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夜裏的襲擊

“老方，怎麼回事？”趙睿崖有些疑惑的叫了聲駕車的老方，只不過並沒有人回話。

不太對，趙睿崖覺得不只是沒有回話，馬車外面靜的可怕。他小心翼翼的挑開帘子，見並沒有什麼異常，這才探出頭去。只見一個蒙面黑衣人正在馬車前方用長劍指着他。趙睿崖心裏一驚，知道這個人來者不善。不過現在也不是躲的時候，只得跳下馬車，還整理了下長衫，然後背負雙手，對黑人道：“見過？”只是那人並不回答，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趙睿崖看向他的眼睛，越看越熟悉，也越看越心驚。這個人雖然矇著面，可那雙眼睛實在太讓人難忘，因為就在剛才，他還記得有這麼一雙滿漢憤怒和殺意的眼睛，同樣是在清韻閣里瞪着自己。也許五官看不到，但這種眼神實在是想記不住都難。

跳下馬車的時候趙睿崖還有心裝作從容不迫，現在心裏確實有些慌了，眼前這位可是半盞茶就把李文傑幾人撂倒在地的主，自己根本打不過他，而且這次他也不會像對付李文傑他們一樣，他這次來，很明顯是要取自己的性命。只不過往日的經驗告訴自己，現在必須保持鎮定，哪怕只是表面。

於是趙睿崖淡淡的沖那人笑了笑：“原來是你？”聽了這話，那人眼神變了變，趙睿崖能猜到他肯定先是一愣，隨機以為自己在詐他。接着趙睿崖又道：“我說這位兄台，不就是剛才在清韻閣鬧了點誤會嘛？你至於拿着把劍對着我，還……”這時候趙睿崖才看向老方，一看之下真的是大吃一驚，隨後怒道：“你竟然殺了他？他和你有什麼仇怨？”原來旁邊的老方心口中了一箭，而且還是穿心透，肯定活不成了。那人聽開始聽到趙睿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是一驚，但聽到趙睿崖後面的話卻又像看白痴一樣看着他。趙睿崖此時也明白了，這人既然要對自己下殺手，必然不會留下任何活口。只不過，短短的幾句話他已經知道，這人肯定是臨時起意，而且肯定沒有什麼幫手，最關鍵的，他不是職業殺手，不然不可能在殺了老方之後沒有進攻，反而站在車外等着自己，還在這聽自己這麼多廢話，一上來就應該取自己性命才對。

果然那人見自己身份敗露，竟是直接拉上臉上的黑布，還真是清韻閣里的那個年輕人。只聽他狠狠的道：“要怪，就怪你和你的朋友褻瀆了靈兒。”這時候的趙睿崖也根本沒想到林靈兒會有什麼特殊身份，只是覺得可能是太喜歡林靈兒的神經變態而已。怒道：“你有病啊？為個風塵女子……”聽到風塵女子這四個字，年輕人也不等他說完，立刻一劍刺過來。

趙睿崖雖然不會什麼武功，但格鬥術還是會的。只見那人左腳蹬地，借一蹬之力一眨眼功夫劍就已經刺到趙睿崖胸前。趙睿崖本能向右邊一閃，同時右手成拳，一拳打在那人持劍的手腕上，想藉此震掉他手中的劍。可是那人只是頓了一下，持劍的手也只是抖了抖，卻並沒有鬆手。反而一轉手腕向趙睿崖揮了過來。趙睿崖趕緊身體向後縮去，只是這次沒有那麼幸運，他的左肩還是被利劍劃過，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直流。

好在除了疼痛外趙睿崖並沒有感到其他癥狀，應該沒有毒。只不過對方也並沒有給他多想的時間，見趙睿崖身體不穩立刻用腿一掃。趙睿崖只覺得雙腳凌空，身體向後倒去。憑着經驗，只見他立刻用雙手撐住地面，然後一連做了好幾個標準的后滾翻。本想拉開距離趕緊逃命，但身子還沒完全站起來，就看見那人已經再次提劍刺來。靠，陰魂不散！趙睿崖心裏大罵，有了剛才的教訓，他也不敢輕易就去進攻，只能急急向後退去。那人卻是步步緊逼，只到趙睿崖身後的馬車擋住了退路，他還是一直向前，嘴裏還獰笑道：“去死吧，廢物！”趙睿崖見後面沒路，心裏也是一狠，老子跟你拼了！只見他向右挪了一小步，讓劍刺穿了自己的肩頭，卻也刺到了馬車上。那人見竟然沒有刺到趙睿崖胸口，本想拔劍在來一下，可是趙睿崖卻用左手死命的握住劍刃，手上的血瞬間劍身滴滴答答不停的往下落。那人一愣，本想抬腳踢向趙睿崖，但趙睿崖早就算好了，怎麼能失掉這個唯一的保命機會。趁那人一愣的功夫，趙睿崖早已抬起腳來猛的一踢，一下踢中了那人的下陰之處。

這一下那人再也忍不住了，身體躬成個蝦米，雙手捂着襠部。趙睿崖卻毫不猶豫，忍痛大叫着拔出肩頭劍，就猛向那人砍去。那人看到趙睿崖的動作，忍痛在地上打起滾來。趙睿崖連砍三下竟然都沒砍中。他也是氣糊塗了，見砍不中對方就加速往前跑了兩步，衝著那人腰間踢去。可就在此時那人卻停止了驢打滾，一下抱住趙睿崖的腳，把他向後抬去。趙睿崖站立不穩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他沒想到對方竟然這時候還有力氣反擊，馬上意識到不好，趕緊學着幹才的對方的樣子在地上滾了幾滾。見對方沒有跟着過來，這才站起身，也不廢話立刻又向對方刺去。那人見趙睿崖又來，本是做好準備再找出的破綻來，這次是打定主意忍着疼也先趁機把他幹掉。只是沒想到，趙睿崖跑了幾部之後突然停住，然而他手中的劍卻是不停，迅速的向對方投去。趙睿崖真心想感謝從前教自己急停跳投的教練。雖然這次的動作不是籃球動作，但這急停的穩重度和手上的力度還是差不多的。

那人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投向他的利劍卻是不停，直直的向自己飛來。說是這麼久可劍從趙睿崖手中投出到來到對方面前只是一瞬的功夫，本以為對方死定的趙睿崖卻突然聽到“叮”的一聲，隨後就見到自己的劍被什麼東西彈開，一個不知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站到了那年輕人的身旁。那年輕人看到來人之後臉色大變，不過馬上就安下心來，低頭對那人道：“師叔！”那人卻是重重的哼了一聲：“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師叔？是誰讓你來襲擊趙公子的？”趙睿崖也已經認出，這個人就是跟年輕人一起在清韻閣向自己賠罪的那個員外。本以為聽他這麼說，自己應該沒什麼事了，可是那人卻接著說：“你一個五品武者，卻連一個一品武者都不是秀才都打不過，還有臉說人家廢物。還有，既然是刺殺，就不能讓別人看到你的樣貌，就算對方猜到了也不能承認！這種江湖常識難道還需要我教你？你是怎麼活過這二十六年的？”聽到這裏，趙睿崖心裏一涼，隱約覺得不妙，但現在又不敢輕舉妄動，年輕人頭又低了一低，道：“師叔教訓的是，這次我是讓憤怒沖昏了頭腦。”那中年人卻是點點頭道：“我們都知道你從小就喜歡靈兒，這次那幾個人對靈兒出言不遜，而且這小子又單獨與靈兒見面，你心中難免憤怒。只是靈兒是什麼人？豈能看重他這個酸秀才？而且以靈兒的本事，他又怎麼可能占什麼便宜？”

趙睿崖一聽就明白，這靈兒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花魁而已，而且好像從小就跟年輕人認識，應該是一夥的。怎麼豐陽城這麼亂？突然他又是渾身一冷，這兩個人當著自己的面就說這些，難道……果然，那中年人不等年輕人回話就道：“既然已經這樣了，那此子就留不得了。去殺了吧。”年輕人點頭稱是，剛才的疼痛已經緩過大半，想起剛才趙睿崖對自己的羞辱，又是怒從心起，拿起旁邊的劍就向趙睿崖走去。此時的趙睿崖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再逃了，而且他知道，一個年輕人就已經不是自己能對付的了，何況又來一個什麼師叔。肩膀的傷口也已經疼的厲害，好像要抽光身上所有的力氣似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年輕人向自己舉劍刺來。

年輕人也吸取教訓，不再跟趙睿崖說什麼廢話，只是眼中除了憤怒外還有些興奮，正準備抬手刺向他的同時，趙睿崖只看到那年輕人那劍的雙手周邊的空氣好像有了實質一般，劇烈的晃動起來，不過一眨眼就消失了。緊接着就聽到年輕人慘烈的大叫聲，整隻右手臂從小臂處斷成兩半。他身後的中年人看到這一幕驚呼出聲：“劍氣凝型！是誰！”緊接着他又馬上看向趙睿崖的身後，趙睿崖也回過頭，也是什麼人也沒有，緊接着他也發現原來是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身後的馬車上。

這個人也是一身黑衣，只不過並沒有蒙面，看上去卻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要比對面的中年人輕很多。他雙手抱劍環胸，手中的劍沒有出鞘，好似剛才那一劍並不是他發出的。此刻中年人也顧不得躺在地上哀嚎的師侄，趕緊往前走幾步對那人行了一個大禮道：“前輩……”只有兩字出口，黑衣人卻是沒有聽下去的興趣，淡淡的道：“傷我侄兒，該死！”說完，趙睿崖只看到一道白光閃過，隨後黑衣人又是還原成剛才的樣子，不過他卻臉漏意外之色道：“哦？”七品武者？”趙睿崖這才回過頭看向中年人，只見此時的中年人披頭散髮，原本頭頂的髮髻已經消失，顯得狼狽不堪。此時中年人再也不敢廢話，直接跪倒在地說道：“前輩饒命，小的並不知趙公子是您的侄兒。”黑衣人沒有在說話，而是跳下車來查看趙睿崖的傷勢，中年人好像看到了希望，又趕緊道：“小的是神殊教三長老，周興，應該與前輩是自己人，剛才只是一場誤會。”趙睿崖沒好氣的冷笑一聲：“誤會？你知道我是誰還想殺我，這叫誤會？”又轉頭對黑衣人恭敬的問道：“前輩，這兩人是？”黑衣人冷冷的道：“合作而已。”然後又看道趙睿崖欲言又止的神情，淡淡的道：“要他們死嗎？”趙睿崖先是一愣，然後對黑衣人行禮道：“勞煩前輩出手，清理掉這兩隻惹人厭的狗。”

黑衣人卻是點點了頭道：“很好。”周興聽到此話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旁邊的師侄，站起身來拔腿就跑。趙睿崖只覺得眼前一花，下一刻黑衣人就已經出現在周興的身前，周興本能的出手去攻，卻被黑衣人一拳打中心口，吐血後退，只是求生意志讓他轉身繼續逃命，只要能抓住那個小子，威脅這個怪物，自己還是有機會逃命的。然而這次黑衣人卻是拔出一直握在手中的劍，動作緩慢，也讓趙睿崖清晰無比的看到剛才看到的空氣有了實質的那一幕再次出現，等周興要跑到自己身前的時候，突然下一刻的周興身首分離，鮮血一下子灑在趙睿崖的臉上也衣服上，但是趙睿崖只是抹了抹臉上的血，並沒有任何嘔吐和害怕的情況出現。這讓站在不遠處的黑衣人臉上露出了一絲讚歎。

趙睿崖突然有種感覺，黑衣人這麼做是故意的，不管是出劍向讓自己看清劍招，還是讓周興身首異處的死在自己面前，都是他計算好故意這麼做的。不過不管如何，現在的自己應該是真的沒有危險了，本來準備送一口氣的他卻又聽黑衣人道：“殺了他。”趙睿崖只見眼前一閃，一把長劍出現在自己面前。趙睿崖不懂劍，但還是能看出這劍的鋒利，還有那微微的劍鳴聲，好似是對鮮血的渴望。趙睿崖卻道：“這是把好劍，用這把劍殺一個小人物，豈不是糟蹋。”黑衣人沒想到趙睿崖會這麼說，卻道：“你惜劍，我很高興。但你要記住，劍是你的夥伴。當你決定要殺一個人的時候，一定要用你的劍，不管那個人是個無賴，還是個高手。你既然決定殺了他，就要和你的劍一起去完成，否則，劍只是一塊爛鐵而已。”這跟以前趙睿崖看的到和聽到的不太一樣，不過他還是拿起眼前的劍，看着躺在地上滿眼恐懼的年輕人，沒有一絲猶豫的直接刺向他的心口。年輕人死前還是瞪着眼睛，彷彿不敢相信這個書生會沒有任何掙扎的殺了自己。

黑衣人看着趙睿崖問道：“你殺過人？”趙睿崖本向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道：“沒有。”不過他已經明白黑衣人的意思，又說道：“他想殺我，那他就必須得死！”黑衣人心裏已經非常驚訝了，沒想到平時弱不經風的侄子竟然這麼狠，只不過他並不知道此時的趙睿崖在前世的時候卻是一個與自己搭檔連破各種大案的警界傳奇。並不是沒有見過血腥的雛兒，槍戰中打死罪犯也是有的。

黑衣人點點頭，說道：“上車吧，你的傷口需要處理一下。”聽了這話，趙睿崖終於支撐不住了，渾身上下再也沒有半點力氣，只能被黑衣人攙扶着上了馬車，只是上去之後他又想到什麼，問道：“前輩，這些屍體……”黑衣人擺擺手道：“不用擔心，會有人處理的。還有……”

“你要叫我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