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北方之亂
小雨心情大好，不過是在被小偷偷去來之不易的錢之前。
“這年頭好人沒好報嗎？我好心扶他一把，他居然偷了我的錢！”耳朵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之後，冷照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那本來也不是你的錢。”
小雨頓時泄了氣，只敢小聲的說：“人家編故事也很辛苦啊！”
於是乎小雨再一次變得身無分文，並且經過這次事件之後，她也不敢有向大人要錢保管的愚蠢想法了。在馬不停蹄趕路的時候，她想的最多的是再遇到一群像他們一樣的土匪大哥。
越往南去，天氣愈發滋潤，風吹到臉上也不再是沙沙的疼痛，但是鑒於走的是極偏僻的小路，這一路上沒見過幾個人，就更別提人家和商鋪了，小雨感覺自己與世隔絕太久太久了。於是，在見到路旁那個小小的茶肆之時，她欣喜若狂，恨不得馬上飛奔過去，而事實上她也真的飛奔過去，比逃命還要快上幾分。
相較之下，冷照的反應就正常的多，依舊不緊不慢，冷眼旁觀。
當他坐到位子上的時候，面前已經多了一碗茶，而旁邊的則是多了好幾個空碗。
“你有錢付賬嗎？”
小雨喝了一大口茶，又慢吞吞的咽下，口齒含糊的說到：“我不是有你嗎。”冷照神情一動，終於沒有開口。
廢話，錢可都在你身上，不靠你靠誰。她又喝了一大口，解了口乾舌燥，再趁着大人沒有理論擅自要了些吃食，舒舒服服的享用。
“大哥剛從北方回來可有什麼新鮮事？”鄰座的幾個商人模樣的男人討論的熱火朝天。
“自從去年的這個時候，北邊哪裏是能太平的地方。”其中一個人如此說。
“莫不是護國大將與皇帝鬧翻的事，這都一年了還沒個定論？”一個喝了一口茶，驚異的說到。
“可不是，誰不知道那位將軍多在意自己的妹妹，她又在皇家獵場出了這檔子的事，身邊還跟着八皇子，你瞧瞧，這下皇家是脫不了干係了。”
“可這都整整一年了，禁軍傾巢而出卻始終音信全無，又是在碧溪失蹤，我看啊，估計是凶多吉少了。”中有一位嘆了口氣，將手邊茶一飲而盡。
“且不談那些人的生死了，我只知道這個大人物一和皇帝鬧僵，整個國家的局勢都緊張起來，生意如今是越來越難做了，我打算舉家南遷，萬一這根弦崩了也好跑路啊！”
“也是奇怪了，一位將軍再怎麼功勛卓著也不敢明目張胆的和皇帝作對吧？”一個商人提出了疑問。
“據說那位將軍在軍中甚至宮中的威望都極高，大概也是承父蔭的緣故吧，即便沒有將軍的頭銜，木府後人的稱號也足以讓北邊那群王公貴族恭恭敬敬的。”那位被稱呼為大哥的人知道的果然更多一些。
“那又如何，便是身份顯赫到連皇帝都忌憚的程度不照樣守不住自己的親人，說到底還不如我們這些能合家團聚的普通人。”一個人滿不在乎的說。
“我倒是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個誤會，至少還我一個太平，我們做小生意的如何禁得住戰亂，此時此刻，若有那位小姐的消息就好了。”
“是死是活自有分曉，不過是時間問題，皇家禁軍和木府的私家軍可不是吃白飯的，不過我要提前為家人考慮，聽那位將軍閉門不出消極度日的傳聞便覺此事怕是不好了。試問一個人破釜沉舟要抗到底又怎會在乎我們的死活。”
“哎！”剩下的幾個異口同聲，不過一時就都分道揚鑣，揚起風塵迷了路人眼。
冷照漫不經心的轉着手中的茶碗，眼睛卻始終盯着說話的人，在說到“碧溪”之時竟冷冽幾分。可惜旁邊之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幾盤吃的上面，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反常。
在小雨吃完最後一顆花生米的時候，冷大人竟然破天荒的找個話題聊了起來：“你聽到隔壁桌上所說的話了嗎？”
她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的說到：“自然聽到了幾句，好像是北方出了亂子。”
“你怎麼看？”
等一下，我怎麼看，這事和我有什麼關係？還是他想藉此考驗一下我？
小雨打量着大人的神色，卻看不出一點端倪，或許這就是展現聰明才智的機會了（或許吧）。
她清了清嗓子，嚴肅的說：“根據他們所說，貌似那位失蹤的小姐是關鍵，而我卻覺得她只不過是一個挑起事端的借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們之間的間隙也絕不是從去年才開始的。”
小雨頓了一下，見冷照沒有表露出不滿的情緒，於是繼續說道：“依我看不過三種可能，第一種，有一個背後勢力想讓他們鷸蚌相爭，自己漁翁得利；第二種，皇帝找了一個借口引誘將軍犯上，再徹底根除其勢力；第三種，將軍勢力做大，製造令人信服的理由，向皇帝發難。”
“那你覺得哪一種更有可能發生？”
“不知，三種都有可能。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力，什麼傷天害理，君臣不和，骨肉相殘的事都可以順理成章的發生不是嗎。”小雨望着空空如也的盤子，剋制住舔的衝動。
“你也會為權力不擇手段嗎？”冷照淡淡的問道。
小雨猛的抬起頭，蹙起了眉頭：“我一個女子要這所謂權力做什麼？炒菜嗎？”
冷照一向冷酷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容，如同一縷陽光從雲層之中擠出來，讓旁人看得有些痴了。
“阿照，我的回答還不錯吧。”小雨笑得諂媚。
“很好。”
“那···”
“要什麼就直說。”
既然你這麼大方，我也就不客氣了。小雨轉身對在一旁忙活的夥計說道：“麻煩小哥，再給我們十盤花生米！”
······
身無長物不要緊，最起碼現在身有花生米，在這無聊又勞累的行路中還可以愉悅自己的味蕾。而冷照顯然不是這麼想的，他一直懷疑對方的牙是不是鐵做的，怎麼嚼這麼長時間都不會感覺痛呢？
幾天之後，這兩位歷經千難萬險的小同學終於看到了一個小鎮子，這意味着終於不用感受以天為蓋的“瀟洒”生活了。北方境況種種，在小雨的心中也不過是曇花一現，在別人眼中目光短淺的她只知活在當下，而今天能夠再一次睡在一張真正意義的床上，是這段時間以來最值得開心的事了，就連冷照的愛搭不理也在塵世喧囂中顯得格外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