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方燦用力一抹嘴唇，卻撕扯到了自己嘴唇上的傷，疼得差點飆淚。
“才不會好！”朝他吼，“你是故意佔我便宜！”
葉天賜聳聳肩，那又怎樣？一幅無賴的樣子，跟葉籽融耍賴的時候一個德行。
方燦抓狂地打開車門，下了車。
“我自己回去！”說完大力關了車門，就朝路邊跑去。
葉天賜的車跟在她後面，開到她身側。
葉天賜對她說：“我也沒打算送你回去。”說完，車呼嘯而去。
方燦氣得大叫。
叫吼完混蛋臭雞蛋大鳥蛋這之類的話，看見路旁有人朝她看，她有些訕訕然，摸了摸鼻子，繼續朝前走。
早上忍痛刷了牙，但是實在不想再痛，所以沒有吃早餐，現在她肚子餓了。她知道有一家粥店便宜又好吃，決定坐車去那裏吃點粥，她可不覺得她現在的嘴巴能接受其他乾的硬的東西。
從葉籽融的學校去那家粥店還要轉一趟公交車，等到了那家粥店，方燦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執着勁兒，就為了一碗粥忍着餓轉車來這裏。
這裏是她上大學的學校附近。這一塊地方，是她心裏最放不下的一塊地方，就像何韻哲在她心裏，始終讓她放不下一樣。
粥店的老闆竟然還記得她，熱情地朝她打招呼：“小丫頭，又來給男朋友買粥嗎？”
方燦笑，老闆大概都忘記了吧，她已經畢業快兩年了，而且好久好久以前就沒再給何韻哲買粥了。
“不是，我今天一個人來的，坐在這裏吃就好。老闆，我要一碗蓮子八寶粥，要熱的。”
“好勒！”老闆大聲答應着。
方燦坐下，很快蓮子粥就端過來了，
吃了一口，卻發現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種味道。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地方沒變，老闆也沒換人，那為什麼味道不一樣了？難道是記憶太過美好的關係？
吃完粥，方燦又踱步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她沒有進去，只在外面看了一會。裏面一個穿着制服的服務生正微微彎腰禮貌溫柔地為客人點餐飲，他們彎腰的弧度經過專門的培訓都是一樣的呢。何韻哲以前就在這裏打工掙學費。
方燦回頭，發現自己臉上有淚。
哭什麼？
恨他么？但是他從來就不曾是她的，也就談不上背叛她。連恨他的資格都沒有。
恨她么？她是她的室友，是她自己讓他們相識的，讓他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吶，她更恨自己。
他，只不過給了她一個夢，只不過現在夢醒了，不，早就醒了。畢竟，他們結婚都已經兩年了。
她收拾好心情，繼續朝前走。她想去看看他。
他們應該旅行回來了吧？
又轉了兩趟車。上車，下站，上車，下站，走了一段，才到了他們租住的房子樓下，心裏暗暗嘲笑自己今天一天都要在公交車上度過了。
他們住的地方離市區比較遠，因為這裏的租金便宜。蔡曉蕾以為自己很會精打細算地過日子，卻沒想過他們兩人都工作在市區，每天來回的路費也要花費不少，並不比在市區租個房子來得便宜。她卻由此又來抱怨，要是能有輛車就好了。
方燦覺得自己這張這麼會吵架的無遮攔的口舌是跟蔡曉蕾練出來的。溫柔又好脾氣的何韻哲從來不會跟蔡曉蕾吵架，但是她就聽不慣她的那些抱怨。既然嫁給了他，為什麼不對他好？為什麼要抱怨？為什麼要讓他難過？要是是她——
可惜，不是她。
“我就不懂了，蔡曉蕾，當初那麼多有車有房的主兒追你，你都不要，偏偏看上何韻哲，既然看上他了，你倒不滿起來了，你當時被鬼附身了還是挑老公把眼睛挑花了？”
“你管我？他們喜歡的是我又不是你，我想挑誰就挑誰。你嫉妒啊，嫉妒你就當時說嘛，我會分一個給你的！”
“你還是省省吧，我可不像你挑來挑去撿來撿去最後連自己想要什麼都搞不清楚！我偏要管，可我管的不是你，你讓他難過我就是看不下去，你給我差不多收斂一點！”
“我跟他的事輪不到你管！你以為你是誰，你只是他的學妹。現在他是我老公，你別一天到晚給我再纏着他，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你個跟屁蟲！”
“我是跟屁蟲，我纏着他，我的心思從來就沒離開過他！那是因為我看不慣你對他不好，因為你給他的不是幸福。你要是繼續這樣不滿不想要他，你乾脆就跟他離婚！”
“終於說實話啦？想要我跟他離婚，你來當何太太？我告訴你，下輩子都別想！”
“你——”
他們去旅行之前，方燦跟蔡曉蕾吵過這麼一架，當時何韻哲出去給蔡曉蕾買衛生棉了，因為超市離他們住的地還有一段距離，所以蔡曉蕾又念叨了那麼一句要是有輛車就好了。何韻哲前腳剛走，方燦就同她吵了起來。等何韻哲回來的時候，兩個女人竟然還打起來了，說了絕交的話，方燦就跑出了他們的房子。
這以後，她再也沒有去過他們那裏，何韻哲給她打電話她也沒怎麼搭理他，他也就不怎麼打了。他打給她的最後一通電話，是告訴她他們要去外地旅遊了，要她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好好照顧自己？我一直都有好好照顧自己，你呢，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方燦在他們樓下站着，五樓他們家的窗子緊閉着，難道是旅遊還沒有回來嗎？聽說他們去旅遊是蔡曉蕾買雜誌中了某個地方的旅遊機票他們才去的，蔡曉蕾的運氣從來就叫她羨慕。
正想着，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大概二十米的遠處響起來。
“老公，快點回家啦，我好累。”蔡曉蕾的聲音。
“別走那麼快，你小心一點，叫你別穿那麼高的鞋子。”何韻哲溫柔地責備聲。
“這樣才好看嘛。老公，你背我啦。”蔡曉蕾撒嬌。
她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中間還有綠化帶隔着，他們還沒看到她。不知為什麼方燦突然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於是悄悄躲進了居民區宣傳欄的架子的後面。
“腳疼了吧。來，我背你。”何韻哲蹲下身子，幫蔡曉蕾脫了高跟鞋，撫摸她被高跟鞋折磨了許久的腳，“疼不疼？”他抬頭問蔡曉蕾。
蔡曉蕾嘟着嘴搖頭，她美麗的大捲髮隨着她頭的擺動在空中輕輕飄搖，“不疼。”
何韻哲放下她的腳，微微轉過身子，背對了她，“上來吧。”
“呵呵，老公，你真好！”蔡曉蕾趴在了他背上，他弓着身子站起來，手臂穩穩地托住蔡曉蕾橫在他胯上的大腿，繞過蔡曉蕾的大腿右手臂還一把拖起他們的行李箱，背着蔡曉蕾慢慢朝樓這邊走過來。
“以後別穿那麼高的鞋子了，知道嗎？”
“知道啦。老公，你累不累？”
“不累。”
他們就這麼說著，在方燦面前走了過去，進了樓。
方燦從架子後面走了出來。閉了眼，又睜開，還是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他是愛她的，方燦知道他愛她，愛她到就算她對他有抱怨和不滿，他也心甘情願承受。方燦知道自己其實不過是嫉妒蔡曉蕾罷了。
嘆了一口氣，朝自己來時的路走去。
走到車站，方燦突然發現三個嚴重的事情。
一，她的電話不知什麼時候沒電了，屏幕一片黑。二，現在已經下午兩點了，從這裏去葉籽融的學校要兩個鐘頭，那時學校早就放學了。三，她不知道回葉家的路。
她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