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重水複
王斌心道你老人家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高貴的靈魂,他趕緊道:“多謝大人一直以來的照顧,畫還請大人收下!天助今天來,也是有事相求大人。”
別人稱自己賢侄,自己可不能爬着杆子上,這些基本的官場道理王斌還是懂的。
縣令鬆了一口氣,正色道:“賢侄,有什麼事情,你儘管直說,能幫襯的叔父我一定會儘力!”
王斌把自己要租下鹽地,重新恢復鹽井,鹽灶的事情說了。縣令驚奇地問道:“天助,你有這麼大的把握,能讓鹽井,鹽灶開工?這可是又四五百號鹽井,坍塌的灶就更多了去,這可不是件容易事!”
王斌鄭重地道:“大人,事在人為,天助相信應該不會有問題,還請大人看在同鄉面上,鼎力相助。”
縣令撫摸着自己的鬍鬚,沉思了起來。王斌上前,輕輕在縣令耳邊道:“到時絕忘不了大人的恩典!到時一切順利,天助願意資助縣裏,重修縣衙,大人在這樣的屋檐下辛勞,實在寒酸了些。”
縣令站起身來,大笑道:“天助,你果然是世家之後,英雄少年!這樣,你去找一下董主薄,就說我說的,鹽地得租賃一切由你和他商量!你要儘快把縣裏的鹽業恢復起來,上面因為鹽的事情可是在天天催促本官!”
王斌大喜道:“天助謝過大人,天助一定不負大人教誨,不讓大人失望!”
縣令道:“好!天助慢走,咱們到時候見。”說完急急的進入後堂,欣賞他的字畫去了。
王斌出了後堂,到了董瀚麟的班房。董瀚麟早在房中等候,看見王斌過來,忙讓他坐下。
董瀚麟道:“天助,你的是我都知道了!這件事卻也不難。如今這灶井的地主十不存一,你想買下也無不可,只要能出井鹽,對付上面就行。只是,這鹽業所需銀錢巨萬,你有這麼多銀兩嗎?”
他看了看外邊,輕輕關上房門,然後鄭重地道:“我可是聽說,有外地人出3000兩銀子要租賃本縣的鹽井,聽說縣令大人已經答應了,所以,這件事情可能不太好辦.”
王斌道:“叔父放心,縣令大人已經答應了。至於銀錢方面,小侄自有辦法。只請叔父在這租地上多多幫襯。”
董瀚麟一驚,低聲道:“天助,你別犯傻!這製鹽可不是個容易的事情,能不能賺錢還不好說,你不要把自己的身家全給搭進去了!”
王斌一攤手:“不瞞叔父,已經搭進去了,叔父你看着怎麼辦嗎?”
董瀚麟搖了搖頭,問道:“天助,你搭進去了多少銀子?你可不要意氣用事啊!”
王斌道:“幾百兩銀子,另有一幅東晉顧愷之的真跡。”
董瀚麟目瞪口呆,隨即搖頭道:“天助,你傻啊!顧愷之的真跡,在市面上少說也值千金!你真是太魯莽了!”
王斌也是大吃一驚,想不到那麼一幅破畫竟然值這麼多錢!早知道就去孝敬銀兩了!不過銀兩也沒有!
董瀚麟瞪了一眼王斌道:“天助,看來叔父我只有拼出這條老命幫你了!不然你成了叫花子,我的臉上也無光啊!”
王斌趕緊道:“多謝叔父幫忙!”
董瀚麟坐了下來,沉思道:“天助,既然縣令大人已經答應了,你又有能力解決銀兩問題,租地的契約文書就落在叔父身上了。我整理一下,過幾日你叫人過來辦理就行了!”
王斌大喜過望,站起來道:“多謝叔父。”
兩日後,掌燈時分,王斌書房裏,劉興全,董平,張直,王斌幾個人圍成一桌,場面卻是有些沉悶。
稍頃,劉興全才開口道:“天助,不好意思,本以為家父會從善如流,那知卻事與願違。”
原來劉興全給父親去了書信,劉崇年卻並沒有同意。
王斌見事已如此,急也無用,便道:“全哥不必如此!這畢竟是兩萬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看來是我想事情想簡單了,此時還要從長計議。”
王斌道:“兄弟們,最近為了王家井灶上的事情,大家都辛苦了,我謝謝大家了!”
劉興全道:“天助,要不這樣,我這還能拿出個一兩千兩銀子,你先用着,把自家的鹽場弄起來再說。”
董平道:“我這邊也能湊出個200兩。”
張直也道:“我也能湊出個300兩左右。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三哥的忙?”
王斌點點頭,如今也只好如此,先動起來再說。眾人看到王斌輕鬆起來,都精神一振,喝了起來,氣氛一下子熱烈了起來。
次日,王斌早早的起床,長跑完后,就拿起了棍子舞了起來。
王斌練得的這一套少林棍法,乃是少林陰陽棍法。少林陰陽棍法別具一格,相傳由明代抗倭名將俞大猷所創。這套棍法是軍中騎軍棍法與步軍棍法合二為一的綜合套路,故稱“陰陽棍”,在軍中士兵作戰殺伐時尤為實用。
所謂棍打一大片,一掃一劈全身着力。王斌把棍打的呼呼生風,快速勇猛,又把自己後世在網上瀏覽的刺刀刺殺術融入了棍法中,雖然有時不是那麼美觀。但實戰性更強。
練完武,擦完汗,洗了手,桌上有王前留下的飯菜,王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吃完飯,看了會書,王斌就在紙上寫寫畫畫。根據自己後世在企業工作的印象,以及企業的規章制度,再結合後世網絡上的一些司空見慣的管理經營方法,把這些東西寫了出來,準備再歸納整理一下,將來鹽場的生產管理好用。
不過王斌覺得這毛筆實在不怎麼好寫,太誤事了,不經濟還容易弄髒紙張!要是有鉛筆就好多了,鉛筆也好做,石墨切成條,用挖好凹槽的兩根木條對接粘合就是簡易“山寨版”的鉛筆。
正想着,敲門聲傳來,卻原來是董平和張直送銀兩過來了。不知道劉興全是不是人有些不舒服,自己沒有來,自己的家丁卻把1000兩銀子送了過來。董平和張直進了王斌的卧房,把銀兩放好。
張直拿起王斌桌上寫畫的紙張,看了幾眼,一下子被吸引了進去,道:“天助,你真是不簡單,有奸商的潛質。”接着又拿起桌上其餘的紙張看了起來。
董平沒事幹,覺得無聊,拿起王斌擱在桌上的書,一看封頁是【紀效新書】,大驚失色,壓低聲音道:“天助,你不要命了,這可是滿清朝廷命令禁止的禁書,你怎麼明目張胆的拿出來看?”
張直也被董平的話嚇了一跳,一看書名也趕緊道:“天助,私下裏看就行了,可千萬不能被官府和外人發現了。”
董平見王斌神色頗不以為然,急道:“天助,你難道沒有聽過幾年前的“明史案”和“黃培詩案”嗎?”
滿清初年,滿人用屠刀和辮子統治治下的漢民,滿漢之間存在着極大的民族矛盾。漢族士大夫受清室壓迫,借文字發泄國恨家仇的情況時有發生,明末遺民著書立說,時而流露出山河故國之思,這種情況也是人之常情。
《明史》和《南山集》二案的起因就多少帶有這種色彩。滿清統治者對漢人的文字,文化問題十分敏感,為加強思想統治,防微杜漸,一旦發現就嚴厲打擊,以致後來更加神經質,炮製了一連串捕風捉影的文字獄。
文字獄貫穿滿清250年左右。自順治始,經康熙、雍正、乾隆四朝,鼎盛期歷時140餘年,可謂害人無數,流毒無窮!清末時滿清對地方控制力大大減弱,文字獄這才逐漸式微。
康熙朝,漢人文人在文字中稍露不滿,或滿清權貴疑惑文字中有譏訕清朝的內容,即興大獄。漢奸們更是為求陞官進爵,常常廣事株連是,捕風捉影,擔當了滿清的幫凶。
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的故事王斌在後世就聽說過,當時王斌還想,這麼有意境的兩句話竟然被說成了反詩,真不知道這些當權者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這樣一個醜陋惡俗的政府,竟然能存活兩百多年!漢人的血氣哪裏去了!
文字獄不但阻礙了中華科學文化的發展,也使漢人文人學者無所適從。不少漢人逃避現實,埋頭於古紙堆中作考據性的學問,從而形成了中國學術史上的一個著名學派,即乾嘉學派。
而乾嘉學派的創始人就是一生不仕滿清,明末清初三大儒之一的顧炎武,而後人知道他則多是因為那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名言。
一代大儒顧炎武因“黃培詩案”於兩年前入獄,后僥倖得脫,現在應該是雲遊在外。王斌心想,老人家也已經快60歲的人了,心裏的抗清熱情也可能消耗的差不多了。
“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歲月凋零,不過先生和他的名言卻是名垂青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