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朱影冷着她的那張俏臉,冷冰冰地正色道:“皇后和太子在此伴隨官家,今夜諸位卿家就留在福寧殿外輪流宿衛,宮中緊閉關防、人眾無旨一律不得出宮,違者立斬不赦。我&看書?齋”

對煞氣騰騰的話眾人心下到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皇后和太子在此伴隨官家一句說的眾位宰執禁不住戚戚然,看來趙諶是難以拖過今夜了,不過朱影採取的措施中規中距,時值宮中最緊張的時刻,太子留在皇帝身邊,眾位執政留在宮中,對於穩定局勢有着莫大的好處,也杜絕了一些居心叵測的人的非分之想。

當王澤與李綱等人告退退出了大殿,他們一起聚集到了殿外的甬道上,一個個憂心忡忡,不言不語,橫豎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大家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王澤心中很亂,但他並沒有在朝政上考慮的太多,而是想到了城外別院中的女子們,還有虞蝶的嘔吐,他在想這個時候玄武鎮的薛郎中應該到了吧!

中秋的狂歡氣氛還沒有消散,就傳來皇帝駕崩的小道消息,人們從驚愕到疑惑,從疑惑到不安,一時間街頭巷尾像是鬧翻了天,流言蜚語滿天飛,各大報紙和小報上都充滿了疑問,而且朝野上下要求朝廷說明皇帝倒底是怎麼了,中秋之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李綱當即斷言可能有人走透了內宮的消息,只是沒有完全透露詳情,至於是誰走漏風聲,幾乎不可查了。

王澤最不願看到的是由於皇帝的突然駕崩而引起的經濟動蕩,為了穩定民心,他和李綱等人連續召開數天的會議,在王澤堅決不讓的主張下,朝廷終於頒佈了皇帝駕崩的原因,並隱含地指出女真的間諜亡命所為。正式的消息一經公佈頓時舉國憤慨,在王澤意料之中的是,要求北伐的呼聲遽然高漲,連原本已經持中庸之論的人也高呼着復仇。

反倒是朝廷主戰派領袖人物李綱顯的冷靜沉着,他言辭申斥前來請他挺身而出領導主戰派要求北伐的呼聲,因為他和王澤交往多年,不管他願不願意,但他已經深深地被王澤的理念所影響,深知目前朝廷在物資、人力上還沒有完成最後的準備,朝廷的經濟危機雖然已經慢慢有了緩和的勢頭,但還遠遠沒有達到預期目的,尤其是皇帝駕崩引起的惶恐,一個不小心,足以引起經濟的混亂,當務之急還是要忍一忍,把國內的事先治理好,至少要穩定要一個可以接受的程度才能打上一仗,不然說什麼也白搭。

王澤也很焦急,他身為宰相所受到的壓力比李綱還要大,當他隱忍着巨大壓力專心國事的時候,很久以前在河朔得而復失時市面上貼出的‘王相公賣國’的字條,又再一次地被人貼在大街小巷上,他的聲譽遭到空前的詆毀,尤其是士林中的非議對他的打擊最大,而且一部分來自鳳凰山書院。

以王詠翎為首的一大批鳳凰山書院師生,上書要求復仇北伐,並聯繫到靖康之亂,把此事上升到道義的高度,鳳凰山日報整篇頭版都是北伐之事,隱諱着批判王澤、李綱等人空喊北伐空號,事到臨頭反而畏縮不前等等。當然,也有為王澤辯護的,這些人往往是一些朝廷的重臣或是具有一定經濟頭腦的人物,他們能夠接觸到朝廷的真正情況,或是能夠看清當今天下局勢,並對之有相當透徹的分析,這些人的維護也相當有影響力,才能使王澤、李綱等宰執堅持下去。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如當年一樣,宣撫司和大多數前方將

帥持有穩妥的看法,只不過如岳飛等聊聊數人堅決要求北伐,形成不了對朝廷的太大壓力,節臣、將帥能夠聽從朝廷節制,這一點是非常關鍵的。

在眾議紛紛之中,趙炅在宰執的擁鏃下當天就黃袍加身,韓皇后以母后在上不敢擅專為由,請與朱影一道垂簾聽政,朱影卻堅決婉辭,最後在王澤和李綱等人的勸進下,朱影推搪再三終於決定再次垂簾聽政,由於韓皇后並沒有如朱影一般的政治天分,可以說內朝完全由朱影把持。對於朱影把持內朝政務的定局,李綱、秦檜等執政大臣還是能夠接受的,畢竟朱影有她的政治底線,在他們看來,限制皇權僅僅是為了更好地延續國體,免除皇帝胡作非為,並不是要廢除帝制,朱影正好能夠很恰當地維護皇室,她有這個政治資本和能力,當然她更有讓維護皇統心意大臣放心的品德。

沒有過多久,趙諶的遺詔就被公佈,在宰執們承受巨大壓力的時候,這道遺詔不吝為一場甘霖,把市面上的非議壓下去不少,畢竟皇帝在民間還是有一定的威望,再不濟也是天子的意願,直接站在道義的最高頂點。朱影在非議最的時候拋出這手殺手鐧,令朝廷重臣們尤為嘆服,王澤亦是感嘆不已。

而且朝廷連續下了三道任命王澤為同中書門下軍國事的詔旨,王澤連續推辭避讓后,第三次終於免冠接詔旨,令朝野上下頗為震動,但執政們卻心平氣和地看着王澤登上了權力的頂峰,水到渠成的事情你反對又有什麼用?接下來王澤被恩賜為涼國公、開府儀同三司、食邑五千戶實食封千五百戶。李綱以參知政事接過了民政庶務權力,被賜為許國公、開府儀同三司、食邑三千戶實食封千戶,秦檜被賜為吳國公、特進、食邑兩千戶實食封八百戶,趙鼎賜為建國公、特進、食邑兩千戶實食封八百戶,而歐陽澈由於資歷淺薄,僅僅賜為朝請大夫,其他眾臣各有賞賜,但他們的官職沒有多大變動。

這也是新皇登基例行的對朝廷重臣的加封,意圖在於穩固新朝統治根基,朱影做的非常漂亮,不過是幾個爵位而已,又沒有實際意義的封地,朝廷還不缺實食封每戶每日二十五文錢。

皇帝駕崩對朝廷而言並非全無一點好處,至少這次風波使宰執們緊緊地團結在一起,共同應付士林的壓力。

御史中丞万俟禼在輿論對王澤非常不利的情況下,想火中取栗撈一點好處,直接聯合部分台諫官尚書彈劾王澤不思先皇聖恩、膽小怕事、不思復仇等,大有一下子把王澤拉下馬的勢頭,他們在士人中也有一定的市場。

可惜他聰明反被聰明誤,以為借士林北伐呼聲日高,對王澤和李綱指責非議之際,趁機發難也好一躍而成就執政名位,卻不想在維持朝廷執政、尚書的權利體系穩定和朝廷必須要穩定內部政務,度過先皇帝駕崩與新皇登基的交接點問題上,六位宰執和六位尚書表現出空前的一致。面對幾乎是鐵板一塊的宰執、尚書,幾乎各大報社主流輿論都質疑万俟禼的真正目的,甚至連指責王澤的鳳凰山書院部分師生,亦是把矛頭轉向御史台,原本書院中正反兩股勢力和中間持重論着也開始聯合攻撼万俟禼,王詠翎更是毫不客氣地署名名章,在鳳凰山日報與江寧新聞、南京風聞報上刊登,直接指名點姓批駁万俟禼當此先皇駕崩之時,嘩眾取寵、攻撼朝廷、實居心叵測,其意圖在於扳倒執政為自己獲取升任執政的名譽。

士林中的風向亦是為之一變,又湧起了對万俟禼的非議,要求他請郡的呼聲日高,有人當面指着他鼻

破口大罵小人,弄的万俟禼成了風箱裏的老鼠,搞的自己兩頭受氣。他在發覺勢頭不妙之際,立即前去求助於秦檜,畢竟他對秦檜還是挺巴結的,能夠出任御史中丞,其中秦檜是出力不少的。

但秦檜這次卻袖手旁觀,畢竟万俟禼做的太過分了,什麼時候彈劾王澤不好,偏偏要在這個敏感時期不識時務,最後端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而且此時彈劾王澤就等於站在了朝廷宰執大臣的對立面,他恨的咬牙切齒還來不及,不落井下石就已經顧念往日情份了,豈能相助於他。

秦檜最後只對万俟禼說了一句話:“做王澤的對手,你万俟禼還不夠資格!”

隨着兩名監察御史的請辭,万俟禼終於撐不住了,灰溜溜地上書請郡。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澤並沒有同意朱影已經做出外放的主張,反而把万俟禼罷御史中丞、改授權知都水監,御史中丞一職由大理寺卿李正民,大理寺卿由馮康國接任。

在很多人不明白的情況下,李綱、秦檜、趙鼎等明眼人看穿了王澤的心思,私下暗贊這招玩的的確是高明,即不給他人以報復的口實,又把万俟禼放在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庶務衙門打發日子,順便把御史台清洗了一遍,手段不能不令人嘆為觀止。在意料之中的是,士林中傳出對王澤不計前嫌的好評,使對他的非議減輕了不少。

無論執政大臣們感觸為何,歷經一個短暫的時間,利用一個原本不該出現的愣頭青造出的事端,王澤巧妙地軟化了士林對朝廷的批評,減輕了之爭們的壓力,也使秦檜能夠騰出手來,大刀闊斧地進行經濟改良。

在暫時的惶恐之後,隨着朝廷政局的不斷穩定,民心還是逐漸安定下來,生民們最關心的還是如何賺錢度日,人畢竟是要吃飯的。新朝也不錯,百姓還是能從新皇帝身上得到一些直接的或是間接的實惠,沒人願意空着肚子妄談國事,再說該換了皇帝,民間對於經濟方面的政策信心又強了幾分,大家都心知肚明,隨着王澤地位的再次穩固,又有宰執們共同力挽危局,他的政令必然不會受到太大的波動,相信政治、經濟方面的變革定然會繼續推行。人心一旦恢復,市場自然而然地慢慢納入正軌,艱難的日子終於出現好轉的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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