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終需面對
掛斷馮百川的電話，肖清野陷入沉思。
仔細回憶一遍，感覺言語中沒露出什麼破綻，心下稍定。
想了想，撥通隋易電話，發現不在服務區，嘴裏頓時嗔罵“這臭小子，又弄什麼把戲，不是偷了車藏起來吧！”
他細想想，又覺得他不似這種人。
只好將電話打給黃建權，雖然這不是最合適的人，可沒有辦法，有些事還是此人出面才行。
電話很快接通，等大致弄清了事情原委，安排了兩件事。
第一件，從現在開始隨時關注警方動向，看有沒有隋易消息；
第二件，如果隋易拿回樣品之前，被警方扣下，那盡量保下他，直到自己回來，另外樣品必須先帶回公司；如果隋易先拿因來樣品，那能隱瞞則盡量隱瞞，隋易的消息，在自己回來之前，不要讓警方找到他；
如果實在不行，那叫通知總部，讓總部出面聯繫人關說。
不過她知道，這離的遠了點，未必管用。
總之，就是兩個意思，人重要，東西也很重要，缺一不可，一個事關長遠，一個事關眼前。
聽肖總對隋易前所未有的重視和關切，黃建權心裏頗不是滋味，這小黑臉哪裏比自己好，值得這麼大動干戈，不過也不敢違抗命令，只好應下。
剛掛斷電話，肖清野的手機，又打進一個陌生號碼，是座機，豐城的。
想了想接起“喂，你好，這是FC市公安局，請部是肖清野女士嗎？”
“我是！”
“是這樣，貴公司職員隋易，由於涉嫌一起盜竊案，目前聯繫不上，所以希望能得到您這邊的配合，你看可以嗎？”來人很客氣。
“需要我怎麼配合？”
“早上的時候，請問你有沒有給隋易，委派過任務？”
“有，去建陽集團收取一份樣品！”
“好的，謝謝配合，如果能聯繫上隋易，麻煩你轉告他，儘快與我們取得聯繫。”
“好的”
“那好的，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們再聯繫你，打擾了，謝謝！”
應付完警方的電話，肖清野想了想，發出一條短訊后，直接關機，然後邁步走進會議室。
……
馮百川在掛掉以後，暗自盤算了片刻，決定自己丟出來的餌足夠香，以肖清野的心性，很難忍住不上鉤。
他相信在這種模樣指向，又沒有直接證據的情況下。
只要當時與利偉交接的人，能夠在警方盤問時，口風明顯偏向於自己這邊，那無論對面怎麼出招，想把利偉打落塵埃，都是沒有可能的。
在這種時候，自己再來出面，接觸下對頭那邊，表示相讓一步，此事該可大事化了。
當然關鍵還是要看，曹家那丫頭命夠不夠硬，不要隨便這麼折騰一通，命就沒了，否則以對頭的性子，非魚死網破不可。
不行，得打個電話問問醫院那邊，那丫頭怎麼樣了。
剛摸出電話，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上面跳動着‘秦宜聊’三個字，暗自皺眉接過電話。
“秦律師……”剛一聲招呼，對面略帶倉惶的聲音便徑直打斷他。
“馮總，出大事了……”
馮百川聽的再度皺眉“怎麼了，宜聊，聽你的聲音有點亂，出什麼了事？”拉近的稱呼，鎮定的語氣，使對面心情稍定。
“馮總，剛才我晚了一步，等我趕到的時候，利偉已經被警方扣下，並且帶走了物證！”
聽的利偉已經被帶走，馮百川有點意外“怎麼可能……是什麼物證？”
斟酌了一下用詞，對面語帶乾澀的答道“看現場情況，利偉動槍了，並且很多人都聽到槍聲！”
“什麼……”馮百川臉色刷的一下雪白，再無一絲血色。
馮百川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就連他都不知道，利偉私下裏居然藏了一支槍，難道是從美國帶回來的？
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必須想辦法救利偉。
聽到消息馮百川再也坐不住，不行，我必須去一趟公安局，剛想邁步旋即又停了下來，也不對，現在出面於補。
自己心態亂了，要鎮定。
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下心頭雜念，這時候他才注意到電話還沒掛，秦宜聊的聲音還不斷傳出“喂喂……馮總……”
沉吟一陣，再次拿起手機“我在……這樣，宜聊你先設法弄清楚，為什麼利偉會動槍，而且是誰先開的槍！”
頓了頓“利偉辦公室有監控嗎？”
“沒有，集團要安裝的時候，利偉堅決反對，所以只在走廊裝了一個，所以……”
“好了，我明白了，你馬上跟進，看看能夠在利偉口供方面，想想辦法，就比如剛才說的誰先開槍的問題上……”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短短時間已經有了初步對策，而且很有效。
在無法自證的情況下，涉及到誰先開槍的問題，自然容易陷入扯皮，那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都說不清的，這樣至少罪能輕點。
其他的可以慢慢想辦法。
干這行這麼多年，秦宜卿秒懂“好的，馮總，我明白了，馬上過去。”
放下電話，原本心急如焚的馮百川，終於強迫自己安靜下來。
在現實壓力下，他必須思考這件事，除了給利偉這孩子帶來的打擊，還有對集團，對自己又會造成什麼不利影響。
這些他都必須考慮清楚，以免被人抓住機會，做局至自己於死地。
或者自己匆忙應對，考慮不周，容易為人所趁。
……
隋易與賈平、小景正欲道別，聞聲出來的黃建權，已是一臉喜色問道“隋易，你剛回來？”
掃了眼跟在一旁的女警，心下一沉，看樣子隋易沒跑掉，還被人跟着，這可怎麼辦。
隋易見他突然冒頭，有些奇怪，又怕他見到自己被警察帶走，不再顧及賭約，便笑着答道“是啊，剛才車子的事是一點誤會，車主和我認識，已經撤案了……”
掃了眼梵警官，見她美目中並無不滿之意，放下心，含糊道“不過我還要和這位梵警官走一趟，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很快就回了！”
黃建權聽的暗鬆口氣，這麼說事情算是解決了。
於是拍拍他的肩膀，卻朝一旁的梵紀依問道“梵警官，不知道方不方便，讓我和隋易單獨說幾句？”
梵紀依淡淡道“不要太久！”
點點頭，黃建權拉着隋易走到一旁“對了，肖總剛才打來電話，問你的事了，交待你拿東西呢？”
指了指小景“在小景那，我叫她收好了！”
黃建權放心的點頭，又道“對了，你的手機怎麼打不通？”
摸出殘破的手機，給對方過目，隋易苦笑一句“路上辦事時不小心，摔壞了……”說著故意瞄一眼對方“唉，一個手機上千塊，虧啊，也不知道公司給不給報？”
這話我沒法接，要報你找肖總去，我沒這權利。
黃建權不理會這話茬，想了想又道“肖總剛才的意思是，如果還有什麼麻煩的，公司這邊可以出面，不過你要自己先小心點，總要拖到肖總回來才方便；還有剛才說的事，聽肖總的意思，她挺重視的……”
說著拍拍隋易的肩膀，使個眼色“你明白的！”
我是沒法權利給你報，但是肖總可以啊，小子，你要找就找肖總報去，我這已經暗示的很明顯了，你應該看在這善意的份上，不會坑我吧。
黃建權的想法，隋易可不清楚，相反他理解成，這是要等着肖總回來，看情況對不對，才能把賈平的事辦了？
心下頗為不悅，不動聲色的聽聽頭，心想等我回來再找你算帳。
沉聲道“好的，我明白了！”
黃建權臉上一喜，收到我的好意就好。
可落在隋易眼裏，這是典型的小人嘴臉，心思得逞之後的得意洋洋，心頭更加不爽。
徑直離開，來到梵紀依面前道“我們走吧！”
美目掃了一眼，點點頭，並排離開。
……
二人剛走進治安中隊辦公區，迎面一位額上貼着一塊創可貼的，紅裙美女，已然率先招呼“依依姐，你來了！”
梵紀依明顯認識她，自然點點頭，招呼“靜靜你先去我辦公室坐會，我等會過來！”
被梵紀依稱為靜靜的美女，瓜子臉、大眼睛、長睫毛，標準的美人相，上身一件蕾絲大翻領襯衫，外套黃色小西服，下踩紅色筒裙；
簡潔明艷，頗顯職場麗人的風範。
聞言下意識掃一眼，跟在自家依姐身邊的陌生人，感覺衣着有點眼熟，也不在意。
隨即轉回視線，對依依姐笑着點點頭“沒事，我在外邊等等也一樣……”
頓了頓，有點遲疑的道“聽我爸說，那……”
梵紀依抬手打斷，不讓她繼續去，想了想“這樣，我們先去辦公室說。”
說完轉頭對隋易道“你也跟我來！”
隋易早都認出，眼前這位靜靜，就是早上被自己暗助的紅裙女子，沒想到居然和這位梵警官認識。
這世界果然很小，聽聞吩咐，安靜的點點頭跟上。
……
等三人在辦公室，各找座位坐下，梵紀依指着隋易，對靜靜介紹“他叫隋易，一家網絡公司的。”
說完又反過來，對隋易介紹“歐靜，開了家專用器材店，算是個小富婆，也是我妹妹！”
靜靜當時就不依，嗔道“什麼富婆呀，真難聽！”
說完大大方方的伸出纖嫩的小手，自我介紹道“認識下，我叫歐靜！”
隋易也不怯場，同樣不卑不亢道“很高興多認識一位美女，我叫隋易，隋朝的隋，白居易的易！”
美目流轉，歐靜巧然道“哦，我差點以為你是那個隨意，還說怎麼這麼怪的名字！”
“呵呵，想錯也正常，反正我是攤上了，是命！”
認識寒喧過後，梵紀依對歐靜正色道“靜靜，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們認識嗎？你可以猜猜他是誰？”
歐靜自是知道，自家依姐不會無的放矢，早都在心裏猜測的，見依姐還這樣正色提出，恐怕緣由不小，美目不由在隋易身上轉了好幾圈。
驀然靈光一閃“啊，是你啊！你是早止那個……開飛車的！”
淡笑不語的隋易，聽的忍不住誇獎“美女果然聰慧機敏，一猜就中！”
歐靜忍不住握住對方的手，連連感謝“早上幸好是你，不然就讓倆歹徒跑掉了，我的包也要被搶走，真是謝謝你啊！”
隋易也很高興“不用客氣，我只是舉手之勞，真的是舉手之勞！”
梵紀依見狀打斷“好了，我叫你們進來，不是只讓你們認識彼此的……”
二人見狀忙正色聆聽。
“靜靜，早上搶你包那兩人，其中一個已經因為傷勢過重，當場死亡……死因是胸前意外插入一根細鐵錐，加上外力二次傷害，加重傷勢，導致失血過多才死亡，當時我就在現場。”
啊，歐靜聽的有人死了，當時便忍不住一陣驚呼，當聽完死因后，她不由陷入沉默，依姐肯定不會亂講，她說外力二次傷害，是不是指的當時自己踢的那幾腿。
歐靜很聰明，雖然有些專業術語，但並不妨礙她理解，這裏面的是非曲直。
隋易雖然知道有一個人死了，但也只知道是意外，具體是怎麼死的，什麼原因，他還是頭一次聽到。
聽完也不由的陷入沉思，看樣子，嫌犯雖然是罪犯，但一來罪不致死，二來哪怕是意外，自己頭上的責任恐怕也少不了。
見二人消化了剛才的消息，梵紀依這才道“這事原本不大，我本來可以在原則範圍內，進行調解。可是……”
說到這她把目光轉向隋易“由於你的鬧市飛車舉動，引起了極大的社會影響，又把原本不相干的三起案件，因為你的緣故，竄連在一起，導致這件事複雜化了。”
“所以，目前，你們倆是一條繩的蚱蜢，在嫌犯意外身故的事情上，有同等責任。”
說到這又轉頭對歐靜道“根本目擊者描述，當時你在離開前，曾對嫌犯施加過暴力……”
聽到這歐靜忍不住辯解到“就踢了幾腳嘛……”
梵紀依無奈道“我知道，但這就涉及到你是有意還是無意致嫌犯死亡！”制止了歐靜想要再次辯解的舉動，才道“以我聖你了解，我相信你是無意的，但這沒用，法律上需要講證據！”
頓了頓，強調道“最關鍵的是，你當時急於離開，沒有報警的舉動，從邏輯上分析，有故意行兇報復后，試圖躲避處罰的動機。所以……”
歐靜不顧依姐的制止，表示不服“我是急着有事離開，當時想和在場的幾個警察報警來着，可人家是交警，說是不管這事，我有什麼辦法，報警太麻煩了，我又沒丟什麼東西，加上有急事，當然就先走嘍，誰會想到能出這種事！”
梵紀依聽的心中一動，問道“你剛才說，有和當時現場的交警，提過想要報警！”
歐靜聽她正色問起，語氣不由一軟，吶吶道“雖然……雖然我當時沒說是報警，但意思差不多嘛，我就讓他們把人快點抓起來，這也不行嗎？”
聽到歐靜的反問，梵紀依眼中一亮“這個其實不重要，只要通過他們證明，當時你有報警的意圖就可以，至於當時什麼說詞，這個可以再斟酌！”
歐靜喜色展露道“那這麼說，只要有這個意圖，就能證明我不是有意報復行兇嘍！”
梵紀依聽的點點頭“還差了點，不過，最大的嫌疑是可以洗掉了！其他的就是扯皮的事了，那個計較不清的。”
說完又轉頭對着隋易道“你在這方面，問題不大，就算有責任，也是因為見義勇為的原因，所以可以免責，不存在防衛過當。”
“不過，你那麼招搖過市的鬧市飛車，你有想過怎麼善後嗎？”說到這她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淺笑。
猶如一汪清水出芙蓉的梨渦淺笑，也不知道怎麼的，霎時擊中了隋易的心房，使他不由的念叨‘像，像，太像了！’
此前記憶一遍遍被翻出，子衿那一抹傾城一笑，不知在他心底印刻的有多少深，剛才又在心頭百轉千回不知多少遍，眼下相似的音容浮現，他頓時有些痴了。
梵紀依見隋易忽然傻傻的呆瞪着自己，不由的又羞又惱，嘴裏略帶不悅的嗔道“喂，你傻了？怎麼不說話！”
剛剛被叫醒，聽到一聲相似的‘喂’，隋易差點再度恍神，定了定神，臉上泛起一絲苦笑“我當時真沒想太多，只想快點趕到公司，別遲到，不然輸出去的至少也是一部手機的價錢！”
梵紀依不由奇道“我知道你和上司打賭，可只是一個遲到而已，用得着上千這麼多？”
搖了搖頭“這裏面緣故一時解釋不清，涉及到獎金等很多東西……”
“好吧，難怪你這麼拼！”見隋易這一身樸素的地攤貨，她也知道隋易條件不怎麼樣，有了上千塊的刺激，熱血過頭也說的過去。
不過也不得不說，這傢伙開的是一手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