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本來昨天說忙完了,從今天復更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昨天親戚生日,凌晨一點才回家,神經性頭痛又犯了。如果還有人在看的話,這是之前隨便寫的現言,今天整理整理狀態,吃點葯,早點睡,明天應該就緩解很多了。)
第一章初戀?
正月末的京城,寒風凜冽。
灰褐色光禿禿的樹枝橫逸出牆,頂着晦暗不明的暮色。
底下萬家燈火,輝煌璀璨。
京都會是京城內最頂級的會員制私人會所,毗鄰承天門廣場,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長安街上。
總統級的安保服務使得外界好奇的目光始終無法一窺究竟,只能在五花八門的市井傳言中迷惘着。
但即便有錢,在苛刻複雜的入會要求和熟人推薦制度面前,也不可能入會,這裏真真正正只是京城內頂級權貴富豪的後花園。
京都會頂層佔地三千平方米的奢華室內星空游泳池內,燈火酒綠,熱鬧非凡。
趙宸裹着浴袍躺在沙灘椅上搖着高腳杯,饒有興緻地看着紅酒掛杯。
婀娜多姿的女郎半跪在他面前,捧着手裏的西點等待着他取用。
女郎笑的臉都有些抽筋了,卻還是咬牙堅持着。
能在京城呼風喚雨的趙大少,她無論如何都想攀上些關係。
然而,就在趙宸終於放下高腳杯後用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還不等她委委屈屈地撒一下嬌,耳邊就傳來一聲冷喝:“滾!”
全場寂然間,謝越冷着臉,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女郎雖心有不甘,但不見趙宸為她說話,到底只得乖乖起身離去。
幾個混血比基尼女郎見狀也忙不迭地從恆溫二十八度的游泳池裏爬出來。
滿池星光被攪散,彭元浮出水面來抹了把臉,上岸裹了浴袍:“怎麼了這是?”
謝越鐵青着臉,沒有說話。
彭元和趙宸便一起望向他身後同樣一臉不爽的顧恆熙。
可還不等顧恆熙說話,背對着他們站定努力平穩情緒的謝越終於還是沒克制住火氣,低聲吐出一句國罵后,抬腳就把身旁的紅酒架踹翻。
酒瓶咕嚕嚕從酒架上摔出老遠去,撞到椅子腿后“咣”地一聲,琥珀色的紅酒淌了一地。
趙宸挑眉問彭元:“這又誰把越子的火氣點着了啊?”
謝越父親謝世龍本就是三代單傳的獨苗,結果到他這又晚婚晚育,直到四十歲開外才得了謝越。
謝越自然而然地被寵成了要月亮不敢給星星的主,但在良好家教熏陶之下,想聽他句國罵?
那還真不容易。
彭元回了趙宸一句那誰知道后,直勾勾望向顧恆熙:“熙子,說說啊。”
顧恆熙壓低了聲音:“葉南星……”
那頭謝越又撲通一聲扎進泳池裏后,兩人被水花砸地完全沒聽清:“什麼什麼?你大點聲說,別跟做賊似的。”
顧恆熙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我說!葉!南!星!”
趙宸和彭元先是一愣,而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異口同聲地問:“你們碰着她了?”
顧恆熙點了點頭,“都快到承天門了,越子一見下雪,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忽地就掉了頭。
我問幹嘛去,哎,人家就不理我。
等開到紫禁城后,撂下我就下車了。
我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呢。
一抬眼,那不葉南星嗎?
還沒想明白這兩人又什麼時候聯繫上的,關浩中打紫禁城旁的咖啡館出來了,拍了拍葉南星的肩膀上了輛勞斯萊斯!
這把越子給氣的啊,一路上方向盤都險些捏碎了。”
喲!
趙宸和彭元倒吸了口涼氣,難怪越子炸毛。
從前為之瘋魔差點就結婚了的初戀,如今和一個有家有室的中年富豪互動親密,擱誰誰受的了?
別看現在謝越是風月場上的一把好手,交過的女朋友拉出個名單恐怕一張A4紙都打不下,但在他二十歲之前就是他父母都暗地裏擔心他。
因為,再漂亮再氣質出眾的女孩子都不會叫他多看一眼。
旁人早戀,愛的死去活來,謝越聽說了只會不屑撇嘴:“有勁嗎?”
他還發自肺腑地笑話他們三個泡妞的行為,“和女孩兒看電影吃飯?你們真是閑的五脊六獸。”
謝母先時還為兒子專心學習而欣慰,可時候一長又忍不住有些擔心:這不會不愛女兒愛男兒吧?
為此三家家長都婉轉提醒過他們三個和謝越來往時得注意些。
謝越知道后,一臉嚴肅地堵住他母親:“我不歧視同性戀,但我真不是,您別胡思亂想行嗎?”
謝母為此又百度到了一種新群體——無性戀。
她當時整個人就不好了。
好在她的擔心到韓凱之二十歲時結束了。
他認識了葉南星,小他兩歲的葉南星。
那時他們都在英國留學,在一次留學生聚會上相識。
謝越一見鍾情,無法自拔。
弄地他們三個聽說謝越回國后要帶她來聚會,哥幾個還真有些緊張。
等終於見着了,倒是個美人,明眸善睞,顧盼生輝。
可他們自小到大美人還見得少嗎?
誰也沒太往心裏去,卻沒成想第二年謝越就鄭重其事地提出等葉伊滿二十歲,他就要娶她。
好傢夥!
他們三個被嚇的瞠目結舌:這才二十齣頭就要邁進婚姻的墳墓,哥們兒好膽氣啊!
可謝家的門哪是那麼容易進的啊?
更何況,長輩們都覺得謝越只是一時衝動。
但不管是好言相勸還是威逼利誘都沒用,謝越鐵了心要立刻娶她。
謝家被他鬧的天翻地覆,沒一天安生的。
就在他們三個私底下猜測這場持久戰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時,突然就以葉南星單方面宣佈分手而告終。
他願娶。
可她不願意嫁。
她不願意這麼早就讓漫長的人生塵埃落定,更不願意忍受謝家上下挑剔的眼神。
至於謝越此前的所有抗爭,她都看不到。
謝越氣得要命,當即賭氣般地回了個好字。
他以為,她只是鬧脾氣。
卻沒想到她真的是要分手。
此後電話不接,信息微信QQ通通不回。
謝越跑到她的公寓樓下堵她,卻被告知她已經搬走。
她的分手絕情而堅定。
如今想來,他的崩潰也是必然的。
只是那時,誰都看出來了葉南星對謝越很重要,卻沒有一個人意識到那就是他的半條命。
第二章熟人?
謝越迅速恢復如常,每個人都鬆了口氣,以為到此為止。
直到謝越生日時謝母特意飛過去看他,本來是要給他個驚喜,結果自己先驚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沒有酗酒,沒有頹廢。
他只是像具靈魂被掏空的行屍走肉。
三年。
足足花了三年,才把謝越從生而無趣的懸崖邊拽回來。
他死水般的眸子中終於有漣漪泛開,唇邊也終於有了弧度。
但他卻從一個極端滑向了另一個極端。
他身邊的女朋友走馬燈一樣地換,可還不等謝母查清女孩子的底細,他身邊早就換人了。
他成了京城裏最大名鼎鼎的風流浪子。
被他傷過的女人不計其數,有人曾跺腳嚎哭大罵他沒心沒肺。
他只是笑,眼波流轉間風流倜儻的讓人心醉神迷:“我一早就說過,各取所需,別太入戲。”
他們三個還只當他終於懂了廣袤森林的好處,卻沒想到有一天謝越命里的剋星在時隔七年後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出現。
謝越這一夜睡的極不安穩,半夢半醒間生出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
恍惚間,他以為又回到了那年夏天人來人往的香榭麗舍大道。
小小的鬥牛犬怯生生地望望他,又望望她。
熱情洋溢的法國中年男人極力慫恿着他們買下它來。
她的星星眼裏早就唱起了征服。
他還在試圖說服她:“這樣街邊兜售的小狗,很可能是星期狗。”
她知道他說的有道理。
但人一旦被萌物征服哪還有理性可講?
於是,她不說話,只是撅着嘴看着他。
明媚耀眼的光線下,她白如美玉的臉被照的通透,杏仁大眼裏寫滿了渴切。
有的女孩子天生就會撒嬌,葉伊是其中的佼佼者。
於是,他認輸。
她立時跳起來抱住他,“你最好了。”
她誇他從來都只有一句你最好了,但一直屢試不爽,總能讓他心底迅速浮起難以言說的滿足感來。
法國中年男人收了錢后忍不住對他道:“ElleZhenkeamour.”
他望向摟着狗兀自傻樂的她,“Jesais.”
狗抱回去,她舉着手向狗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它。
他被她逗的忍俊不禁。
突然,她昂起頭,問他:“叫小月月好不好?”
他一聽這名字就知道她在鬧他,便故意板著臉:“別胡鬧。”
“哎呀,多好的名字,我想了半天呢。”
她的臉那樣近,那樣真實。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她,而後剛要含笑點頭,忽地從夢中驚醒過來了。
沉寂寂的夜裏,哪有她?又哪有凱旋門?
他煩躁無比地翻身坐起來,下地從雪茄櫃裏拿了只細雪茄來點火。
但手居然是哆嗦的,彷彿心也在跟着發飄。
“艹!”
他低罵了一聲。
*****
“冬宜密雪,有碎玉聲。”
窗帘被拉開,葉南星抱着腿席地坐在落地窗前,和鬥牛犬小月月一起看着深夜中漫天飛舞的雪花。
地毯上放着的pad還亮着,上面顯示的是她今天拍的照片。
白雪鑲紅牆,碎碎墜瓊芳。
琉璃瓦上鎮脊獸巋然不動,俯瞰着重重宮闕。
美的讓人覺得多說一個字都覺得多餘。
一回國就看到了心心念念許久的紫禁城雪景,還真是好運氣。
只是,從前那個說陪她來看的人早不在了。
還好,還好她還有小月月。
關浩中踱步到葉伊身邊,語氣溫柔,“星星,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陳助理說。你今天也累壞了,早些休息吧。爸爸還有事,就先走了。”
葉南星仍是望向窗外,她冷冷地強調道:“我爸爸早死了。”
一旁站着的陳穎雙眼放空,只恨地上沒有洞。
關浩中卻只是淡淡一笑,不以為意地轉身就走。
很快,樓下的勞斯萊斯車燈亮起。
葉南星站起身來,緩緩拉上窗帘。
她八歲時就死的父親,在她二十歲時又活了,神奇吧?
更神奇的是,她直到那時才知道自己是私生女。
她的世界從此天翻地覆。
她如今博士畢業后順關浩中的意回京城,並不是要認回這個拋棄了她們母女這麼多年的父親,而是還關浩中妻子陶蘭君當年對她母親的救命之恩。
她長出了一口氣,斂去眼眸里的複雜情緒,俯身抱起小月月。
隔天一早,關浩中派來的司機就在樓下等。
葉南星一夜噩夢,快天亮時才迷迷糊糊睡着。
被陳穎叫醒后,葉南星頂着黑眼圈一面手忙腳亂地穿衣服,一面對趴在床前一臉警惕的小月月說:“姐姐晚上就回來了,你白天好好聽陳穎姐姐的話啊。”
車在離弘光信託還有五百米時便緩緩停靠在路邊,司機歉意地解釋:“我只能送到這裏。”
葉南星很理解,她笑了笑,下了車快步而去。
作為全球500強弘光集團下的子公司,牛津哈佛的畢業生人事部行政總監祁冠斌早都見慣了。
但總裁辦親自來打招呼說要進個米國倫敦皇家美術學院畢業的女碩士,那就令人玩味了。
世界第一美院又怎麼樣?
專業八竿子打不上啊。
祁冠斌打心裏膈應這種走後門的,但臉上公式化的笑容早就刻在了骨子裏。
他簡單地歡迎了葉南星入職后,就讓人力資源部經理昌柏利帶她去業務部。
從電梯出來,正碰見眾星捧月的葉越。
他怎麼在這?
葉南星楞在原地,心都漏跳了半拍。
而身旁的昌柏利已然滿面春風地迎上去了,“謝少——”
葉南星略微回神后,第一個念頭就是不管不顧地拔腿就跑。
但腿腳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越過眾人,大步流星地朝她走過來。
“好巧。”
謝越黑寶石一般熠熠發光的雙眸中慢慢燃起一把火,燙的葉南星覺抿緊了唇。
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好巧。”
昌柏利奇怪:“謝少認識?”
不等葉南星說話,謝越眸里便浮起意味深長的嘲諷:“熟人。”
時光還真是不公平。
都過去這麼些年了,她怎麼還是記憶中那個眉眼清純的少女呢?
他咬牙切齒地想,甚至湧起拽過她來往她臉上扒皮的衝動。
“改天一塊吃飯敘敘舊?”他笑,但那燦爛並未直達眼底。
“好呀。”她答應的倒痛快,半點沒有遇見初戀情人的尷尬,坦率自然的讓人不免有被輕視感。
謝越這回是真笑了。
是啊。
她沒心沒肺,你他媽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他迅速挪開目光,面無表情地越過她往外走。
葉南星微微低下頭。
*****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專業不對口的空降派葉南星在短短半月內便適應了高工作強度高風險性的金融行業,好幾次會議上拿出的方案像模像樣。
客戶指名提問時也落落大方,答的極為專業。
職場上能力稱王,葉南星迅速收穫了領導的讚賞和同事友善的笑臉。
至於她背後的故事,沒人有空關心。
金融的戰場上,瞬息萬變,風雲詭譎。
大家都太忙了。
通宵加班,爭執的耳紅面赤是家常便飯。
只是和全身心投入,為順利解決問題而歡呼雀躍的同事相比,葉南星總是意興闌珊,笑的敷衍而落寞。
她體會不到他們的成就感,這不是她的興趣所在。
她愛的始終是攝影。
她無比享受稍縱即逝的美好在她鏡頭下完美定格的那種感覺。
碩士畢業后,她如願做了美國國家地理雜誌的攝影師。
可母親忽然打來了電話希望她回國。
她訝異:“不是說好明年您退休了來美國嗎?”
“你爸爸得了腦癌。“”
她在電話這頭一楞,繼而冷笑:“報應不爽啊。”
母親沉默了半晌,又告訴她雖然是早期,但也足夠讓關浩中這個梟雄意識到世事無常,而他龐大的弘光集團還沒有繼承人。
她不等母親說完就拒絕,“我不會回去的。”
她掛斷電話,咽回眼裏的澀冷。
當晚,陶蘭君又打來了電話。
葉南星抱着膝蓋,看着屏幕亮了又滅,滅了又亮,終於還是接了起來。
她只說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