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潭

虎首之上，蘇城迎風而立，一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情充滿心間，他仰天大喝，身化白虎，施展白虎煅體術當中的虎魔大力拳，一招一式，渾然天成，體內隱藏的雜質被拳法一點點逼出，黑色的泥垢鋪滿了厚厚的一層，呼呼！拳腳生風，肉身的力量不斷提升，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熒光。

虎魔大力拳被他一遍遍打出，他的精氣神達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飽滿，靈魂歡愉。他並未發覺，隨着他氣血翻滾，身上的符文在逐漸變淡，吊睛白額虎心臟位置傳來一道細不可聞的怦怦聲，好似有什麼東西蘇醒過來。

蘇城毫無察覺，揚手一拳，打得空氣爆裂，白色氣浪翻滾，發出噼里啪啦的連環爆音，他的力量漸長，距離八鼎之力僅僅隔了薄薄的一層紙，不過要穿透這層紙並非易事，也許三五天，也許一年半載，誰也說不準。

正當他意氣風發之時，腳下吊睛白額虎忽然輕輕一顫，一股毀天滅地的恐怖氣息從虎身傳來，壓得他趴在虎身上動彈不得，不過這氣息來得快去得快，恍如幻覺，蘇城驚疑不定，眼珠子直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他撥開虎毛，將手指咬破，在虎皮上畫了一道符文，符文一成，就化為流水一道，在虎身上遊走，蘇城緊跟在後。符文所化的流水一路高歌，忽的叮咚一聲落到虎口當中，蘇城趴在虎口邊往裏看，流水還在往裏流動，連忙追了進去。

吊睛白額虎高達百丈，張開的虎口也有六七丈高，走在裏面很是空曠。古屍林存在的歷史已不可考，只知道是上古禁地神魔戰場的一部分，景天宮滅亡前，古屍林還在千里之外，如今兩者已經融合到了一起，就不知這具遺蛻是景天宮滅亡時留下的還是更久遠，不過無論怎麼算至少都有數千年時間，肉身不但沒有腐敗，還散發著淡淡檀香味，這是因為肉身淬鍊到了高深境界，純凈如琉璃。

流水順着喉嚨往下流走，蘇城稍做猶豫，跟了上去。走了柱香時間，耳畔忽然想起滾水咕嚕咕嚕的聲音，他連忙跑去查看，只見一個三尺大小的血潭，潭中血水翻滾，散發著異香，聞之神清氣爽。

血潭上空是一張乾枯虎皮，靜靜懸浮在那，潭中血水翻滾之時都有一抹血氣飛起，融入其中。

流水落到血潭，化為一道白色水汽，水汽凝而不散，如水蛇般融入虎皮，虎皮上的花紋頓時散發出微弱靈光，尤其是額頭正中的王字，更是光芒四射，恐怖氣機如山崩地裂，波濤駭浪，猶如君王降臨。

呼!

虎頭上的眼睛忽然毫無徵兆地睜開，發出兩道寸許長的白色光芒，不過那白色光芒一出，周圍就響起鏗鏘劍鳴，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劍氣浩蕩而縹緲，將白色光芒寸寸斬碎，隨後一個迴旋，直刺虎目。

叮噹!

劍光刺來的時候，虎目連忙閉上，避免眼瞳受損，饒是如此，虎目當中還是有一行血淚留下，一道滄桑怨恨的聲音響起：“太一，太一……”

劍光一擊得手就不再繼續攻擊，化作流光飛回血潭上空，蘇城抬頭往上一看，頓時面色蒼白，那縱橫交錯的劍氣何止千百道！若是全部落下，就是一座山也被斬平了。

蘇城看着血潭上方的劍氣，每一道都不過寸許長短，形如太極，剛好將整個血潭籠罩，從劍氣上能夠感受得到其沖正自然的氣息，一道扣着一道，至於那乾枯虎皮，只看一眼就心神戰慄，驚得他連忙避開。

“好霸道的老虎！”他心中凜然，隨即把目光落在了血潭之上。

血潭深淺不知，潭中血水晶瑩，聞之有異香，且有舒筋活絡之效，蘇城聞了幾口，竟是全身順暢，像是被細雨滋潤的土地，生機勃勃。他心中悚然，自己僅僅是呼吸了幾口就有如此效果，若是能得到一滴那會怎樣？這一潭血水又蘊含著多大的能量?

好在他並未利欲熏心，妄想虎口奪食，雖然乾枯虎皮和劍氣都已偃旗息鼓，但他有種直覺，自己若是靠近血潭半分，迎接自己的必然是狂風暴雨般的攻擊，目光從血潭當中收回，他一轉身，沿着來路離開。

“先回去和猴爺爺商量再說。”

從虎口當中出來，天色已然暗沉，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他連忙展開身法，如流星一般朝着古屍林外跑去。

老猿猴畫在他身上的符文已經逐漸變淡，黑色死氣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一張張無臉鬼魅在死氣當中隱現，在他身上撕咬，每咬一口，符文就缺失一部分，不過他身上的那些純陽符文並不簡單，一個個散發出金色光芒，照在無臉鬼魅上，它們頓時發出凄厲哀鳴，躲入死氣當中不敢出來，奈何古屍林中死氣太過濃郁，鬼魅層出不窮，嚇得他哇哇大叫：“猴爺爺，救命！”

林外的老猿猴聽到了他的聲音，眼中頓時射出兩道金光，正好看到蘇城被惡鬼追趕的畫面，不過他老神在在，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足足過了柱香時間，蘇城才凄吼着從林子裏跑出來，趴在地上喘着粗氣，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都是淤痕，老猿猴在他身上推拿，一道道熱流從掌心輸入他體內，笑道：“怎麼這副德行？遇到鬼了？”

蘇城抬起頭，怒道：“不要你管，走開走開。”

老猿猴道：“你身上這些傷雖是小事，但也不可馬虎，需要將淤血化開，逼出其中的陰寒之氣，免得大病一場，你真不要我幫你？”

蘇城哼了一聲，站起身，立如青松，以心行氣，上下相隨，拳法霍霍，剛正威猛，體內氣血翻滾，像是暴雨後的山澗小溪，水流雖比不了江河，但勢頭十足，勇猛直前。身上淤痕被氣血一衝，頓時發紅髮熱，像是螞蟻蜇人，蘇城咬着牙，將四靈煅體術中的拳法全部打了一遍，氣勢如虹，發齣劇烈的破空聲。

老猿猴眼中帶着笑意，挖苦道：“脾氣這麼犟做什麼？你要打多久的拳才可以將體內的陰寒之氣逼出來？來，還是我幫你快一些。”

蘇城一腳踢碎腳下的石頭，碎裂的石渣子往老猿猴身上臉上打去，蘇城冷笑道：“猴爺爺，拳腳無眼，你離我遠一下，傷到你我就百口莫辯了。”

足足練了一個時辰的拳法，蘇城這才停下來，喘着氣，面色潮紅，一屁股坐在地上，老猿猴道：“身上的淤傷都好了？可有陰寒之氣殘留，給我看看。”他把手搭在蘇城肩上，一道靈力在他體內轉了一圈，隨即驚呼出聲：“氣血奔涌如蛟龍，你這是要突破了？”

蘇城道：“觀虎略有收穫，不過距離突破還早。”

老猿猴笑道：“水磨功夫罷了，回去給你泡一次葯浴，看能不能有所幫助。”

兩人走後，空氣忽然起了漣漪，一道黑氣在地上一滾，化為一個身形高大的虯髯中年，他看着蘇城他們離去的方向，嘴裏忽然發出滲人的嘎嘎冷笑。

“景天宮，景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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