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石蓮鎮與荷花酒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當晚霞大大方方的佔領整個天空時，那兩位風塵僕僕的外鄉人才堪堪到了鎮子上。

天色將晚，正值早市與晚市的交錯點，街道上並沒有多少行人。在這裏小雨總算是感受到幾分人氣，也實實在在明白自己是穿越到古代，不是迷失在叢林。她忍不住旋轉跳躍就差閉着眼了，過去穿古裝遊街市的夢想竟然以這種方式實現，心裏還是五味雜陳。

不過她心中的一點異樣都在一個首飾小攤上煙消雲散，大人無奈又尷尬的站在旁邊看着某雨大呼小叫：“這個好看！啊！那個也好好看！全都好好看！”其實也不過是些普通的玉簪子，銀墜子之類的東西，冷照頗為懷疑這傢伙的身份，這簡直就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片子。而事實上，小雨也的確是這樣的人。不僅如此，她還是古風愛好者，這就也不難解釋她為何如此大驚小怪。眼見着她要把一個款式普通的玉簪插到自己頭上，冷照立馬閃到一旁。

“別躲啊！這簪子特別適合你。”小雨沖他說道。

“最後是我付錢。”冷照一句話ko對手，對面的攤主小聲的笑了：“兩位感情真好。”

小雨和冷照回頭望着她，臉上是清一色的不可思議：姑娘，你眼睛沒毛病吧。

但顯然那位姑娘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心思，而是自顧自的與他們攀談起來：“你們別看我們石蓮鎮是個小地方，卻絲毫不比其他地方差，且不說物產豐富，水陸皆通，就光是這獨到的氣候就留了不少人在此地久居。”

“此話怎講？”小雨有了興趣，放下手中的東西，繼續聽着姑娘清脆的聲音。

“石蓮鎮之所以叫石蓮鎮就是因為在鎮子的頂南邊有一個頂好的湖泊，那裏面有一個蓮花石雕可以隨着水位高低起伏。說來也怪，便是在盛夏，滿湖蓮花盛開，這裏也不見一隻蟲子，更別提蚊子蒼蠅那些噁心人的東西。不過可惜，現在已是深秋了，蓮花早已謝了。”

“無妨，我以後在這裏久居也說不定的。”小雨滿不在乎的說道，沒有發覺冷照的臉色微微變了。

忽然一陣風吹過，一股清香撲面而來，撩動路人的心弦。

(╯▽╰)好香~~

那姑娘看小雨口水都要留下來的樣子，又咯咯笑出聲來：“這是荷花酒的香味，雖然你們看不到滿目荷花，不過倒是有機會一飽口福的。柳婆婆釀的荷花酒是最好的，你們此時去還來的及。雖說鎮子上所有人都會釀，可只有婆婆的酒最特別，也是最好喝，錯過了實在可惜了。”

“如此我們便去嘗一嘗吧。”小雨拉着冷照的袖子便要去尋，見他不悅的樣子，立馬心領神會的放開了自己的爪子，笑着說：“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你不是說以後會在這裏常住嗎？現在急什麼？”

“阿照你不懂，民以食為天啊！”

······

順着香味，小雨很快在兩座精緻的酒樓—的旁邊，找到一個小小的酒館，在那兩座建築面前是如此的不起眼。

而就在小雨對比酒館與酒樓時，冷照正對比着她的鼻子和狗的鼻子。最後兩人得出的結論都是：除了外表其他都一樣。

酒館裏與酒館外一樣簡陋，不過幾張方桌，幾條長凳，幾隻酒罈，幾扇小窗而已。

剛入座，便見一位白白胖胖的少年端着兩碗酒搖搖晃晃的過來，嘴邊好像還有一點酒沒有擦乾。

“你沒有偷喝我們的酒吧？”小雨一下子就問出來心中所想，她沒有看小胖子的鄙夷的表情，而是低頭認真的觀察碗裏的酒有沒有缺斤少兩。

“你瘋了嗎！我就是嘴饞也不會偷喝你們的酒。你們別亂說話，給婆婆知道了她一定不讓我來幫忙了。”

“你是她的孫子？”

“哪裏的話。婆婆無兒無女哪來的孫子，我是她鄰居。這段時間荷花酒出窖，我是怕她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好心來幫她，呃~~”說著小胖子打了一個酒嗝，冷照立即皺起了眉頭。

大概幫忙的時候沒少偷喝，小雨這麼想着。

“罷了。我們又不是長舌婦才不會隨便嚼舌根子。不過，酒館沒有些下酒菜嗎？只是干喝？”

“所以你們這些外鄉人都是些大俗人，喝荷花酒就是愛它的清香，怎麼能用其他東西在一起摻和，白白浪費這麼好的酒！”說話之間他就要上手端走在他們面前停留不到一分鐘的酒碗。

“說了多少遍了，不許搶客人的酒。”一個蒼老卻溫和的聲音從其中一扇門後傳出來，那小胖子立馬住了手。須臾，一位老婦人走出來，懷裏捧着一隻酒罈，酒罈上還沾着些泥土。

“婆婆，他們根本不懂您的酒，幹嘛還給他們喝！”小胖子撅起嘴。那位婆婆笑了，臉上雖有歲月的痕迹卻依然不失少年人的活潑。“他們懂不懂得我倒不知道，我只知道牛飲我的酒的小孩一定不大懂什麼叫幫忙。”小胖子聞言紅了臉，沖小雨瞪了一眼就匆匆消失在另一扇門后。

“別理他，沒準又在喝酒了。”她沖他們調皮的笑了笑，隨即走到櫃枱上倒酒，走路不像一般老婦人蹣跚，反而十分靈敏。

不得不說，酒是好酒，清香撲鼻。剛入口時感到甜蜜，咽下時略有些苦澀，再一回味又覺甘甜無比。此酒並非烈酒，未感辛辣，便是像小雨這等從未碰過酒的人喝個十碗八碗的也綽綽有餘。

但是對於小雨來說，此刻的注意力不在與酒而在於人。酒再好喝也抵不上果汁飲料在她心裏的地位，可如柳婆婆這樣的人卻是少見。

小雨心不在焉，悄悄觀察着那位婆婆。

此時她正在櫃枱上倒酒，擼起袖子，露出小臂。她的動作行雲流水，像是畫家創作一般的胸有成竹。她的表情閑適淡然，好似並不是在做着繁瑣的雜事，而是在彈琴唱歌。若是再年輕些，便真如詩中所說的那樣：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這位婆婆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即便現在老了，氣質也是分毫不減。小雨心下感嘆着，有些人便是鬢如霜染也是朝氣蓬勃，而有些人不過佔着年輕的噱頭，實際上世故練達，老氣橫秋。我若像婆婆一般老去，也算不枉此生了。想着想着，她的眼神便痴了。而婆婆一抬頭便見一位蓬頭，面還算乾淨的姑娘獃獃的望着她，那憨傻的表情讓她忍不住想起了什麼，忽地笑出聲來。

這時某雨才反應過來，想着平白無故盯着人家實在不禮貌，立馬縮回去，裝模做樣的端起面前早就空空的酒碗。冷照餘光一直打量着自家的蠢孩子，無奈的轉過頭去。不多時，小雨平復好心情又不死心的偷偷望過去，誰料與她堪堪對視，隨即又尷尬的轉過頭，再裝模做樣的擺弄起···冷照同樣空空的酒碗。

“小姑娘，我幫你梳梳頭吧。”

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的人如此說，小雨一抬頭便撞進她的雙眸里，那雙眼睛依舊清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