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光景(1)

第225章 光景(1)

容蓁扁了扁嘴。提起容夫人,她不由地又想起了昨天容夫人和宋瑾的那一番對話。她心裏有萬般疑問,本想着尋個由頭好好問一問宋瑾,誰知道身子着實扛不住,竟睡著了。如今再想問,卻又莫名生出了些許尷尬來。

宋瑾看了看她的神色,把手中的粥碗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伸出手又把她扶起來了一些,道:“昨日岳母說得事情,我並非想要瞞着你。”

是從二樓跳下來如履平地的事,還是母親將他從鞭子下救出來的事?

容蓁心思動得百轉千回,繼而全部化作唇間半應聲半感嘆的一聲:“嗯。”

宋瑾摸了摸她的臉,又握住她的手:“我有些害怕讓你知道我過去的樣子,又總是想要將我那些最深的秘密分享給你。你給我一些時日,我會慢慢告訴你,可以嗎?”

容蓁看着他的眼睛,那雙隨時帶着笑意的眼睛,總是讓人覺得他有幾分浪蕩。可此時他的眼中像是燃着一簇黑色的火焰,帶着隱隱的希冀。容蓁嘆了口氣,突然伸出手,繞在宋瑾的腰間,抱住了他。

以往只覺得他是長身玉立的公子,如今多知道了些,倒覺得他那窄腰帶着些精壯的意味。容蓁的頭靠在他懷裏,他懷間是那清幽的沉水香,氣味被他的體溫溫熱后更加綿長。隔着衣物也能聽到他強壯而有力的心跳聲。

宋瑾沒料到她這般突然的親近,有些愣住了。容蓁的手落在他腰間,頭還往他懷裏蹭了蹭,他心頭一癢,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點火的人全然不知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一心想着要說幾句話來安慰眼前的少年:“你幼時的事情,等你想好了再與我說,我不會介意。”

“我雖不生在皇家,戲本子總讀過一些,昨天聽到母親與你的談話,也能想到一兩處原委。”

“我雖然只是個女子,雖然連自己也沒能保護好。但是以後若有人傷害你,我……”

——我來保護你?這話若從自己這個剛被他從河裏撈出來的人嘴裏說出來,只怕鬼都不信。

容蓁在心裏措了措辭,吐出後半句:“……我絕不讓你一個人受傷。”

說完這話,她皺了皺眉頭,心道自己定是把腦袋撞壞了,這說得是什麼鬼話?他怕是要笑死過去了。

可她並沒有聽到預想中少年的哂笑聲。原本被她擁抱着的少年突然伸出手,一隻手輕輕扶在她受了傷還敷着葯的腰間,另一隻手附上她細白的頸,輕輕地往後一拉,把她從自己的懷中拉了出來,隨後絲毫不顧她尚有三分沒來得及掩去的懊悔的眼神,迅速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齒間尚有葯氣,輾轉間似是種了一味深重的葯在宋瑾心裏。那讓容蓁懊悔自責的一句傻話,卻令眼前這個以為早就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觸動自己的少年費盡心血修起來的外殼轟然倒塌。

那吻原本是輕柔又和緩的,容蓁微微閉上眼睛,只覺得這個早晨的陽光十分的和煦溫暖,許是太過於溫暖了,腦子也開始糊塗起來,她鬼使神差地,輕輕地咬了咬少年微涼的唇。

這輕輕一咬,就像是把火摺子扔進了倒滿了火油的麥田裏,剛剛失去了保護殼的宋瑾,多年來深埋在心底的隱忍和委屈,合著那無法施展的滿腔少年志氣,全都被那略帶頑皮與撒嬌的一吻化作了繞指柔,引着他所有的理智進了溫柔鄉。

他手上微微用力,那細白皙頸就全然在眼前,頸間微微的香氣引着他的吻逐漸下落。容蓁身子一凜,動着了腰間的傷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帶着身子都抖了抖。

好在這一抖,把宋瑾早就飛去九重天的理智都給抖了回來,容蓁訕訕一笑,就要往床下跑,一邊往出挪一邊道:“翎兒的洗澡水應該都備好了,王爺你先……自己冷靜一下?”

……世上哪有這樣管殺不管埋的道理?

可打眼一看,她的腰傷明顯帶着半邊身子都是僵直的,宋瑾到頭來也只能選擇自己埋了自己。他站起身,一把抓住正準備逃出去的容蓁,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其實算一算還不到一個月,宋瑾一直顧念着她的身子,加在一起也沒對她下過幾次手。可就這屈指可數的幾次……容蓁想了想,覺得自己眼下這副身子骨實在是不太能靠得住,連忙掙了幾下,宋瑾一把按住她,道:“別動。雖然王妃眼裏一直拿我當衣冠禽獸,我倒還不至於禽獸到這個地步。”

“……慣會胡說八道。”

最終,四王爺還是把伺候四王妃沐浴這件差事交給了翎兒,自己跑到院子裏去吹風冷靜了。

另一頭,楚逸奉旨進了宮,在養心殿裏繼續做着他每日做慣了的“伴君如伴虎”的勾當。唯獨不太一樣的,是攸寧也在。

看她的神色,似是還不知道容蓁出了事。楚逸不禁在心裏頭嘆了口氣,她看似恩寵正盛,消息卻是十分的不靈通。此刻她正坐在廂房一隅,默默撫琴,楚逸雖然背對着她坐着,卻也知道她定是連看都不看向自己與元崇帝這邊。

元崇帝落下一子,笑道:“楚卿可是又輸了。”

“皇上棋藝高超,臣每次與您對弈皆是十分有所收穫。”楚逸拱手道,“您可是有所不知,外頭的人聽說您時常召臣入宮下棋,見了面各個兒都要與臣手談兩局。臣哪裏能丟了皇上的臉面,故而每次都定要殺得他們鎩羽而歸……若沒有您平日這些指教,哪裏能成呢?”

“你啊,這張嘴着實是太會說。”元崇帝被他哄得高興,連聲笑道,“麗妃你說說,安陽侯這張嘴是不是能把梅花說得開到夏天的日頭裏去?”

被元崇帝點着了名的攸寧,只是萬般矜持地笑了笑,不露半分痕迹。楚逸那顆跳在肉體凡胎里存了千萬年的心,隨着她微微揚起的嘴角提起來,又撲通一下掉下去,偏偏是掉到了棉花上,憑白生出了些悵然若失的意味來。

有人推開門快步進來,是一向低眉順眼的小德子,他附在元崇帝耳邊,輕聲道:“陛下,皇後娘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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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不盡平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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