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血染山河 屍首連城【16】
公元前145年八月初十，吳楚數十萬大軍直撲滎陽，大有背水一戰之勢。
滎陽【今河南省鄭州市下轄縣級市】，歷史上戰國時代韓國在滎水北岸築城名曰滎陽，亦由此而得名。
滎陽地處黃河中下游分界處，西望洛陽，南眺中嶽嵩山，北瀕九曲黃河，東接省會鄭州中心城市，古來自有“東都襟帶、三秦咽喉”之稱。
後世滎陽是由歷史上的東虢、京、滎陽、成皋、汜水、滎澤、武泰、河陰、廣武等縣和地區分合演變而成，其所轄的地域，在鄭州中心城區以西、汜水虎牢關以東、嵩山山脈東段浮戲山以北、黃河中下游分界處的廣武山以南。在這片廣大的地區內，土地肥沃、物產豐饒、人傑地靈、山川秀美，並且有滎陽關、虎牢關等險關要隘，有廣武山、鴻溝等名山溝川。滎陽歷史悠久、文化燦爛，立縣歷史時至後世2000多年依然是不可或缺城市，可以說是歷代朝廷政治要區和軍事重鎮。
此時，滎陽亦當仁不讓的是大漢重鎮之一，漢景帝劉啟派竇嬰大將軍統率禁衛與南北部分混合軍鎮守此城，過十萬大軍囤兵城內防備吳楚大軍嚴陣以待。
“報，大將軍，叛王劉濞與楚王率數十萬大軍直撲滎陽而來，離此地不過三十里。”斥候快馬加鞭奔進城后就急匆匆來到了城中大將軍府稟報道。
“羽林軍呢！可有羽林軍消息？”竇嬰端坐將軍椅上，他看上雖是年近五十但精神奕奕，虎目一瞪威嚴不減當年，不愧是與欒布和周亞夫作為帝國撐天支柱之一。
“稟大將軍，沒有驃騎將軍的消息，但是睢陽城八百里快馬加急傳來消息，此時駐守城池的是李廣將軍與張羽將軍，而驃騎將軍麾下霍驃姚校尉已經統率三萬大軍出城。”斥候將在回程時收到的信息逐一報上。
“冠軍侯啊！冠軍侯，你可這是給老夫出一道難題了。既然你想讓老夫堅守城池，那就如你所願吧！”竇嬰身體向後一靠，背靠椅子望着屋上橫樑喃喃自語道，他乃是沙場老將，一眼就看穿了陳火的意圖，由火燒糧道開始到策反李廣讓他固守城池就知道這小子打的是什麼算盤。
若是陳火在這裏，肯定是大感驚訝竇嬰這老狐狸的眼光毒辣，陳火要的就是讓幾大城池堅守不出，然後在吳軍疲於奔命時一戰功成。
“大將軍，敢問是否要動用特殊信鷹聯繫驃騎將軍？”竇嬰下首一位年過中年的副將出列道，此人竟和當初在藍田的曹俊有八分相似，不對，應該是曹俊與此人有血緣關係才對。
“曹磊，不必了啊！這小子，走的是霸王心啊！竟然學起了楚霸王的以少打多了。”竇嬰心有感嘆的對着曹磊繼續道：“帝國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這樣的將才了，就讓這小子鬧一鬧吧！這樣也好。”竇嬰是越來越覺得陳火對自己胃口了。
“將軍……不過，陛下那邊已經催促好幾次了，應該怎麼樣交待？”此時另外一位中年副將灌寒出列道，他也是打心裏欣賞陳火，人家雖是年僅弱冠，但已經是靠實打實的實力封侯拜將，未來成就定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種，不像自家那臭小子灌雲，整天就跟曹磊家的小子曹俊混在一起不務正業。
“哈哈哈……”
竇嬰哈哈大笑，片刻過後才停了下來之一本正經道：“灌寒，這你就不明白陛下的心了，陛下那是礙於手足情才會如此，梁王那些彎彎道道，難道還能矇混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爺了？放心吧！按本將軍說的做就是了。”
“是，一切按將軍指示。”灌寒與曹磊還有幾位副將同時異口同聲道。
烈日當空，滎陽與睢陽雖是相隔不遠，但氣候卻是天差地別，一個暴雨連城，一個艷陽高照，然可惜這樣的氣候卻是苦了吳楚大軍。
三十里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到半個時辰吳楚大軍就在午時剛過不久的時候兵臨滎陽城下，但經過昨日暴雨淋濕與今天陽光普照暴晒的反差讓大軍是叫苦連天。
“傳令下去，大軍紮營。”東帝劉濞來到滎陽城前向大軍下令道。
“臣等遵命。”
田祿伯與李陽信數十位將軍馬上拱手抱挙接令道，此時戰場之上也沒有了朝廷的繁文縟節，大家得令之後就立刻紛紛退了下去安排。
劉濞待眾將退了下去之後，他皺着眉頭看着遠處如同烏龜殼的滎陽城是大為窩火。現在軍中糧食是一天比一天短缺，己經到了一人之糧三人平分地步，若是竇嬰固守城池不出，他劉濞危矣。
“該死的。”神遊一番后劉濞終是忍不住在心中大罵一句，他已經沒有了退路，藩國的那些豪門士族可不是吃素的，現在這情況是真的到逼虎上梁山地步。
當初起兵，劉濞就給這些士族豪閥許下了天大承諾才讓這些人有錢出錢，有物出物，有人出人，現在倒好，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不能迴轉藩國除了他自己野心之外，更大部分是被這些士族所裹挾。這也反映出了無論在那個時代，越是高位者越不能隨心所欲，那怕後世亦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每一條大鱷身上有數不清的小鱷攀爬在上面，封建皇朝的思維固守就更是顯現得尤其突出。
而古往今來，士族門閥最是難搞難纏，所以漢、唐、宋、元、明、歷代帝皇梟雄都不遺餘力去削弱士族豪門勢力與影響力，劉徹、曹艹、李世民、趙匡胤、朱元璋……等等雄才偉略之人無一不想將那些人連根拔起，但他們本身又是矛盾的，窮其一生卻只不過是能打壓了老勢力而扶持起了新勢力，然後這些新勢力又成為了下一代新朝的禍患，周而復始，樂此不疲。
這就是帝王心術，在生時各方平衡，死去后那管神仙打架。
滎陽城牆堅固而險要，此時竇嬰打定了主意堅守不出，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又是不相似，在陳火過去的那個時空，劉濞攻打的是周亞夫堅守不出的泗水而嘆之奈何，但現在周亞夫鎮守函谷關，隨之轉換的就是竇嬰，這老狐狸因為看穿陳火的計算也是固守不出。
時間一個個小時過去，夜幕星河籠罩整個天地，今夜的滎陽城下寂靜如淵，同時城內也沒有了往日暄囂熱鬧，但無論是誰都知道這是暴風雨降臨到來的前夕。
漢歷八月十一，天終破曉，一縷晨光照耀大地。然可惜，這大好時光卻是無人欣賞，這天下已是兵荒馬亂、充滿蕭殺。
“隆……隆……隆……”
滎陽城下，隆隆之聲震蕩而出，吳楚數十萬大軍已經列陣整齊一步步的向城池靠近。
“攻城……殺……”
東帝劉濞拔劍一揮就下令了攻城之命令。
“嗚……嗚……嗚……”
攻城號令當即吹響，而且今天的比往日更加高亢，號角兵已經深切體會到今日之戰的重要。
“殺……殺……殺……”
雖已經是饑寒交迫，吳軍依然發揮出了血勇之氣、哀兵之勢，直撲滎陽城而來。
“傳本將軍之命，誓死守城到底。”竇嬰身先士卒，身披戴鎧站在城牆之上拔劍直指城下大軍一聲大吼。
“殺……殺……殺……”
大漢朝廷南北二軍的混合軍也不是吃素的，這些將士是真正的沙場百戰老兵，他們發出來的氣勢也同樣不弱於人。
“咚……咚……咚……”
“轟……轟……轟……”
沒有多餘的話語，短兵相接，雙方的核武器床弩就你來我往的發射，雙方的巨箭有的射到了兵陣，有的轟在了城牆，無一例外的都是擊中障礙物后發出大響而讓亂石紛飛。
“殺……殺…”
用不了半個時辰，大軍終於進入到了肉搏戰與攻、守城戰。殺聲震天，每一次的雙方碰觸都分出了生與死，傷與殘，鮮血飛濺。
“咣當……”
“哧啦啦……”
一聲大響，火花四濺，北軍一士兵與吳軍一士兵手上的短兵相碰，雙方的戰刀互相拉鋸居然發出了哧啦啦的刺耳聲響。
“啊……”
“殺……”
吳軍士兵將哀兵之勢發揮到了極盡，他一聲大吼竟然將對手兵器挑飛，然後他手起刀落一劈。
“噗……”
一聲脆響，人頭跌落，被斬士兵斷頭之處鮮血噴洒而出，當即噴了吳軍士兵滿臉熱血。
“哈哈…哈哈……”
“殺……殺……殺……”
吳軍士兵斬殺了北軍士兵后是越發驍勇癲狂，口中大吼同時依然手舞戰刀殺得身邊數名敵人步步後退。
“噗……噗……噗……”
突然間數支長矛突兀出現並插進了吳軍士兵胸膛腹中，在噗噗聲中刺了個前後血亮與數個孔洞，吳軍士兵一剎那的戰力升華終歸最後敵不過人多勢眾。何況，南北軍也歷經無數次生死徘徊，又怎能讓敵人一人就此一直的壓制？
“咣當……”
“你……”
吳軍士卒兵器掉落，他伸手在傷口上一抹，然後伸到臉前一看后就猛然向面前敵人抓去，然可惜，他的生命就如同夕陽走到了盡頭，他的手掌只是觸及到了對方臉膛而留下了幾個血色指引后就頭一歪死去。
“殺……殺啊！”
隨着戰鬥勝級，雙方士卒的交戰殺聲一浪比一浪高，簡直驚濤拍岸、震天動地。
這一刻，生命之高，高於生死，這一刻，生命之低，亦賤如廁紙。這一戰，雙方將士將生與死的高低與血戰都演繹到了淋漓盡致，雙方由破曉殺到午時，然後由午時殺到日落西山，不死不休。
“咚……咚……咚……”
終於，雙方的膠着戰況隨着鳴金戰鼓之聲停了下來。吳楚二軍踩着遍地人頭屍駭退了回去。大漢南北二軍也是全身血淋淋的退回崗位。
這一戰，血與亂，生與死，悲與慟，最後剩下的是滿目瘡痍。可以說，入目數不清的屍骨遍地能築城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