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方燦是被一陣吵雜聲吵醒的。
“小少爺，小少爺！”
“小少爺，你在哪兒？”
一群僕人在叫。還有葉天賜着急中帶着憤怒的聲音：
“仔仔！葉籽融！”
方燦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昨天葉籽融肯定沒有跟葉天賜說他過來這邊睡，今天早上沒有看到他當然會以為自己的寶貝兒子又怎麼了！
方燦急忙跑到陽台上，朝着滿“城堡”里尋人的僕人們和葉天賜大聲喊：“葉籽融在這裏！”聲音幾乎傳遍了整個城堡。在尋人的人中間有看武俠小說看多了的愣是以為“獅吼功”現世了。
方燦喊完才發現自己又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還穿着睡衣呢！小熊維尼的花樣，短袖短褲的那種，不暴露，但是也足夠傻了！還有她沒梳的頭髮——那十幾個人愣愣地看着她的樣子——她能想像一定比一個雞窩好不了多少！
她咳嗽兩聲，想化解一點尷尬，慢慢地轉身，快步地走回了屋裏。
看着用枕頭悶住自己的臉在枕頭裏大聲叫喊的大嬸，被外面的動靜吵醒了的葉籽融感到奇怪極了。
“大嬸，你怎麼了？”
回想起剛剛葉天賜看到自己模樣那種呆愣的表情，方燦覺得——天哪，讓我死了吧！
到吃早餐的時候，方燦覺得自己簡直沒臉活下去了，真是糗死了。不過看葉天賜的表情很正常，好像已經忘了早上的事。這讓她好過一點。不過她幹嘛這麼在意他的想法？僱主僱主，他是她的僱主嘛！衣食父母，要是被他討厭了，不就砸了飯碗了。嗯，就是這樣。
“以後，別讓仔仔去你房間睡。”長長地餐桌上，葉天賜坐在彼端，方燦和葉籽融在這端。
葉天賜沒有把她當成傭人，讓她跟他們一起用餐，也不用穿僕人們才穿的白色的制服，還跟張管家交代的大家就都叫她方小姐就好，把她當成城堡里的客人。方燦心裏忍不住對他感激起來，雖然這一切都得歸功於葉籽融這個超級粘她的小鬼。
聽到葉天賜的話，方燦差點將剛喝進嘴裏的牛奶吐了出來。
原來他沒有忘記早上的事！
剛才一直在跟葉籽融在說話沒有太在意葉天賜，現在看他，眼神冷冷的，好像她做了多不可原諒的事情。不過就是出糗嘛，也不用用這種眼神看她吧？
“哦。知道了。”方燦答。她還是心虛，畢竟是自己讓大家一頓好找的。
葉天賜挑眉看方燦。咦，這次怎麼這麼乖？
怎麼對她用“乖”這個字眼？葉天賜甩甩頭，是不是上次玩具的話題她對他的拂逆她給他留下了叛逆的印象了，可是“乖”這樣帶寵溺意味的字眼可不適合他對她。她不過是一個保姆罷了。
“今天你送仔仔去學校。你會開車吧？”葉天賜問。
方燦一臉茫然，搖頭：“不會。”
“那就去學吧。我給你兩個星期時間。因為以前載仔仔去學校的司機已經走了，現在家裏只有一個司機，在你學會開車之前，先把我的司機派給你。”葉天賜交代了一聲，就起身上樓去了。
方燦一臉哀嘆。兩個星期，對她這樣的路痴來說，跟給她兩年時間沒有區別，還不都是學不會。駕照以前她考過，不過結果很慘，教練說，我看你還是找個會開車的男朋友就好了。
“大嬸，沒關係。我知道怎麼開車哦，我教你。”葉籽融拉着方燦的衣角，得意洋洋地說。
方燦驚訝地看着葉籽融所說的車。今天她去學校接他回來后他就拉着她來到城堡里超大的空地上，指着一輛車跟她說要教她學車。那是一輛小型的玩具車，車身還印着鐵臂阿童木舉臂飛天的圖案，它雖然比一般的玩具車大一點，平常的小轎車該有的它也有，但是始終還是一輛玩具車啊，這怎麼學？
“這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禮物。跟真車是一樣的哦，爸爸特地幫我定做的。不過只能在家裏開，不准我開出去。大嬸，很酷吧？”葉籽融好不得意地說道。
“你爸爸叫我學的可是真車，要上路去開的。這種玩具車是小孩子的玩具啦！”方燦搖頭，就要走。
葉籽融見她要走，叫道：“喂，大嬸，別小看我的車哦，它也可以跑很快！”
方燦理也不理他：“我看我還是找個駕校比較好。”說著就要走。
葉籽融不滿地拚命拉住她：“大嬸大嬸，這個真的可以啦。不信我開給你看。”
方燦站住了，沒有再走，看着他，意思是，好，你開我看看。
葉籽融笑着鑽進了玩具車裏，似模像樣地拉了離合器，踩油門，發動車，小巧的車子繞着方燦轉了好幾個圈。
“呵呵，”方燦笑了起來，“真的可以開嘛！”
葉籽融停了車，打開車門出來：“大嬸，你來開吧。我坐你旁邊哦。”
“好啊。”方燦笑着走了過去。
城堡後面有很大很大的一片地，每天園丁們會在這裏修剪草坪或者伺弄花卉，負責打掃洗衣的下人們會在這裏晾晒衣物被單，也都有專門的一片區域。晾晒衣物的區域不遠處有一座小湖，名字叫做翠煙湖，湖的南面連着一片楓樹里，這時候是初夏，楓葉都是嫩綠的顏色，風吹過還有嘩嘩的聲響。張管家告訴方燦，翠煙湖的湖水要是到了冬天，湖水上面就會飄蕩着一層白色的煙霧，美得像是仙境一樣。
只聽得：
“啊！快讓開，快讓開！”
“大嬸，快停車，轉方向！快呀！”
方燦和葉籽融開着葉籽融那輛玩具車，朝這邊修剪草坪的園丁和洗衣的女僕們開過來，車完全失去了控制，左右搖擺，這邊的園丁們大駭，慌亂地閃躲開，那邊洗衣晾衣的女僕們驚聲叫着也閃避到一旁，驚魂未定，卻看見那車衝撞在一簾晾着的床單上，然後竟然向湖邊沖了過去。
他們就這麼看着車眨眼衝進了湖水裏。
“啊——”
“啊——”
無數聲尖叫聲響起。
水從半開車窗迅速地湧進來，迅速填滿了整個空間。方燦俯身到葉籽融那邊去幫他開他那邊的車門。急得要死，卻怎麼都打不開。方燦惡狠狠地伸腳過去，狠狠地踹車門，車門終於開了，她將葉籽融推出了車，然後自己爬出了車外，她拚命地推着他，往上，往前，終於終於到了湖邊，她將他推到了岸邊。
她費盡了全身的力氣，已經沒有力氣去拉住不知是誰的那一雙雙來拉她的手了。
她往湖底沉了下去。
有個人跳了下來，在她身邊盪出很大的水花，讓她下沉的身體如一條水藻一樣飄蕩了下。然後他長長的手臂一伸一把就撈起了她的身體，勒着她的脖子，將她帶出水面，帶到了岸上。
有個溫熱的東西一下一下地在她唇上落下，還不斷地有熱氣被吹進自己的嘴裏，喉嚨，肺里。肺受到那人口中二氧化碳的刺激，終於有了機能反應。她被自己口中的水嗆了一下，恢復了呼吸，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雙熟悉的好看的眼睛，此刻正看着他，看到她醒了，挪開視線，在她身邊站了起來。
“扶她到裏面換一件衣服。”葉天賜冷冷地朝女僕們命令道。
不知是因自己身體因為濕了感受到的冷，還是被葉天賜冷冷的語氣冷到了，方燦打了個寒顫，接着就被兩個女僕扶着向下人們居住的公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