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釋懷
他在做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心緊了一下,只是沒有了痛!沒有沈皓寒剛才傷她的那般心痛。情不自禁她就想到了那個已經佔據了她心靈的男人!
良久,電話里響起了讓她熟悉而又漸漸陌生的聲音,“喂,誰呀?”很顯然,占媛媛並沒有告訴林俊岩是誰打來的電話。
她頓了一下,艱難地挪動嘴唇,“我是白露!”說完這一句,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電話里一陣莫名其妙的靜寂,然後就是他越來越重的呼吸聲,“有事嗎?”
是已經疏遠了?!他的開場白竟然是一句人與人之間最平常的客套話語。
“俊岩!”白露一手放在口袋裏,低着頭望着自己的腳尖,慢慢說道,“我知道兩年前是我媽媽誣陷了,我替她向你說聲對不起!”她吸了吸鼻子,努力逼回眼眶內的酸性物質。
林俊岩扭動脖子鬆開煩人的領帶,低啞着煩躁的嗓音,“是你媽媽讓你打電話的。”
“不,是我自己要打的。兩年前她傷害了你,本來應該由她向你說聲抱歉,但我了解她不服輸的性格,再說了,她畢竟是我媽媽,我只能替她說聲對不起。”
“你的對不起我不接受!”冷若冰霜的俊臉上透着濃濃的痛楚,“其實,你也是一個受害者。”一種無力感從眸底一閃而過。
“俊岩,你不厭恨我嗎?”她的心像是瞬間被灼傷,眼淚再也不可抑制地湧出來,斥責和愧疚如同一支長鞭一下下抽打着她的心,“當初媽媽對你的陷害就是最直接的傷害,而我不分青紅皂白絕情的離開卻是在你的傷口上撒鹽,俊岩,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錯怪你了……”白露漸漸泣不成聲。
林俊岩的胸口頓時像是被一種重力猛烈撞擊一下,硬生生的疼,他剛毅的下巴抽搐着,“露露,你在哪兒,沈皓寒不在你身邊嗎?是不是他欺負你了?告訴我,我來接你。”
“不,他對我很好。”白露不停地用手抹着眼淚,可越抹越多,最後整隻手都是濕漉漉的,又換着另一手不停地擦拭着,“俊岩,我只是覺得虧欠你太多,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
電話亭外,一輛豪華黑色轎車緩緩停下。
“露露,別哭了,我的心好痛,你知道嗎?”他的心像是被銼刀在來回銼着,“當時,我確實很恨你的無情,心情極度低落的我只得天天在酒吧買醉,過着一種行屍走肉的生活,露露,你知道嗎?那時我連死的心都有了,因為沒了你,我不知道該怎樣活下去?”
站在不遠處的占媛媛看到了什麼?林俊岩的下巴上泛着晶瑩的液體,她情不自禁地心神俱顫,他在哭嗎?
“別說了,俊岩,對不起!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白露還能說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
“酒醒之後,我也不恨你了。因為你對愛情的追求近乎完美,況且又親眼目睹我和別的女人赤身果體擁抱在一起!你不聽我的解釋,狠心的離開我,只能說明你愛我!露露……就算是我千辛萬苦向你解釋清楚,重新接納我,但你的媽媽是不會容忍,說不定還會採用更卑鄙的手段拆散我們,所以,我決定離開,只有自己變強大了,才有資格站在你的面前,奪回你!可你根本就不給我機會!”林俊岩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后,伸手將臉上的淚痕抹掉。
“當時,我恨死你了,只得匆匆將自己嫁掉!”兩年來,好像是第一次和他談到那已經成了非常遙遠的記憶。
“露露,當你知道那是一個誤會時,你心痛,後悔嫁給他嗎?”林俊岩遲疑一下,“我想聽你的真心話。”
“俊岩!”白露依靠着電話亭,推心置腹地說著,“當我弄明白那個不堪入目的場面是媽媽一手導演時,我心痛!不瞞你說,到現在,我與她的關係還很緊張,那段傷害讓我無法釋懷……既然已經錯過,哪怕是誤會造成的,可畢竟是錯過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現實沒童話那麼美好,誤會冰釋了,然後王子與公主繼續幸福的生活。我們就如一面鏡子破了,再怎麼補,那道裂開的痕,怕是如何也補不完好了……俊岩,我不後悔曾經愛過你,更不會後悔現在嫁給他!你明白嗎?”
難受的快要窒息的林俊岩微微點頭,“露露,我懂了。”恍惚間,臉上又是濕熱一片。
“俊岩,有時候珍惜眼前的就可以忘記過去!”林俊岩帶給她的東西,譬如愛,譬如過往,譬如愧疚——一切的一切太過沉重,她沒辦法更不願意回去承受。
索性都忘了吧!
就那麼一瞬間,他的心溫柔的不可思議地疼痛,“露露,你一定要幸福!”這句話一出口,他竟覺得自己那麼輕鬆,彷彿壓在心裏的大石頭瞬間被移開了。
掛下電話的白露用雙手抹乾臉上的淚跡,走出電話亭時,卻發現眼前停着那輛再熟悉不過的車子,車身上靠着一個人。
沈皓寒!
深色的高領毛衣外穿着一件黑色風衣,英俊的眉眼沒有以往的微微含笑,相反卻帶着極其複雜的情緒從白露臉上掠過。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動了動,雙手更是握緊了放入衣兜里,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而沈皓寒在看着她不理不睬的舉動后,眼神漸漸沉下來,腳步移動,朝着她的方向跟上,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嘴角的弧度很深,“上車!”命令的口氣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我想走走!”嗓音有些沙啞的白露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不想順從他的意思。
公路旁,兩人耀眼出眾的外表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男人俊逸女人漂亮,無論走到哪兒,他們都是眾人矚目的對象!理所當然,人們紛紛回頭看,情不自禁或是瞭然或是感嘆。
正要拒絕的白露看着他再次陰鬱的臉龐,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上車。
“你這是要去哪裏?”等白露系好安全帶,抬頭才發現車子與回家的路是背道而馳。
“你不是想他嗎?我送你去見他!”嘲弄的口氣充滿了強烈的怒意。
沈皓寒極為諷刺的話讓她很是不滿,卻好脾氣的忍下來,她微微側身,頭靠着椅背,神情極為疲憊。
車子平穩地剎住,他一手搭着方向盤,一手搭着椅背,路燈打進車內,光線很暗,他英俊的臉部輪廓顯得格外深刻,一雙幽深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白露,我的電話號碼你記得嗎?”原來他在意她竟然躲在公用電話亭里,可以不用翻看電話簿就能給林俊岩打電話。
白露當然明白他的用意,眸色暗淡,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淡聲說道,“你的號碼沒用了嗎?”從沒用手機之後,她就將幾個最親近人的電話號碼記在腦海之中,預備不時之需。現在派上用場了,只是他的態度與做法讓她心酸難過。
“受了委屈,找他傾述嗎?”心中蕭瑟一片的沈皓寒說出的話極有殺傷力。
白露聽他這麼一說,怔了怔,臉色漸漸開始發白起來,她閉了閉眼,身子依然靠着椅背,說道,“我並不是刻意要出來打電話,只是想隨便走走,看見了電話亭,就想到了媽媽做過的一些事,只是對他說聲對不起。沈皓寒,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事情就這樣。”她慢慢說著,口氣疲倦。
沈皓寒敏銳地從她的表情和語氣中覺察到了她的傷感與無奈,神色微變,“你!”
苦澀地抽下嘴角的白露默不作聲,睫毛低垂,放在腿上的雙手相互攪動着。
沈皓寒看著錶情迷茫的她,不禁微皺了下俊眉,心口緊了緊,不受控制的便脫口而出,“露露,說句話,好不好?!”如果她伶牙俐齒與他對峙,他倒可以舒心,可這樣一言不發的她讓他心裏發慌,有一種危機感。
白露咬着唇,看了他幾秒,唇色白了幾分,長長的濃密睫毛在那兒倔強的輕顫着。微弱的燈光下,兩人默默對視了幾秒,沈皓寒覺得口乾舌燥,正想轉回目光,就見她挪動乾燥的嘴唇,聲音暗啞不已,“沈皓寒,你的話還可以再惡劣些。”
就這麼一瞬,他的眸光轉濃,那雙深黑到極致,彷彿能吸走一切事物的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我和林俊岩的事在嫁給你之前就已經存在了!我可以告訴你,那是我的初戀,一段讓我刻骨銘心的記憶,那段往事不是你要我抹去就可以抹去,要我忘記就可以忘記的!我只能儘力不會去想它,去忘了他!可你就是不相信我!沈皓寒,你知道嗎?愛一個人最起碼就是要相信她,可你做到了嗎……”白露眨了眨眼,強自將淚水收了回去。
緊抿的優美薄唇因為她的這些話褪盡血色。
“我們回家!”沈皓寒眸光深沉,然而在下一秒,他重新發動車子,目不斜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