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索劍
第二日午時，艾和芙雅兩人的馬車來到了聖京北門外。
匆忽之間，距上次離京的時候，已近一年；聖京此時也已又是深秋時節，兩旁的古樹再次換上了金黃的葉子。
只是比起當日，內戰初定后的緊張和忐忑已經消散，一切都已安定下來；道路上往來的商旅和行人絡繹不絕，這偉大的城池似已恢復了應有的繁華氣象。
離城門還有三里的地方，兩人就遇上了前來迎接的車隊。
艾和芙雅並未隱瞞行蹤，對此也早有準備。
領頭的是一位聖騎士長，名叫羅格里斯，是泰逖斯手下僅次於里凡亞的左右手，和娑倫關係不錯，艾也曾有過幾面之緣。
羅格里斯帶來了皇室御用車仗以及五百名皇家護衛隊，芙雅覺得有些過於招搖了，可羅格里斯頗為堅持：
“這是陛下的命令，且禮不可廢，還請殿下不要讓臣為難了。”
芙雅不得已之下換上了皇家車仗，艾倒是無可無不可地隨着芙雅坐上了寬大豪華無比的皇室親王馬車。
車隊邐迤往城內出發。
芙雅將羅格里斯也叫上車來，詢問聖京近況。
“羅格叔叔，里凡亞叔叔去哪裏了？我還以為今天會是他來接我們的。”
“殿下，里凡亞大人受命擔任東方六省總督，出京巡視東方六省去了，所以沒能來迎接殿下，就由小臣代替了。”
“恩，東六省是我們的根本，里凡亞叔叔去巡視一下，倒也是應該的。”
“那麼，泰逖斯叔叔呢？他沒去嗎？”
“泰逖斯大人前往鎮守鐵壁關了，狂風和磐石軍團雖然歸降，但人心未定，只有泰逖斯大人才有這個資歷和威望能壓服這兩個軍團上下近百萬人。”
芙雅明顯有些失落，低聲自語道：
“泰逖斯和里凡亞叔叔都不在啊？那我看來沒辦法和他們道別了。。。”
羅格里斯自然聽清了芙雅的話語，卻只是恭敬地坐在下首，並不接話。
艾此時卻打破沉默，插話道：
“他們兩人，是不是最近剛出京的？”
羅格里斯略有些奇怪地瞥了艾一眼，顯然沒有完全明白艾這句話的用意，但還是恭謹地答道：
“是的，大人；京城裏形勢也是初定，所以泰逖斯和里凡亞兩位大人才能心無旁鷲地離京，他們兩位確實是月內剛離開的。”
艾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不再接話。車內陷入短短的沉默。
片刻后，羅格里斯有些小心，有些神秘地開口道：
“殿下，有件。。。大事稟報；陛下他，上個月訂婚了。”
“啊？小弟他訂婚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也不等我回來？”
芙雅一時間有些驚訝和不滿，不過她其實也並不怎麼在意，下一刻，又興緻勃勃地問道：
“是誰啊？是哪家的閨秀和小弟訂婚了？”
“是，是阿爾伯特.霏娜小姐；阿爾伯特家族的大小姐，第一順位繼承人。”
“什麼？是她？怎麼可能？”
芙雅有些驚訝地呼喊了一聲：
“她？她的名聲可不怎麼好。。。而且，她不是當年和那個，那個雷諾.迪凡訂過婚了嗎？這怎麼可以？”
艾聽到阿爾伯特這個名字的時候也微微眯了眯眼，一個驕卓不群的女子的形象從記憶里跳了出來。
當年他曾經見過這女子一面，知道她的性格頗為離經叛道，而且風評據說在京里不怎麼好；不過，在艾的眼裏，當年她卻是京城豪門這個混亂不堪的圈子裏，艾少有的看得上的幾人之一。
娑倫居然要和她訂婚了？這倒是頗為有趣。
羅格里斯坐在那裏，顯然也預計到了芙雅的反應，等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說道：
“阿爾伯特家族是黃金家族之一，底蘊遍佈整個大陸；現在京城裏剩下的貴族豪門裏，基本以阿爾伯特家族為首了；他們和暴雪軍團的關係也十分密切。。。”
“籠絡住阿爾伯特家族，就可以收攏以他們為代表的北地豪門的心思，徹底安定住京城和整個聖京平原的局面。陛下自有他的考量。”
“當年阿爾伯特和雷諾的訂婚儀式實際並未舉行；況且，霏娜小姐雖然頗惹些物議，其實多是捕風捉影，眾口爍金而來；小姐她本人還是冰清玉潔的。”
芙雅輕嘆了一聲：
“唉，小弟。。。皇室的婚姻么？”
接下來，她好像也失去了再開口的興趣，三人就這麼默然地坐在馬車裏，直到皇宮門口。
這是艾第二次進入皇宮。
當日第一次來此的時候，已是深夜，沒能仔細領略這座傳承上千年的偉大宮殿，今日再臨，下午的日光正足，艾也正好有閑暇細細打量皇宮內外的景緻。
艾也曾見識過地下的神秘宮殿，雲奚的自然之殿，以及地底世界的聖殿等等；眼前的這皇宮，或許不是最宏偉的，也不是最特別的，但自然而然地，就會覺得，這裏，才是最無以倫比的，真正的帝王宮殿。
絕大多數人，進入這裏之後，不由得就會覺得，自己進入了這世界，這大陸的中心。
一行人在內殿門口下車，走入深深的皇家園林。
羅格里斯當先領路，邊走邊說道：
“陛下現在應該在西偏殿，吩咐我直接領殿下過去即可。”
轉過一個拐角，迎面快步走來一名女子。
羅格里斯顯然沒有料到在這裏碰上此女，呆了一呆，在女子直直走到面前，把去路全部堵住的時候，才開口道：
“您？您怎麼在這裏？”
女子身後此時氣噓喘喘地跑上來兩名宮女打扮的女孩，邊跑邊喊道：
“殿下，您是要到哪裏去啊？”
女子冷冷地瞥了身後的宮女們一眼：
“不要叫我殿下，我可還沒有嫁給你們那個皇帝。”
隨後狠狠瞪着羅格里斯說道：
“怎麼，我不可以來這裏？再說了，也沒你什麼事，我又不是來找你的。”
說畢，將灼灼的視線投向了羅格里斯身後的艾。
女子身材高挑，體態修長健美，幾乎比艾還稍高那麼一線；一身剪裁十分得體的女裝劍士服，金色的短髮，膚色作健康的小麥色，雙目雖然瞪得很大地看着艾，偏偏自然帶有着特有的嫵媚之色，讓女子在英氣勃勃中仍不失女性天然的魅力。
這眼前的女子正是剛才幾人還在議論的，艾曾有一面之緣的阿爾伯特.菲娜；剛與娑倫訂婚的黃金家族阿爾伯特家的大小姐，將來的帝后。
阿爾伯特.菲娜就這麼就這麼盯着艾，似乎想要將艾看透一樣；以她現在的身份，這樣已是有些失禮了。
而艾也就這麼任憑對方逼視着，似乎毫不在意的樣子。
芙雅則是一時還沒想到怎麼應對眼前這個女子，倒是饒有興緻地反過來打量着對方，這個她曾有過不少聽聞，卻沒有見過的爭議人物。
過了一會兒，菲娜這才開口，打破了沉默：
“當年怎麼也沒看出來，你會是天下第一劍手，連亞瑟也敗在你的手下了。。。早知道的話，怎麼說也把你從葛尼亞那個妖貨那裏搶來了：我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淪為家族和皇帝交易的貨物了。”
“倒是便宜了長公主姐姐您了。”
說到最後，眼神轉向了艾身側的芙雅，同樣興緻勃勃，一副審查的表情。
見菲娜一如意料的那樣，開口就是驚世駭俗之語，羅格里斯在心裏輕嘆口氣，忙截入道：
“殿。。。恩，菲娜小姐，陛下正在等待長公主殿下和艾先生，您要是沒有啥急事的話，還請稍待片刻？我相信，長公主殿下之後應該也很樂意和您一起共進下午茶的。”
可菲娜只是隨意地瞥了羅格里斯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道：
“如果耽擱了你的陛下急事，讓他來找我好了；好不容易讓我等到這個機會，一句話就想把我支開？”
隨後馬上又將視線注視到艾的身上：
“我今天就是為你而來的。別擔心，我知道我還沒這個資格向你請教劍術，不過，稍微指點一下總是可以的吧？最不濟。。。”
菲娜嘴角帶上了一絲狡狤的笑容，終於透露了自己的來意：
“。。。也得讓我好好見識一下你那把傳說中來自地獄，能夠斬落諸神的天魔劍吧？”
見艾聞言后眉頭微微一皺，菲娜緊跟着哼了一聲，繼續激將道：
“哦？這都不肯？不會吧？難道正如傳言所說的，所謂的天下第一傳奇就全靠着一把好劍？離了劍就什麼也不是了？”
見到菲娜如此刁蠻，芙雅本來恬淡的表情已經有些薄怒，修長的雙眉也微微豎了起來，往前踏出一步，走到艾的身前：
“阿爾伯特小姐要切磋武技的話，我是女子，更方便一點；不妨就讓我來試試您有沒有資格見識這天魔劍好了。”
尚未說完，艾的眼睛又一次眯了起來，其中似有難以名狀的光芒閃動；伸手，握住了芙雅的右腕，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雅兒，不必如此。”
左手反手拔出了背後的無名，淡淡地掃了一眼：
“不過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劍，哪裏當得起斬殺諸神的名頭？阿爾伯特小姐要是想看，儘管拿去仔細看好了。”
說畢，倒轉長劍，將劍柄遞給了身前的菲娜，似是毫不在意地轉頭對羅格里斯說道：
“我們繼續走吧。”
對面的阿爾伯特.菲娜短暫的詫異過後，眼神明顯亮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長劍無名，走到庭院一側，放在眼前，仔細看了起來；表情分明有些狂熱的樣子。
眼看艾和羅格里斯兩人繼續前行，芙雅猶豫了一下，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我在這裏陪着阿爾伯特小姐吧；羅格里斯，你先帶艾去見小弟，我之後自己過來。”
“是，長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