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心
兩天後,正要下班的陶一茜接到林俊岩的電話。
“陶台長,今天晚上我要那個可惡的女人。”他的話很直接,沒有過多的開場白和拖泥帶水。
“那個女人兩年前就在B市消失了,我沒法給你找!”站在窗前的她望着外頭的來往行人,思緒有些亂。
“陶台長是在敷衍我嗎?”林俊岩不屑地冷嗤道,“依你的能力,想找一個人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我已經說過,那個人已離開了B市。”一副沒有商量的餘地。
“那好,今晚我要你當著我和白露的面將兩年前的事說清楚。”林俊岩冷颼颼的話語直接通過電波傳過來。
陶一茜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怎麼,陶台長很為難嗎?”林俊岩勾起唇角,冷哼了一聲。
“事已至此,有必要嗎?再說露露已經知道兩年前的事是我一手導演的。”她意味深長地說道,“她並沒有任何異議!”
他煩悶地吼道,“我覺得很有必要,我要在當年的那個包廂里,由你向白露親口說明白一切。”
“你不就是要我還你一個清白嗎?”陶一茜撫着太陽穴,皺着眉頭,“我可以對兩年前的行為對你說聲抱歉。希望你不要再為這事糾纏不休,露露現在有了完美的家庭,而你目前的狀況也很不錯,身邊又有一個漂亮的女人,可謂事業愛情雙豐收。”
“對啊!我的雙豐收還是拜你所賜!”他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陰沉晦暗,話語變得銳利起來,“陶台長,我已經將那個注滿我恥辱的包廂定下來了,希望今晚在那兒見到你、白露,還有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
“陶台長,至於那個女人在哪兒,我想不用我來告訴你吧?”緊接着冒出的話再一次攫取她的整個呼吸,“如果今晚在那兒見不到我要見的人,那麼我會在那兒召開一個記者招待會,向媒體澄清當年一些事實,相信一條‘白夫人為將女兒嫁入豪門,不惜棒打鴛鴦’的新聞將會轟動明天的B市。”詭異莫測的林俊岩說完之後,就果斷地掛下電話。
陶一茜頓時大驚失色,全身的血液瞬間靜止,一顆心在加劇的砰砰跳動。她攥緊雙手不停地在辦公室里來回走動,腦海里快速旋轉,卻越想越亂,最後成了一團漿糊。
不得已,她抓起手機,向她的乘龍快婿求救。
“媽!你別著急,慢慢說!”沈皓寒的臉色隨着對方說話的內容漸漸陰雲密佈,最後從家裏書房的椅子上站起來,慢慢踱到窗口,好似在看外面的風景。
剛好白露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普洱茶走到書房的門口,隔着不遠的距離,僅聽到他有一句沒一句的應着聲,大多不超過十個字,聽在耳中那話挺漫不經心,但那輕描淡寫的話語中卻隱藏着憂慮,最後就聽他說到,“媽,這件事你就交給我,今晚我去那個包廂見林俊岩。”言罷,就掛了電話。
轉身卻看見白露站在門口用訝怔的目光看着他,不禁愣了下問道,“看什麼?”
“怎麼回事?”端着茶杯的她走進來,電話那頭的人一定是她的媽媽,並且還牽扯到林俊岩,還提到包廂什麼之內的。難不成是因為兩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沈皓寒定定地看了她幾秒,隨即移開視線,走到辦公桌前,緩緩坐下后翻着攤在桌面上的文件,從薄唇中吐出兩個字,“沒事……”
“皓寒,我有權利知道!”白露將茶杯放在他的面前,語氣平緩,“是不是因為媽媽曾經誣陷過林俊岩的那件事,他需要一個說法?”
沈皓寒黑眸暗了下,望着她,許久,撩起唇角道,“你好像很了解他?!”一字一句,其中的譏誚與自嘲唯有他自知。
白露覺得腦袋一轟!一種委屈從腳底一路竄到頭頂,那只是她對他電話中的話作出的一種推理,一種本能想法,而他的話里竟然帶着暗諷。
以為她聽不出來嗎?她又不是傻子?
“沒錯,我是很了解他!”白露身子靠着華麗的辦公大桌,眼睛瞪向他,“當年明明就是媽媽處心積慮陷害他,應該向他賠禮道歉……如果不是媽媽的誣陷,他不會那麼慘,不會天天在酒吧買醉……”
“白露!”沈皓寒泛白的手指緊緊摳着馬克杯,憤怒的火焰越噴越高,“你為什麼不直接說如果不是你媽媽當年暗中做手腳,你們就已經暗度陳倉,永結同心了。”
‘暗度陳倉’?白露只覺得面前有一股強大的氣流沖得她一個踉蹌,她幾乎站立不穩。
看在眼裏的沈皓寒急忙伸手想去扶她,卻被她擋開,痛在心裏的白露頓了頓道出實情,“沈皓寒,正如你所說,如果那晚沒有媽媽的當頭一棒,我和他就暗——度——陳——倉了!”為什麼說出這話時,心口好痛好痛?因為是被他所傷?!被沈皓寒所傷!
沈皓寒大力甩掉手中的杯子,“碰!”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響,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已經站起的他衝破理智的極限,大手扣住她的肩頭,加大力道,眼中泛着嗜血的光芒,“白露,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前兩天還在說愛我,今天又後悔嫁給我!你說得話倒地那一句才是真的?”
“啊!”雖然白露穿着毛衣和外套,但他衝動的力道還是捏痛了她,令她禁不住悶哼出聲,“我說得話每一句都是真的!那天的話不是騙你,今天說得也是心裏話,只不過借用了你恩賜的詞語!”
沈皓寒看着她泛白的神色,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他緩緩鬆開手指的力量,然後收回自己的手,一副抓狂的表情,“你的話不是很矛盾嗎?”
白露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隨即睜開道,“其實真正矛盾的是你!你不願我面對他,提到他,更不願意我提到我和他之前的一些往事。你怕我和他舊情復燃,丟了你沈家和你沈皓寒的臉面”
“不是的!我怕他做出一些傷害你的事情!”他搶過她的話說道。
“所謂傷害我的事也就是有損你們臉面的事!”白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針見血地指出,“難道你不承認嗎?”
沈皓寒胸口狠狠抽痛着,他不自禁地低喘了口氣,“白露……你有沒有心?”下巴微微緊繃,原本很俊朗異常的臉比以前好似清瘦了些,愈發顯得那眼窩深邃,叫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緒。
白露眼眸極快地眯了眯,飛快掠過一絲急痛,但很快的又恢復了剛才的平靜無波,“你不是說愛我嗎?我有沒有心,難道你不清楚了?”話語一落,忍着委屈,轉身離開。
沈皓寒惱怒地重坐在椅子上,怎麼會這樣?兩人近段時間明明已經是恩愛有加了,怎麼又突然吵架了?就因為自己一句吃醋的話嗎?還是因為她的心裏根本就沒有徹底放下林俊岩呢?
看來她對林俊岩的執念,竟比他想像中的要強大得多!
竟要她的媽媽給林俊岩賠禮道歉,只怕是為他們兩人道歉吧!不該毀了他們的甜蜜愛情?還是不該去破壞他們具有重大意義的情人夜?該死!竟然承認那晚他們會有所企圖!
沈皓寒靠上椅背,伸手揉着疲倦的雙眼。
“少爺,該吃飯了!”站在書房門口的奶媽看見地上摔破的茶杯,“怎麼了?”
“呃!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從椅子上站起的沈皓寒隨意說道,“放在這兒,等一下讓白露來收拾。”
“我剛才找了一遍少奶奶,她好像不在家!”奶媽一塊一塊撿起地上的碎片。
“不在家?!”穿上外套的沈皓寒就那樣怔在了那裏,她去哪兒了?一聲不吭就出去了,想幹什麼?去找林俊岩嗎?
大步流星的他匆匆走到卧室,她的包和手機都在,應該不會走遠!沒有絲毫猶豫的沈皓寒拿起車鑰匙就跑下樓。
充滿暮色的街頭,點點燈光,放射着幽黃的光線。
雙手插在外套兜的白露漫不經心地遊盪着,昏暗的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老長。街道兩旁婆娑的樹影隨着秋風晃動着,那些掛在枝頭上的葉子晃晃悠悠地飄落下來。
她翻騰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嘴角緩緩勾起嘲諷的弧度,她和沈皓寒吵架了!而這個架,卻是因為林俊岩!他一定是要媽媽在那個當年陷害他的包廂向他賠禮道歉!而媽媽是何等的心高氣傲,怎麼會向他低頭陪不是?萬般無奈,她才打電話給沈皓寒。或許林俊岩提出了一些讓媽媽感到很為難的事,否則,她絕對不會給沈皓寒打電話。
會是什麼事呢?
白露看着不遠處的一個公用電話亭!幸好在出門時,從包里抓了一些零錢。
一陣長長的待機鈴聲,輕柔的女音響起,“喂,請問你是……”
“我……”白露聽出那聲音是占媛媛的,“我是白露,請問佔小姐,俊岩在嗎?”
電話里沉默一下,“哦!是白小姐,俊岩正在廚房做飯,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