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雪女妖瑟莉亞

天井的天照舊是陰雨連綿的，但是謝選還是會按照自己的生物鐘準時在五點起床。其實昨晚從夏薇哪裏回來她就沒有閉上眼睛。

窗外仍然是黑的。謝選起床洗漱，然後照例去城牆上待着，今天也是一切如常，平靜的早上。儘管空氣中仍舊瀰漫著淡淡的腥臭氣息，但是這樣可以睡醒不用流血守城的日子對於每一個戰士來說都是非常不錯的。

可是謝選心思卻不在這裏，她待在城牆上目光望向遠處，眼神卻有些放空。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天。

過於安逸的日子，加上夏薇的病讓謝選十分的不安，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因為夏薇的病無法安然入睡導致的，但是一天一天累加的不安讓謝選幾乎快要神經質了，她的直覺告訴她有什麼要來了。她的直覺從來沒有出過錯，所以在越發的不安中，謝選終於告訴了辛伯。這件事僅僅只是引起了辛伯的注意，辛伯了解謝選但不是所有指揮官都會明白。

但是辛伯還是將每天的巡守人員增加了三倍。但是這種可怕的感覺仍在持續增長。

直到有一天，謝選在極度的寒冷中被迫提前醒來。她迅速的穿上作戰衣，帶上她的狙擊槍和她特製的兩把長30厘米的魅銀刀插在後腰的刀鞘里。想了想又去槍械室申請了兩把溫切斯特和特質子彈隨身攜帶。

謝選裝備好后馬上跑去敲大宿舍的門。但是沒有人應她。情急之下，她也顧不上等下會看到多少沒穿衣服的漢子了。直接踢開房門不少人被驚醒。

“速度穿好裝備然後去查看各對應高危點情況。我去高牆！”

“是！”齊刷刷的響起一片應答，然後房間裏只剩下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

謝選下完命令後轉身跑出營地，攀着扶手幾部踏上高牆，高牆外的景象讓她瞬間怔住。

天是漆黑的，因此顯得地上的冰雪泛着殘酷的光芒。是的，方圓幾百里均已經被冰雪覆蓋，且看不到盡頭。包括五百米外的關卡，此時站崗的哨兵已經是冰雕了，還能清楚地看到他們臉上的絕望。剩下的人應該還在熟睡中就已經死去了。

該是多麼可怕的存在，能夠讓那麼多戰士甚至於許多驅魔師都沒有反抗。

沒有徵兆。不是沒有徵兆的，謝選可怕的直覺再一次成真。她第一次厭惡她的直覺。

由於牆面是特殊的材質，冰雪尚且無法覆蓋進來，但是堅不可摧的高牆卻又一處致命的缺陷。還是八年前謝選被寄生時，一批又一批的魔族彷彿不知痛楚一般的衝著一處高牆衝擊，當時由於魔族的自殺式攻擊那裏確實缺了一塊大約三米寬的豁口。因為近幾年魔族雖然不來犯人類的地界但是卻對去外採集魅銀的人類大肆殺伐。以至於魅銀越來越少，修補的材料不夠，以至於那塊牆壁的厚度要比別處薄許多。倘若再有一次魔族的自殺式攻擊，絕對堅持不了多久，最多六天。不。也許六天都用不上，只需要一半的時間。

“必須傳達到上級。我已經派人去聯絡通傳了。”不知何時辛伯少將已經出現在了城牆上。與謝選的直覺不同，她的老師是天井最強並且唯一覺醒特殊能力的高級驅魔師。她的師傅可以在方圓三千米左右內精準的探測到有多少魔族以及大致的能力。

“八百魔族，中級200，低級600.但是最嚴重的是有一隻冰雪女妖。”辛伯面色極為沉重。

“老師，那個冰雪女妖是什麼等級的？”謝選討厭極了這種感覺，她感受到了恐懼，她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再阿斯蒙帝斯那裏。

“上一次記錄冰雪女妖的出現還是在三百年前。那次人類失去了三千平方米的領土，死亡二百萬人。並且那時並沒能殺死她。因為殺不死。當時十五位國家驅魔師合理也僅僅只能將她封印。沒想到，她蘇醒了。”辛伯說著。轉了轉手腕，按着手腕上通訊器的一個紅色按鈕。“呼叫驅魔師總部，集團軍總部。這裏是天井朱軍團，我是駐紮軍少將辛伯。天井外圍發現魔族八百，中級二百低級六百以及一隻冰雪女妖。魅銀牆保守估計還能堅持六天。請儘快派遣國家驅魔師增援。”

“三天。”謝選當即肯定的說。

“什麼？”辛伯捂住通訊器，側過頭問道。

“魅銀牆有一處漏洞，如果被發現從那裏進攻的話，只需要三天。”

謝選和辛伯對視了五秒鐘，謝選嚴重的沉重和肯定讓辛伯再次通訊時改變了他的說法：“注意！請注意！只需要三天，重複只需要三天，天井就將被攻陷。請儘快增派人員！”

辛伯不論什麼時候都是沉着冷靜的，即便是謝選第一次上戰場，辛伯也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城牆上，這是謝選第一次聽見辛伯如此急躁的說話。

這讓她意識到，災難這種東西很難會有預兆。

“不要發愣了謝選！你去集結後勤隊，城內的人要全部退到搖籃邊緣的緊急救援區。只留下戰鬥隊和醫療人員。”辛伯轉身下達命令，接收到指令的謝選幾步踏到城牆下，以最快的速度傳達指令。所有戰鬥人員一半牆面集合，一半正門集合，而後勤人員正迅速協助普通民眾撤離。

謝選原本也應該儘快去牆面集合的，但是謝選沒有馬上去，而是先去了醫療人員正在集合的地方找夏薇。夏薇正在房間裏整理一些藥品和凈魔水，看見謝選也十分意外：“你不是應該在前線嗎？”

“我，我找你。”謝選因為自己內心此時自私的想法有些結巴。

“啊？阿選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夏薇手下動作未停。

“不是有跟隨民眾可以去搖籃緊急救援區的醫務人員嗎？你申請去吧，如果申請不下來我可用官職幫你申請。”謝選盡量讓自己平穩的說完這句話。

“我去做什麼，都是些上了年紀手腳不適合在前線的醫務人員才去的。”夏薇微微皺着眉頭，有些不理解的看着謝選。

“到時、時候可以優、優先進入搖籃。”

“謝選你在想什麼？！”謝選第一次見到夏薇露出這樣嚴厲的表情。謝選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選選，我不能去。”

“可你不能死。”

“我不能死那別人就可以了嗎？既然我是醫療人員，你也在前線。那我就哪裏都不去。我就在你身後，看着你陪着你。世界末日也不怕。”夏薇抬手揉了揉謝選的頭髮。

“何況，我相信選選會贏。勝利會是人類的。”

“可是......”謝選還要繼續說什麼，但是已經響起了警報，一時間驚叫聲和警報聲混在一起，讓人的心都狠狠的揪着。警報響起意味着魔族已達邊境。

“去吧選選，我等下就到。”

謝選無法只好轉身儘快投入戰鬥。

等到謝選回到城牆上時魔族已經低到一千米外的地方，一群黑漆漆的彌足身後有着一個極為不合群的存在。那魔族不似其他魔族形象各異，她的外邊與人類女子十分相似，但是她通體純白，樣貌極美，身上未着寸履卻偏生一股聖潔的意味，長長的白色髮絲無風自動。

“她”似孩童般饒有興趣的看着這邊。

很快辛伯派出了第一支衝鋒隊，大約五百人。他們全副武裝且每個人在衝鋒之前都要吃一顆K2，能夠保證他們在兩個小時內可以壓制從傷口入侵體內的魔氣。以防止寄生或是感染過度死亡。

這一次謝選不能再悠閑呆在城牆上了。

謝選整理好自己的槍械和刀，穿上魅銀特質的鎧甲。仰頭咽下K2。回頭看了匆匆趕來的醫療隊。夏薇就在其中，面色沉重。

接下來，是修羅戰場。

兵刃相接，將子彈打入眼前的魔族身體裏時，謝選可以判斷這些第一批衝上來的大約200的魔族都是低級魔族。

只是在試探嗎。

對於謝選來說對付這些殺傷力高但是智商並不高的低級魔族，可以說是尚有餘力。但是對面彷彿是有命令一樣的大部分都攻向謝選。殺完一隻馬上就會有另一隻衝上來。

很快就有人被幾隻魔族分屍，就連謝選身上都被血染透了大片，背上的一塊魅銀甲直接被掀掉。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內，被派去的第一支衝鋒隊銳減了一半。而對面第一波衝上來的魔族還有將近一百。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漸漸地大家開始體力不支，但部分的火力都集中在謝選這裏，導致謝選的動作也開始變形。但是謝選發現了一個問題，對面針對她的魔族，全部都沒有攻擊她的要害，像是被下了命令一樣，只是在耗盡她的體力。又過了一會兒身上的子彈也只剩下了幾發，但是許多魔族還在不停的攻擊。謝選儘可能多的開槍放到魔族，直到射出最後一顆子彈。謝選果斷的收起溫切斯特拔出背後的魅銀刀，一手一把，砍向衝上來的魔族。

謝選漸漸體力不支，過多的魔族消耗着她的體力卻不傷她要害。眼看着幾隻衝上來的魔族就要將謝選抓在手裏了，謝選腳下突然傳來地面裂開的聲音，那幾隻魔族連着謝選都被地面裂開產生的衝擊力彈到半空。謝選鬆了口氣，再即將墜落時有一個懷抱穩穩地接住了她。

“喲！怎麼這副凄慘樣子。”來人正是趙桓，正抱着謝選痞痞的笑着。趙恆是這裏少有的覺醒特殊能力的驅魔師，儘管還是低級的，但是他的能力也非常可觀，就是可以控制地動。

“下次可以控制好點不把我一起彈起來嗎，這樣飛一下我真的很想吐。”謝選無力的說著。趙桓敷衍着答應了，把謝選交給身後醫療隊。謝選知道沒指望，趙桓好像特別喜歡連着戰友一起飛。看旁邊好幾個隊友和魔族一起飛了。不過趙桓沒有去接就對了。謝選心裏也許應該的到一點安慰。

夏薇和其他幾個醫療人員趕緊為謝選和第一衝鋒隊的倖存人員治療。在趙桓的帶領下第二批戰鬥人員已經接上。謝選接受了夏薇簡單的治療包紮，不顧夏薇的勸阻回到城牆上架起狙擊槍。夏薇跟着謝選一起上去了，因為謝選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實在是太多，夏薇只好一個一個的清理然後包紮。

謝選看着夏薇微紅的眼眶靜默了許久。

“姐。等這次戰爭結束了我就報考驅魔師學院去，你看怎麼樣。我帶你去搖籃生活。”儘管謝選更喜歡天井這裏，但是去搖籃生活一直是夏薇的夢想，但是沒有特別的申請，夏薇她是不能去搖籃的。

“好啊。你要說話算話！”

“一定!”

隨後謝選再次進入自己的戰場，這裏的殘酷讓人沒有時間去考慮過多的事。謝選只能不停的開槍射擊，多擊殺一個魔族，那麼她的戰友存活的幾率就更大。往往殺戮的對立面才是救贖。

憑藉魅銀對於魔族的絕對控制，以及幾位驅魔師的加入，在清繳完第二批的200名魔族后，第二批人員還有半數倖存。在兩次交鋒后魔族並沒有再次發動攻擊，人類得以儘快休整。但是謝選的不安讓她在睡了兩個小時后無法再繼續入睡，於是她穿好作戰服上了城牆守夜。

沒過多久就有幾個魔族溜到圍牆處遊盪。一直在牆上守夜的趙桓告訴謝選，這些並不是第一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兩個魔族遊盪到牆下。謝選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妙。這些魔族，應該是在尋找那處薄弱的地方。

“趙桓。”謝選叫了叫旁邊的男子。

“謝選中士，你是不是應該稱呼我少尉？”趙桓突然轉過頭嚴肅的看着謝選。謝選十分無語，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逗她玩。

“老子有話要告訴你你！”謝選直接抬手給了對方一拳，後者捂着臉說你這樣是以下犯上。在謝選的瞪視下噤了聲。

“魅銀牆有一處薄弱的地方，他們幾次派極少量的魔族前來不是試探，是探查，探查這處薄弱的地方在哪裏。”

趙桓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嚴肅，“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們是在準備着找到這個地方然後一舉攻入。”

“對。”

“這下嚴重了。我要趕緊去通知辛伯少將。”

“我已經跟老師說過了，不過你還是再去一次吧。”

趙桓離開了牆面，謝選轉身看着狙擊鏡仍舊守在城牆上。

但是這種情況只是持續着，一直到第三天的凌晨，魔族仍舊沒有進攻。但是謝選卻看到了“她”。“她”等在很遠的地方，極為安靜的飄在半空中，像是天使一樣，但是人往往不應該看表面，謝選曾向著她的方向開了三槍，透過准鏡，謝選清楚地看到“她”並沒有動。但是子彈並未打中她，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傷害，像是石沉大海。而後“她”笑了，衝著謝選的方向，像是朋友間極有好的笑容，純凈且無害。

謝選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她”在同自己戲耍，就像是在玩遊戲，“她”與這遍地鮮血沒有絲毫聯繫，“她”僅僅只是像跟謝選玩遊戲。

可謝選越來越冷了，她無法好好的瞄準，手指都被凍得僵住。

謝選彷彿聽見“她”說話了，不確定是否幻聽，但她確實了解了，“她”問：“你冷嗎？冷就過來吧。”謝選就那麼開着准鏡，聽着“她”一直在說話，你冷嗎。冷就過來，我喜歡你，你過來我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