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沒辦法,只有變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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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定堅見學霸的回答揭穿了他的一切,由於10歲出頭就進入社會,他早就操練得銅牆鐵壁,所以處變不驚,連臉也不紅,學霸在念那兩個回答給他聽的時候,他竟然只是神色暗淡了一下——就這神色暗淡,也是難能可貴——就知道他已無藥可救,自己也再不要做東郭先生,因此下決心不再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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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定堅此時的想法,學霸怎麼也想不到,是要一下子變為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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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學霸此時的日子,張定堅並不了解。
學霸在今頭條回答父母老了,兄弟姊妹應不應該輪流照料,對不照料的怎麼辦這個問題時,描述了他當下的處境:
謝謝邀請!
我岳母起初是我姨妹照料,後來我妻子照料了十多年。
她姐姐妹妹過去家庭比較困難,供銷社解體后就都去找工作上班了。
我岳母一隻腳癱瘓,不願意到我學校去住樓房——又或許其實是不願意離開住了幾十年的老屋——我們只好搬到老屋與她同住。
老屋條件非常差,又不能改善,社區已經通知,這一條街打造古鎮將要全部拆修。
我們每天的生活是這樣:
燒柴!
燒水做飯時煙霧繚繞,岳母冬天烤火用烘籠燒木炭。
實在受不了,於是添置電炒鍋電炊壺。
每天早上燒開水,裝在暖水瓶里用一天。
冬天岳母仍然用烘籠,她不習慣電取暖器和電烘籠。
水桶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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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霸在別的回答中這樣形容自己的生活:原始社會!
因為沒淋浴,因為是旱廁。
因為手洗衣服!
妻子認為學校已經有一個洗衣機,而學校距離太遠浪費時間。
旱廁!
從吊腳樓拉下去是一個三面開放用塑料編織布遮擋的糞坑,所以過路人也常常去裏面解手。
糞坑裏的糞滿了,就得挑到公共廁所去倒。
手推車!
岳母病了去醫院看病檢查或住院,怕頭暈,不願坐出租車,因此我們用一輛殘疾人用的車推她到鎮北端(老屋在鎮南端)的昌達醫院去。
硬板床硬椅子!
我給岳母買了一個沙發,這個我妻子同意。
木板搭的寫字枱!
因為學校已經有一個。
但一切都值了,我岳母今年九十歲。
一半是由於岳母腳癱瘓之前幾十年的勤勞,身體素質好。
一半是由於我妻子不息的不顧命的操勞。
開頭幾年,我還在上班。
教兩個畢業班語文兼搞辦公室工作,白天上課,備課改作業,為學校寫計劃寫總結,寫標語、填獎狀,登記教師繼續教育學時,搞會議記錄,辦板報辦專欄,籌備校園藝術節,晚上守三節晚自習,為了趕進度騰出更多時間來總複習,經常三節晚自習都用來講課,講得嗓子充血,還在新浪博客、博客中國和凱迪網絡寫公益文章。外甥在省城開飯館欠債跑路后,為掙錢又在百家號、今日頭條寫文章和回答,還在縱橫中文網、起點中文網和紅袖添香寫網文。
我兩個叔叔抗戰,其中一個為國捐軀;我父本承祧兩房的地主大少爺,十五歲“不吃剝削階級的飯”,步行出走到幾十裡外教書,十六歲步行幾百里到省城考省立師範成績全省第一,五十年代就在《人民日報》發文談教育;我母十七歲教書,能製作教具、畫壁畫、輔導學生排練歌舞、當校長時各科教師請假她都能代課;我姑母為了支持我父母外出工作,謝絕了別人的求婚,全心照料我們;我弟弟五一節參加搶修發電機組,因公犧牲,年僅二十七歲。
我的人生只能以他們為榜樣。
七年前,我外甥欠高利貸跑路,我妹妹賣房還利息,無處居住,到我這裏來,一頭倒在我兒子床上,後來七年未下床,骨瘦如柴,就像骷髏,看着讓人揪心!每頓飯要我們一再哀求才肯吃一口!
我們送妹妹去體檢那天,妻子把她從透視室攙扶出來,正準備去打CT還是什麼,在外考研的兒子打來求救電話,由於這邊忙,所以沒怎麼注意!當時兒子被人追殺,已經一個人扛了一天一夜,頭晚露宿街頭,未驚動任何人,那天早上實在扛不住了!
此前她了解到他孃孃住他床上,打電話讓他孃孃多住些日子,說他暫不回來。
後來據那邊的房東說,兒子租房就要七百元。但他每個月只接受八百元,有一個月多打了一百元,他很不高興。
讀大學時假期他都去打工,曾經刷馬桶提拖鞋,“慢了一點客人會亂罵!”
大學畢業找工作,他負責給同學們做飯,床不夠,別人睡床他睡地鋪。
我們趕去接他回來他還不願意走。
兒子出事後,發現他租住的六樓幾平米的屋堆滿了書籍——他同時學習英、日、德語。
只好把妹妹送養老院,但她不吃不喝的時候和養老院要趕她的時候我們就得趕去。妹妹被養老院趕的時候我去講道理,竟被養老院報警,為此我受到110警告。
妻子照料岳母十幾年後,最近肩周炎和在供銷社工作搬貨時鎖骨受的傷同時發作——鎖骨翹起,疼痛難忍,已無法搬動岳母;我咽炎發作疼痛難忍。
只好把岳母送到姨妹處。
我妻子才得參加同學會活動,她感到很新鮮。
但別的日子,她幾乎每天都到姨妹家去幫忙。要不是因為看見我妹妹她就會想起失去兒子的日子,她會把我妹妹接回來。
我在家寫新浪回答寫悟空問答寫網文。
搬回學校的事尚未提上議事日程,於是繼續喝暖水瓶手洗衣服用旱廁水桶洗澡睡硬板床。
我是新浪微博和悟空問答認證優質答主,在凱迪網絡和博客中國也有收益,但收益都很微薄。
百家號收益較好,可以日發三篇又得兩次獎,但因我的專欄被關小黑屋,收入無法提取。
電話來了,我妹妹又要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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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定堅在某一天醒來,發現已不在自己的家。
他躺在特為他做的木質嬰兒床上,照料他的姑婆和姑母見他睡著了,抓緊時間到自家廳房給鄰居義務掃盲——她們都識字。
父親一直在外工作,是師範學校校長,母親也是校長,
生下他40天,被抽調搞中心工作。
姑婆姑母將大米在石磨里磨,再將米粉用細羅篩篩,攪米糊糊喂他。
燈光下,他看見身邊的奶瓶,可他還拿不動。
怎麼在這裏?我不是出生在這樣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