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異變
接下來他們又商定了進入渡厄仙府的時間,就在十日之後,回去路上,銀珠道:“你畫符是為了半夏?”
蘇城沒有否認,道:“半夏身體出現了狀況,那晚在劍林,她雖努力遮掩,但那麼大的動靜又怎麼瞞得下去?渡厄仙府連鐵公公這種千年老鬼都被削弱到築基初期,眼看就要跌落到凝氣境,她怎麼撐得住?我早該想到的。”
銀珠問道:“天命如此,你能有什麼辦法?”
蘇城堅定地道:“總要試一試,至少要撐到離開這裏。”
銀珠皺眉,道:“你恐怕還不知道渡厄仙府的情形,比我們想像的更混亂,已經形成了數股小勢力,其中不乏強強聯手,光我知道的就有七個,暗地裏還不知有多少,用虎口奪食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就算帶着她,你又能確保可以護她周全?”
“不同的,扔下她,是我混蛋,至於護不護得住又是另一回事了。”蘇城拍了拍手掌,道:“銀珠道友怎會知道這些?是紫蛛說的?”
銀珠搖了搖頭道:“她在外頭東躲西藏,哪顧得上這些,是那許道長說的。”
“在你煉製蟒皮符紙的時候,我們順便從他口中問了些事情出來,情況不容樂觀。”
按照許道長的說法,現今渡厄仙府至少有七股可以左右局勢的勢力。一個是以大教五行宗嫡傳謝烽為首的宗門弟子,以正五品禮部郎中為首的朝廷勢力,以白雨老人為首的散修,以及以雲逸為首的世家子弟,除了這四股勢力之外,還有武沅文怡師兄妹,槍法入道的秦樺,妖修大鵬金鳥,他們雖是獨行俠,但戰力之強,罕見敵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零散修行者,都隱藏了起來,只等渡厄仙府出世。
“也許還有一兩個隱藏得很深的高手,但最主要的還是這七股勢力,能躲就躲,不要與他們發生衝突。”
“咱們跟他們比如何?”蘇城好奇問道,銀珠笑了笑,道:“真話?大家如能齊心協力,有七成概率不死,五成全身而退,還有一成戰而勝之。”
“一成?銀珠道友太妄自菲薄了。別人不說,紫蛛和灰鼠是曾經的五靈將,是活了數千年的資深修行者,就算在此修為被壓制削弱,但經驗還在,老而彌堅,不一定比他們弱。”
銀珠道:“拚死搏鬥,可不止比修為經驗,還要比武器品階,丹藥儲備,符籙陣法各種輔助之物,咱們一群人,個個口袋空空,除了本命靈器之外,連療傷丹藥,靈石這些基本之物都要靠搶奪,簡直不可思議。當然,我比他們也好不了多少,唯一值錢的祖魔原石還被你得去了。”
蘇城訕笑,銀珠道:“你得了祖魔原石,身體就沒有絲毫異樣?”
蘇城道:“這段時間有一股莫名能量持續不斷地改善身體,抵得上半年苦修,就是練力九層似乎都可以隨時突破。”
“牛嚼牡丹!”
想到祖魔原石的各種奇妙之處,她心情頓時莫名煩躁,趴在蘇城肩頭,興緻索然。
“這是你欠我的恩情,以後要還我。”
回到劍林,蘇城將蟒皮攤開,用木劍將其分為半寸長短的符紙,一張蟒皮竟足足分割出一百二十張,他沐浴焚香,靜坐了半個時辰,心神如水,這才將蟒精精血和真靈符筆拿出,鄭重其事,在符紙之上畫了一道平安符。
黃天符經共有九章,平安符經是第一章,也是唯一一章只記載了一道符籙的經文,老猿猴曾警告他,平安符,不可輕易煉製,它蘊含著符師的氣運命理,一道平安保終身,只要符師不死,其所繪製的平安符就會一直發揮作用,而若是平安符被毀,符師也會心有所感,可推算福禍一二。
所以在學會此符之後,他就擱筆不動,不曾再畫過了。
筆尖浸透精血,晶瑩剔透,隨後在符紙上落筆,游雲驚龍,入木三分,足足柱香時間,他才將平安符畫出來。
符是好符!不僅是畫符的材質上佳,符師的水平也很高,符文如行雲流水,像是有了生命一樣,透着平和祥瑞,見之心安。
“希望對半夏有所幫助。”
蘇城將平安符往懷裏一塞,就前往劍林尋找半夏,不過找了兩圈,都沒有發現她的身影,這讓他心生不詳之感,特別是當他看到劍林當中那株金色劍樹也消失了的時候,面色大變,知道劍林出了大變故。
難道是有人闖了進來?
他將心中疑惑壓下,仔細觀察周圍,忽眼色一動,抬頭望天。
半空中,中年劍客盤膝而坐,長劍橫放在腿上,右手捏着劍訣,在他左手,掌心握着一團金色光芒,散發著淡淡靈光,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蘇城連忙拿出符筆符紙,畫了一道符籙貼在雙眼之上,一看,頓時面色微變,太一聖人手中金色光團,竟是一株金色古藤,他望過去的時候,樹上的葉子一片片豎立,劍芒吞吐,刺得他雙眼流出血淚,蘇城連忙將符籙摘下,不敢久視。
“難道是太一聖人將金色古藤拔走的?那半夏呢?”
就這時,空中傳來錚錚劍鳴聲,中年劍客拔劍而起,化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他一走,劍林頓時發出哀鳴聲,三千六百株銀色劍樹各發出一道劍光,劍光交錯,組成一道劍陣,氣機相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銀珠跑過來,望着銀色小劍,道:“劍林就要枯萎了!”
銀色劍樹的生命力在快速流逝,葉子上的劍紋已有了潰散的跡象。
蘇城只覺心亂如麻,銀珠催促,讓他趁着劍林還在,看能否掌握一兩道劍式,他練了幾遍,終不得心安。銀珠嘆了口氣,知道再學也沒有用,讓他早點回去休息。穿過劍林的時候,蘇城忽飛身而起,手中木劍起落抑揚,似要將心中的煩躁全部發泄出來。
劍光落到銀色劍樹之上,劍林嘩啦作響,一柄柄銀色小劍飛來,往他身上劈砍,蘇城大怒,心道:“這個時候了,你們還來撩撥我,豈有此理!”
銀灰色劍氣如夜色中的一縷光華,縹緲浩瀚。銀色劍氣不絕,一道接着一道,一道比一道玄妙,剛開始他還能阻擋一二,慢慢的,就只有挨打的份。銀色小劍飛過,就會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血印,不多時,鮮血已將身上的衣服完全浸濕。
“蘇城,你瘋了,還不棄劍離開!”銀珠大喊,蘇城卻充耳不聞,劍法越見凌厲。如果說先前他的劍法還有跡可循的話,那麼現在完全是一團亂麻,挑掃點劈,毫無章法。劍法雖亂,但他內心卻前所未有的寧靜,似乎此時自己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手中之劍。
錚錚錚!劍樹爭鳴,抵擋他的銀色劍氣已經由一道變成了兩道,兩道變成四道、八道……到最後,漫天都是劍影,將他淹沒。
他全然不顧,就像是着了魔障,木劍或點或挑,全無章法,卻多了一股道不明的韻味,似九天星雲縹緲,不時的,會有一兩道劍氣落在木劍上,化為銀色劍紋,點綴其上。
這場爭鬥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天明,當凌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來的時候,銀色小劍散去,蘇城走了兩步,忽身子一軟,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銀珠連忙跑去查看。
“還好,只是脫力,沒有留下大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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