血。

三月之後，整個天下的態勢已經驟然逆轉，江雨的軍馬已經迅速擴充到了五十幾萬，並且劍指長江，控制了這條大江的北線。

至此，一齣戲劇性的情景出現了。

原本女真人來自北地，如今軍馬卻全在長江以南，而宗翰宗望幾乎打下了整個南方，可卻又回不去。

大金國沒有了！

五月初，江雨擁戴涼王世子周武在東京即位，建國號永安。

永安元年五月末，完顏宗望在江南稱帝，續大金國統，建國號重興。

至於宗翰卻一直沒有動靜，只是默默地掃平江西一帶，隨後率軍繼續向西南擴展，西已經佔領蜀川，向南則已經來到大理的邊界。

此刻，江雨正坐在東京城的樞密院中籌劃南征事宜。

周武登基后，他被封為燕王，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院事，說白了就是宰相加司令的官職，可以說是權勢滔天。

而此刻的朝中，並沒有什麼不同的聲音，這已經是一個新的時代，一切都將重新開始。

永安元年六月中，江雨大軍分兩路南下渡江，直擊在江東稱帝完顏宗望。

其中江雨領三十萬大軍劍指江寧，而高寵則率另外三十萬大軍直擊宗望的左翼。

江雨並沒有選擇對宗望和宗翰同時動手，因為那樣戰線實在是拉得過於長，到時候難免顧此失彼。

而張憲已經被他從西北瀚海的邊緣調回，率大軍駐紮在長江之西，防備宗翰乘機北上。

這時江雨手下可以說是猛將如雲，北伐之間，他收攏了大批燕地漢兒，還有大遼的舊部，其中不乏能征慣戰之輩，而且更有在河北收服的那些西軍舊部，這些人打仗並沒有問題，只是缺少一個真正的統帥，只要有一個真正的統帥在，這些人的能力其實並不亞於女真那些將官。

大軍旌旗招展，浩浩蕩蕩，雄師過長江。

江寧府此刻早已經被女真人禍害得不成樣子，雖然宗望稱帝之後，便加緊修葺江寧的防禦工事，但卻哪裏能擋住江雨這一支無敵之師。

只兩日，江寧府便被克複，其中的女真人全部被斬殺，至於漢奸偽軍之類更是被抓起來當眾斬首示眾。

江雨在江寧依舊實施了連坐的制度，但凡和漢奸有一絲勾結者，全部問罪，絕不姑息！

宗望稱帝的地方是杭州，聞得江寧失陷，宗望並沒有率兵南下逃跑，反而是召集整個東南的所有女真部，集於杭州，意圖和江雨決一死戰。

女真人本就不擅長謀略，當初大軍無敵全憑血氣悍勇，悍不畏死，若不是大遼和大許朝堂腐敗，勾心鬥角，軍隊之中早就糜爛得不行，哪裏有那麼容易便南下了。

如今天傾已轉，金國已經沒了，完顏吳乞買自殺，北地的女真宗室幾乎蕩然無存，宗望稱帝，而宗翰卻與其不往來，宗望的內心是冰冷一片。

如今哪怕擁有了這南方的半壁河山，但是宗望知道自家不過是無根浮萍，哪怕擊退了江雨的這次進攻，以後卻又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揮兵北上，以如今的軍力，也是很難實現。

時值六月，江南天氣炎熱無比，尤其有水處，那種潮熱的氣息令女真人難以忍受。

於此，彙集於杭州一地的女真人，很多開始生病。

女真軍中本來就少有醫藥，這病來得急，一時間又根本找不到大夫，原本城中的漢人大夫，早就在女真來之前攜家帶口逃離避禍去了。

一時間，女真人因病死去不少，剩下的也是人心惶惶，幾十萬大軍根本不復北來之時的飛揚跋扈，反而是個個心情複雜，茫然而不知所措。

金國其實已滅亡的消息，他們多少都知道了一點，否則宗望也不會在杭州稱帝。

他們這些女真人都是沒了家的人，何止是沒家，根本就是連根都沒有了，雖然沒有確切的信息，但閉着眼睛也能想到，江雨的西軍掃平北地時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肯定是對女真後方斬草除根！

要說這些女真人心中不恨是不可能的，想要把江雨碎屍萬段也是所以人想法，但他們心中更多的則是茫然。

這種茫然代表了一種對未來的沒有方向，不知道將來要去哪裏，做什麼，有什麼意義。

本來女真人起于山林，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反而是讀書人才多是此類想法，但是經過滅遼征許，無盡的財富美女，都被納入囊中，也就使得女真人的思想和以往不同起來。

以往是為了活着，所以打獵以為食，圈養牛羊以為嫁娶，有了老婆之後就生孩子，然後多生再多生，未來生活如此而已。

可是部落里出了阿骨打這麼個蓋世英雄，帶領着他們的父輩還有他們，殺出了叢林，幹掉了以前視為天朝的大遼，生活地位驟然改變，於是，便連思想也變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更別說君臨天下，身份完全更替，從山野部族，一到身份尊貴的大人。

可是如果突然又失去會怎樣？哪怕沒有文化，沒有什麼深奧思想的女真人，也覺得這根本是無法接受的一件事。

既然得到了，就不要失去，也不能失去，不想失去！

如今，北面的家也沒了，家人也沒了，只剩下手上還擁有的這一切，若是還是失去，那還有什麼？

杭州城這些女真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迷惘當中。

至於打仗，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這些女真依舊能打，但是卻已經沒有了那麼一股狠厲的豪氣，以前是為了得到才去打，現在呢？是為了保住所得到的這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