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定數、變數
隋易並沒有按照歐治平要求,立刻去把梅絡櫻帶回來。
他知道後者還需要解一次,才能解除最後的詛咒。
在這之前回去,說不定會帶來麻煩,加上按時間推算,有效時間也還沒到,不着急。
所以,在這之前,他先返回了住處。
並用剩下的木料,花了數個小時時間,給任纖盈雕了一個相當不俗的物件。
可以說這個物件,是自他動手雕刻以來,發揮的最傑出的物件。
無論是創意,還是工藝精細程度,都堪稱他目前的最巔峰。
這是一艘正在海面上航行的,五桅帆船。
四面濁浪滔天,底下正乘風破浪,恰好在破開一個浪頭,昂首向上的時候。
大船中間一隻魚躍橫空!
那是一條大白鯊,正疾沖高飛,橫躍在船首半空,正張開猙獰的巨口。
隋易的刻刀,猶如一隻畫筆,將這一切,一點一滴俱都纖毫畢現的,展現在人們眼前;
一切都仿如活物,刻畫的活靈活現,生動無比。
彷彿這是一隻真的活鯊魚,因為想要捕獵船上的人,卻恰好因為浪頭錯過。
看着手上這份,堪稱迄今為止,最完美的藝術品,隋易很滿意。
看看時間,才發現已經是午夜凌晨了,沒想到全神貫注之下,時間居然過的這麼快。
一絲疲憊感湧上心頭,看來這回耗費了不少腦細胞。
於是收好東西,悄悄出門。
一路上幾番試探,沒察覺到有人跟蹤,在監控上也保證,沒人能摸清自己的方向後;
這才趕往昨天莫少軍看管的地方,那間破敗的倉庫。
這次不用老頭子來開門,事先聯繫的莫少軍,已經等在門口了。
簡單的交接過後,莫少軍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接下去的行動,對方沒必要參與,其實也沒有興趣介入。
隋易特意沒告訴對方,直到對方消失后,才給對方轉了一筆錢,算是這兩晚的辛苦費。
然後,依然矇著臉,把匪徒們一個個都重新打暈。
再次塞到後座里,車子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等隋易最後一次,回到山間小樓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這一夜他可是跑的很辛苦,至少跑出一兩百公里遠,將這些人按照毫無規律的原則,分別丟下,又保證不會餓死。
相信,在手上沒有交通工具的情況下,這些人想全部匯合一起,不說這輩子不可能,但短期之內是不用想了。
至於時間長了之後,事情會怎麼樣,他也顧不上了。
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了。
然後,配合梅絡櫻完成最後一次解鎖,俱都清楚感覺到詛咒消除后,二人同告鬆一口氣。
始於那一場迷亂的後患,總算解決了。
雖然還有崔漫莉,這一個尾巴還沒處理,但是短期來看,只要她還有所求,那讓對方守住這個秘密,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清晨,隋易已經幫着三女,將一切都收拾妥當。
該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全都燒掉,也包括一切曾經,在這裏有人生活過的痕迹,全部都清理乾淨。
不敢說一切細節,都已經照顧到位了。
但想來,哪怕有所遺漏,應該也只是一點小問題,不會有太大影響。
一位老人家,不會懷疑什麼。
於是領着一群娘子軍,重新回到了城市。
先將崔漫莉二女帶回住處放下,最後才將梅絡櫻送回家中。
正好碰上,剛準備出門上班的歐治平,今天是他履新的第一天正式上班,他特意起的早一些。
見自家夫人容光滿面的回來,張開雙手歡迎。
簡單擁抱了一下,二人沒說幾句,便各自分開了。
梅絡櫻打算先回去換身衣服,好去單位露個面,所以先進家門了。
而歐治平轉過頭,看到隋易雖然好好打理過,但仍難掩神情中殘留的疲倦,明白對方這一晚上大概很辛苦,甚至一夜沒睡。
為了穩妥點,肯定把那些匪徒,都往盡量遠的送。
雖然沒按照自己說的,儘早將自家夫人帶回來,但已很難去怪罪。
點點頭,道了聲‘辛苦了,早上沒事的話好好休息。’
隋易聽的暗奇,難道下午還有事,但不等他追問,對方已經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想想也懶得再追上去,對方既然現在不說,自然有其道理。
到時再知道也一樣,說實話這兩天,因為梅絡櫻的事,扛着這麼大的壓力,不停連軸轉,他也確實累壞了。
幸好,最大的難關總算渡過去,從此以後,和梅絡櫻橋歸橋,路歸路,不會再有什麼瓜葛了。
而自己也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陣。
此刻他也覺得,自己被不斷淬鍊改變本質的身體,眼下有點被透支的感覺,情知必須要休息了。
於是什麼也不管,轉頭便返回住處。
倒在床上,正想關掉電話,睡他個天昏地暗。
一個陌生電話,忽然打了進來。
他很想不接,但是想了想,還是按下接聽。
萬一這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因為自己忙的忘了,那還不接就麻煩了,而且也睡的不安生。
可一接起他就後悔了,對方在電話里就開門見山,直接自報家門,她是鄭仕傑的母親,想和討論下關於他兒子,那筆債務的問題,是否能夠通容通容,再商量商量。
一聽是這種糟心事,頓時心情壞的不能再壞。
鄭仁傑這小子,肯定是扛不住,終於把家裏人搬出來了。
當時這廝,不是拽的二五八萬似的,口氣大的很,眼下就請家長了。
靠!
小子遜畢了。
忍不住當場諷刺道“你兒子不是說,家裏不是一般有錢,是家裏有礦那種,怎麼連小小五十萬,也要和我一打工的商量?”
對方涵養不錯,面對他的冷嘲熱諷並未生氣,不動聲色緩頰道“我家孩子不懂事,你好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有何必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呢?”
“他還小嗎?恐怕不小了吧……我在他這年紀,已經要養家餬口,一天打三份工了啊!”
“嗨,他哪能和你比,你現在有這成就,估計就是以前吃的苦多,他都被我們慣壞了,哪吃過什麼苦,比不了你啊!”
不得不說,這會說話,就是有好處。
這一通恭維,正好撓到了隋易的癢處,語氣不知不覺緩合下來“行了,別給我戴高帽,這事沒的商量。
這五十萬是你兒子,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輸給我的,不可能變少了。”
“哎,你誤會了,我不是要和你商量這個,是想商量點別的。”
隋易聽的奇怪不已“那你想商量什麼?”
“這個電話里不方便說,你看能不能出來見面聊?”
嗯?
隋易心頭詫異更甚,這人又打算整什麼么蛾子,他這兩天已經給這些,成熟的女人,整的有點杯弓蛇影了。
但凡在這個社會上,混的有點地位的女人,年紀又有這麼光景的,都是智商、情商不差的主!
不對,應該說不但不會差,而且大多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都不敢說一定能搞的定。
眼下一聽,心中警覺大起“算了,我現在很累,想休息了,有什麼事,你還是就在電話里和我說吧!”
對方為難道“你看,這事真的不好電話里商量,不好聽是一方面,關鍵是有些事,給其他人知道,對我們也有不好的影響?”
“就五十萬的事,能有多大影響?”隋易忍不住吐槽。
“哈,那你看這樣成不,你既然要休息,那就下午我們再聯繫,你看能不能,到時候再碰頭?”
“到時候再看吧……好了,就這樣,我先掛了。”
說完不待對方回答,隋易就已經掛斷電話。
他實在沒精力再應付下去,一沾到床,好像那股睡意越來越強烈了。
不過,受此引發,他硬是頂着昏昏沉沉的腦袋,在腦海中又梳理了一遍,今天是否,還有什麼遺忘的重要事情和安排。
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答應雅沁要去看望姥姥的事,還沒來得及去。
未免佳人有意見,強忍着疲憊,撥去電話解釋了一遍不得已的理由,然後再三保證,下午一定會去看望姥姥,對面的語氣才恢復正常。
暗自擦了一把汗,幸好自己去了一個電話,不然拖到下午,估計一個一點也不重視她話的帽子,是肯定要扣在頭上了。
至於依姐,白天還要上班交接什麼的,肯定也忙,暫時還是不要去打擾了。
等真正空下來,應該會聯繫自己的。
再想了想,婠景茹那邊,不去上班也沒事。
醫院那邊今天也不用值班,唯一剩下的歐治平這裏,也應該是要等到下午,那就沒別的事了。
遂關掉手機,倒頭就睡。
等到他在迷迷糊糊中,給人喚醒。
第一眼見到的,便是一雙碩大的,博人眼球的凸出,隨後才注意到,其主人仍是一身素白的任纖盈。
也不知對方為什麼,這麼偏愛白色,總是一身白,不是奶白、就是灰白、杏白,偏偏一身曲線又誇張誘人的要命,形成一個劇烈的視覺反差。
晃了晃有些尚未清醒的腦袋,過了片刻,他才反應過來對方為什麼會出現。
肯定是今天期市的操作點位與手法,自己還沒有告訴對方,她這是追上門來了。
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只是想來也知道不輕鬆。
遂坐起身道“不好意思,現在幾點了?”
看他此時眼裏仍帶血絲,心知這小子,昨晚肯定沒睡好。
任纖盈有點頭痛的道“剛過九點半,看你這麼累,要不你再睡會,今天就算了?”
隋易擺擺手道“不用,既然醒了就不用再睡了……剛過九點半的話,應該還好,最低點應該還沒到。”
頓了頓,他又道“對了,你帶電腦來了嗎?”
“帶了,就擺在外面。”
“哦,那你先在外面等會,我洗一洗就出去!”
“行,那你快點!”
任纖盈剛才說算了的話,明顯只是客氣,連電腦都帶過來了,肯定不是要放棄。
昨天由於隋易有意放水的緣故,她們跟單並沒有賺到多少,因此今天咬咬牙,決定加碼跟倉操作。
可這時候,隋易卻突然聯繫不上,電話又死活打不通。
無奈,她只能讓肖清野去找。
幸好,肖清野這方面比較有辦法,第一個電話就直接打給景雅沁。
正好對方又知道,隋易早上躲在歐靜的小店裏補覺。
因此,直接給了她地址和備用鑰匙在哪兒。
這才讓急急忙忙趕來的任纖盈,沒耽誤多少時間,就找到了隋易。
發現他果然正在呼呼大睡,又好氣又好笑。
但是想到,剛才見到對方,擺在茶几上,那個漂亮的藝術品。
那個一眼,就吸引她全部心神的魚躍帆船!
她就忍不住猜測,這是否就是對方說過的,要給自己雕的吉祥物。
遂喚醒對方時,便不忍心太大聲。
於是小心俯下身,小聲的輕輕呼喚對方,才會讓隋易一醒來,就大飽眼福。
當然,她也知道男女有別,隋易身上雖然還蓋着薄毯,但是某些特徵還是特別明顯的。
她是過來人,不會臉紅心跳,但也不好多看多待。
等她快步離開,隋易立即跳下床,快速收拾幾下,隨意在臉上抹了幾把,便走出去。
只見對方已經動作麻利的,打開了操作界面,貌似就等着自己了。
笑着走過去,先是看了看,目前的走勢圖,與記憶中的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心頭大定,雖然他心裏很清楚,有作弊的能力在,一般不可能出意外,但或許是不習慣,每次總是先忍不住,不放心的多看一眼。
生怕在這最後,出了什麼意外。
這世上可是從來不缺意外,大意失荊州的例子,古往今天比比皆是。
馬上將入倉的點位,據實相告,讓任纖盈做好準備。
他在一旁看着,靜靜的等着那一刻到來。
然後,正當任纖盈相當麻利的準備操作時,毫沒來由的,隋易心頭毫沒來由的,閃過一絲悸動。
忍不住眉着一皺,急忙按住任纖盈的手喊停。
隨着動作倏止,那絲心悸迅速消失不無蹤,但隨着鼠標再次靠近,準備繼續操作,悸動再現。
如此,隋易哪還不明白,今次操作肯定是哪裏出問題了。
果然,待掛單的時間點位過去,原本應該很快止跌回升的勢頭,並未就此調頭,而是繼續向下。
凝眉暗想,這種情況從來沒出現過,到底哪裏出了變故?
不過,他也不是一點心裏準備也沒有,心裏多少還是有點腹搞的。
按着任纖盈的的手,斟酌一陣道“有點不對勁,改變一下手法,先不要下單太多,20手吧!”
早在他反覆按住自己的手,不讓操作的時候,任纖盈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對方原本一直成竹在胸的表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任纖盈也不敢大意,聞言沒說什麼,只是眼神示意,對方先放開自己的手,不然不好操作。
隋易立時訕訕的放開,故意將臉扭向屏幕,免得剛才情急之下的舉動,惹的對方誤會,彼此尷尬。
對方是個爽快人,見他放手,只是橫他一眼,便開始操作。
結果單子剛掛上去,立時就被吃掉,而且點位還在不斷往下突破。
與他記憶中的根本不一樣,變的面目全非了。
隋易擰着眉頭,緊緊的盯着屏幕,不斷的思考,為什麼會出現眼下這一幕。
他很想再預演一次接下來的走勢,但是經過上一次,他已經知道,每天預演未來只能一次。
如果他現在就用來觀察今天的走勢圖,雖然今天大約是穩了,但明天的結果就不一定能看到了。
有的人或許會說,那就等到明天再看不行么。
可要知道,出現這種預料之外的變數,本身就代表了不正常,焉知你明天預測的就一定準。
手上的底牌當然是越多越好,隋易不喜歡這種不可控的局面。
寧肯今天出點血,輸點錢又算什麼,也要理清楚這背後出問題的邏輯,或者說原因在哪。
而且,今天輸一把也不是壞事,正好打破自己戰無不勝的光環,讓盯着自己的人變得少一些,沒見面前的任纖盈,都已經蠢蠢欲動,擺出一副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
這種跟風確實是免不了的,只要你不斷的勝利,總會有人盯上。
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有拒絕的心思,拒絕了眼前明處的,拒絕不了暗處的。
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把這種讓給至少也算是熟人的來吃。
在點位繼續下探,大約十五個點之後,他果斷讓任纖盈再次加倉二十手。
心裏已經打定主意,點位只要再下探十五個點,那就立即鎖定倉位。
那已經差不多跌去了近兩天的所有漲幅,這輪在他看來,有可能是牛市新起點的契機,不應該出現如此巨大的變動。
他始終相信,大趨勢應該是不會,受某些意外因素改變的。
他願意憑藉本身的判斷力,賭一把。
結果點位在他入倉后,繼續下探才四個點位,拉鋸了一小會兒,便開始急劇反彈拉升。
而且是直線拉升的那種,用專業術語,這叫做暴力反彈。
看的任纖盈忍不住一愣,才在隋易一聲,快加倉二十手的聲音中,迅速跟上操作。
她的手速真的挺快的,話音剛落,已經掛單成交。
不過,真正成交的點位,已經已經高於目標價,處於第一批點位,與第二批點位中間位置。
如此,總共六十手入倉之後,曲線仍已肉眼可見的走勢,開始堅定的向上爬升。
雖然沒有一開始那一兩分鐘內,拉起的速度快,幅度大。
但勝在堅決,有股毫不回頭的堅決氣勢。
要知道,在金融市場上,比的就是信心與氣勢,只要信心上去了。
空頭也會變多頭,形成多米諾骨牌效應,自相踩踏,導致空頭紛紛暴倉洗地。
見狀,二人都是經驗豐富之輩,互相交換一個眼神,都明白,形勢到這裏應該是穩了,至少漲幅沒到三十個點之前,不會有回調的可能了。
彼此四目相對,臉上喜色盈盈,正欲彈冠相慶。
一聲大喝突然響起
“任纖盈!
你們這對狗男女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