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殺破奴

第20章 殺破奴

【有志者事竟成,歷千重難,百二楚關終屬漢。】

【一心向情情無蹤,情緣何來】

夜風拂過,畫舫旁邊的旗杆之上此時掛着的不是往日飄揚的舫布畫,而是換了一左一右兩上聯,一長一短,隨風搖曳。也似乎昭示出了出此聯之人的此時心境。

第一聯,說的毫無疑問是當朝漢高祖得天下的經過,述說了當年劉邦一路走過來得到的艱辛帝位路,而其中的敬仰之情也是不言而明,看來寫此聯的人乃是鍾情英雄豪傑之人。

第二聯,寫的應是對應此人此時的心境了,可謂不言而喻。

“嘎…嘎…好聯,好聯,就不知是男是女所寫。”

此時的陳火沒有和看船小哥理論,反而抬頭看着這左右搖擺的對聯嘎嘎有聲如夜梟。他雖是心中已有對應上聯的下聯,但也沒有說出口。對於陳大俠來說,能動手的,就不會動口,太費舌。

“呵呵……小夥子,心中可有下聯?要知道沒有好的聯子是上不了畫舫的。”就在陳火還在觀聯的時候,一個不知從那裏冒出來的聲音笑呵呵道。

“誰?”

陳火讓這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喝了一聲后扭頭向左右觀望。

“不用看了,吾在這裏。”此時不遠處一個端坐河堤岸邊一棵茂密楊柳樹下的中年人提醒陳火道。

原來,中年人身穿黑袍,剛才坐在那裏沒動也沒出聲,而夜色朦朧,他就很容易讓人忽略了。

只見他頭戴長冠,劍眉闊臉,眼神懶散,八字鬍子,頰上長髯幾乎及胸,而在他的身前,此刻正放着一茶具,在此自斟自飲。

陳火隨着發出聲音來源地方看去,終於讓他看到了一中年人獨坐楊柳樹下,然後很是無奈道:“大叔,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不知道嗎!”

“呵,我觀你小子也不是膽怯之人,難道還怕了吾這老鬼不成?”中年人看來是比較闊達之人,難得的自嘲道。

“呵,那倒不至於,只是剛才小子急於上船,就沒有發現大叔你這麼有閑情雅緻在此觀月了。”陳火叉開話題,是萬萬不能承認差點就嚇着的,陳哥可是鐵骨錚錚、勇冠天下。

中年人見陳火如此說,也沒有說什麼,然後他似笑非笑的道:“那小夥子胸中可有對策?要知道要上舫就得事先有請貼,要不然就得對出與此兩聯的下聯,再不濟也得將胸中筆墨寫出讓今夜此船主人觀看滿意后才上得此舫去。”

“哈哈,沒有,不過小子山人自有妙計。”陳火手托下巴笑得猥瑣道。

“哦,那你有什麼辦法?”這就讓中年人好奇了,要知道今晚可是他劉端訂的船,難道在這膠西還有人敢硬闖不成?

原來,此人乃膠西王劉端,看他這心性與神態,似乎一點都與史書記載的為人賊戾,厭婦人、愛幸少年郎扯不上邊。

此時,陳火思考了一會就露出了奸詐一笑,然後他走到看船小哥面前,從懷中掏出了一小布袋子塞到小哥手中道:“小哥,你看船一整天也累了,是否感到尿急?不如兄弟幫你擔待一會,你先解手如何?”

“這……好吧!”小哥剛想道這不用的,但當摸到了手中東西時候,馬上就明白了,反正此船是他叔父的,而面前此人年紀僅弱冠,長得劍眉星目一看也不像個壞人,心想放進去也不是大問題,大不了叔父發現臭罵一頓而已。

看船小哥接過東西后一個“尿遁”就跑到了旁邊去,而陳火等上衛子夫與霍去病兩人後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

看船小哥見三人走了進去后馬上又重新跑了回來,然後他摸了摸懷中“東西”,心裏是美滋滋的,這些已經足夠他半年的用度。

不過,倘若是讓他知道不遠處中年人的身份與後來發生的事,那是給他一百個膽,他也不敢放陳火進去的。

“啊!就這麼簡單!”劉端見陳火就這樣四平八穩的走進去也很是驚訝道,不過想了想后也是搖了搖頭,怪只能怪他自己,因為坐鎮於此太過自信就沒安排過多護衛。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有他的默認,這年輕人同樣進不了去。

“呵…有趣,有趣。”劉端自斟自飲一口茶后連說有趣,他是才子佳人見得多,像陳火這樣不走尋常路的倒是少見,不知道他此時說的是事情有趣還是人有趣。

此時畫舫里,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但出奇的是沒有給人鬧市般的吵鬧感覺,反而有點像後世派對一樣的氣氛。

陳火始一進來,稍微打量過後也是稱讚贊連。

只見此舫高兩層,上層為廂房,但坐在裏面的人卻能看清下面情況,而畫舫底層卻是類似一大廳,四邊掛滿了各式各樣青銅燈映射得大廳格外明亮,此刻廳中擺滿了桌椅坐滿了人,而盡頭處卻有一個像後世舞台一樣的大型擺設,此時正有舞姬在上面載歌載舞,台下眾人是讚歎不絕。

“來,我們過去那邊坐坐。”陳火打量畫舫過後就找到了一個靠近舞台的位置,伸手指了指后就準備走過去。

“大哥哥,這樣好嗎!”衛子夫與霍去病對望一眼后心有膽怯道,對她來說,能進來就不錯了,又何必找這麼一個扎眼地方坐。

“是啊!大哥。我們隨便就行了。”那怕率直莽撞如霍去病,此時也是發現了問題。君不見前方那裏坐的都是身穿綾羅綢緞的大老爺與小姐們嗎?

陳火向周圍看了看,別的位置都沒那個位置好,然後就想也不想道:“沒事,我帶得你們進來就能應付,跟我來。”

說完這些,他就直奔那個方向而去。背後的衛子夫與霍去病見事已至此,也只能無奈跟上。

不到一刻,陳火就來到那個選好的位置前,他看也不看眾人,就這樣毫無顧忌的坐下,而霍去病與衛子夫跟了過來倒是沒有像他這樣肆無忌憚,都站在了他的旁邊。

就在衛子夫與霍去病剛站定的時候,旁邊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了過來,然後眾人臉上有意外也有異色,可謂各不相同,面相不一。

“這是誰呢!怎的如此沒有規矩了。”

“不知道,你問問你夫君吧!”不遠處一個不知是那個府中的貴婦人見一身青布衣的陳火就這麼大咧咧坐在那裏,忍不住向旁邊的姐妹低聲問道。

“叔父,你可知道此人為何人?”在陳火的右邊不遠處的一張桌椅那裏,一個頭戴紫金冠,劍眉虎目,滿臉威嚴卻又不失和善的中年人對着旁邊一個方正臉的老者道。

“嗯,不知道,面生的很。難道梁王有意此子?本王倒是對他身邊的那個小丫頭感興趣得多。”自稱本王的老者一臉倨傲道。他這樣說也是這樣做的,叫來了身邊侍衛耳語了幾句。

梁王知道這位吳王叔父一向有收集歌姬的不良嗜好,知道此時定是相中了那個小丫頭。

此刻梁王看了吳王一眼也沒多說,然後轉過頭來對身邊的一個白面書生模樣的人道:“張侯爺,那你是否知道?”

“吾來膠西也有一段時間了,也從沒見過此人。”張坐有點不情不願回答,要不是家中先輩與梁王有一點淵源,他今天是不會坐這裏的。

畢竟他現在得當今陛下賞識,有機會掌軍,說不定陛下在興頭上也順帶給他與南宮公主賜婚了,現在自己與梁、吳兩王走得過近倒是有點不合時宜,而當想起那個沉魚落雁般的女子,張坐就有點恍惚。

“但願不會有所影響吧!”張坐此刻在心裏嘆了一句道。

“這就奇怪了,此人身上氣質怎麼看也不是平凡人物所比擬的,不應該是默默無聞的人啊!難道是孤有所看錯?”梁王在二人身上都得不到答案,低聲喃喃自語了一句。

不得不說,梁王眼光之毒辣,那怕現在陳火收起了一切鋒芒,但依然讓他觀出一點端倪來。不過,也僅僅是一點。

“各位,請稍安靜,煩請大家安靜一下。”

此時,就在眾人注意力都放在陳火的身上時候,舞台上的歌姬已經撤了下去。此刻傳來了一聲如玉珠落盤的聲音,一個驚才絕艷的宮裝女子與一個侍女正一左一右的扶着一個老婦人出現在了台中央。

只見老婦人雖是上了年紀,雙眸卻是有神如炬彷彿能夠看穿一切人心與命運,臉上雖是歷經歲月風霜考驗,但依然能夠從那臉上輪廓隱約看到昔日年輕時的風華絕代。此刻她身穿紫金綾羅綢緞,手持飛鳳拐杖,氣勢非凡。

“啊!是國母。”

老婦人的出現馬上就讓畫舫眾人的議論都停了下來,僅此可見老婦人的威望是有多高了。

“這許負,不愧是得始皇帝與歷代漢皇帝所看重,這氣勢的確就足以當得上一代奇女子了。”陳火此時也注意到了老婦人,禁不住也在心裏讚歎了一句道。

“承蒙各位抬愛,曾奶奶有話想與在坐眾位大人說說。”老婦人旁邊的美艷不可方物女子此時玉唇輕啟對着眾人躬身行禮道,這一言一行,簡直妖惑人心,令在場女子都失色。

“唷,這裴小妞是越來越驚艷了。”陳火看到此女子馬上就認了出來,不是他陳某人初來乍到碰到的裴郡主又是誰?同時心裏也是大大的感嘆這女人是越長越標緻了。

此時,台上向眾人行禮過後的裴郡主似乎心有所感,一雙似有靈性的眸子向陳火這個方向看了過來,當她看到陳某人後是玉顏有訝異神色一閃而過,然後螓首俯底在老婦人耳邊說了幾句。

許負聽完曾孫女的話后也向陳火那裏看了過去,驟一觀看,那是任她歷經兩個朝代的心態也幾乎無法從容鎮定。

但老婦人畢竟是許負,只稍稍心裏震驚過後就定了定神然後對着眾人道:“承蒙大家給老身幾分薄面來到這裏,明日乃是老身曾孫女雲兒的笄年之禮【成人禮稱呼】,此刻她身體有恙不便與諸位相見,那隻能由老身代勞了,今日大家就彼此隨意吧!”

原來,搞這麼一個類似後世宴會的派對是膠西王劉端的主意,目的就是帶着讓落雲郡主選婿的意思在裏面,但郡主今天身體不適,就只能讓老太君出面了。

大廳之中,隨着老太君的話落找了個位置坐下后,氣氛又重新活躍了起來。剛才,可是那怕倨傲如吳王,權重如梁王,都不得不賣許負幾分面子默不作聲。

“你去,把人叫來。”就在許負與裴郡主剛坐下,吳王劉濞就迫不及待吩咐旁邊侍衛去向陳火要人了。

“是,遵命。”侍衛聽到吩咐后就抱拳應一聲離開了。

至於旁邊的梁王與張坐是彼此對望了一眼,梁王也倒是沒有什麼表示,因為在他眼中,陳火雖是不同一般人,但吳王卻是他的叔父,且他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需要吳王完成,要是此時出手阻撓就會壞了大計。而張坐看到梁王如此,剛張了張口想說什麼話也就立刻閉上了。

就在吳王要謀衛子夫的時候,衛子夫卻是茫然不知,此時的她卻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着。

“大哥哥,剛才那位姊姊認識你嗎!”都說女人是敏感和八卦的,衛子夫剛才見裴郡主向這邊看了過來,眼神停留了一會之後才離開,心裏的八卦之心就忍不住燒了起來問陳火道。

“呃!你怎麼知道,她是周亞夫老頭的孫女,日前我在營陵的路上碰到過且與她有一面之緣。”陳火扭過頭來對着衛子夫解釋道,雖然他知道裴郡主不是周亞夫的親孫女,但肯定也是關係非同一般,當時裴郡主就叫周老頭作周爺爺的,陳大俠這樣解釋也無錯。

“啊!原來這位姊姊是周侯爺的孫女啊!”衛子夫是知道周亞夫的,當朝侯爺,可謂權傾朝野,連民間都有所耳聞,只是讓她不解的是大哥哥說得卻是輕描淡寫,似乎不怎麼在意對方的身份。

就在衛子夫剛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一個侍衛走了過來抱拳恭手對着她道:“小姐,失禮了,我們王爺那邊有請。”侍衛對衛子夫說完之後,還不忘抬手指示出吳王與梁王的位置與方向。

“啊!王爺?”衛子夫畢竟年幼,聽到王爺兩個字倒是沒有驚喜,反而驚叫一聲害怕得向陳火身後躲了躲,似乎這樣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

“王爺?那家王爺?要見吾妹妹不是這麼簡單的。”陳火抬頭看了看站在眼前的侍衛淡淡道,他並不笨,也知道了其中意思,畢竟衛子夫年紀雖然尚幼,但已經是長得有點“禍國殃民”了。

“你……放肆,王爺有請,爾等竟敢抗命。”侍衛見陳火如此姿態,下意識就伸手去拔刀,不過最後發現武器原來在剛才上船的時候就已經上繳了,他馬上只能壓低聲音喝道。

“滾……”

陳火的忍耐是有限的,他就這樣大馬金刀坐在那裏高喝了一聲讓侍衛滾開,管你王爺不王爺的,惹着他陳某人,殺敵一千也得讓對方自損八百。

“你……很好,吾自會稟報王爺。”侍衛看到對方竟如此張狂,鐵青着臉說了一句后就一擺袍子轉身走了回去,不是他不想發作,而是今晚的場合不是一般人敢,那怕王爺也不會輕易觸犯。

“大哥哥,這會有事嗎!”衛子夫見陳火因為她得罪了王爺,有點緊張而害怕道。

陳火聽到她的話扭過頭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微笑道:“呵,沒事的,子夫不用擔心。”此刻的陳火,像極了一個大哥疼愛妹妹一樣,這也讓衛子夫放心下來,然後露出了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

“這丫頭,將來還真是不得了。”陳火看到她如此笑容,心裏是充滿了溺愛與讚歎。

而此時的大廳,隨着陳火的高喝,侍衛的離開,頓時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向他看來,這也包括了畫舫二樓的人。

“呵,與這小子一別數日,沒想到還是如此率性,亞夫你可是給吾推薦了一個好人才啊!”二樓的一間廂房裏,曾與陳火談兵論王的老爺此刻對着旁邊的周亞夫笑呵呵道。

“此子生性洒脫,的確不為世俗規則所束縛,不過還是欠缺了一點忍耐性,若如張侯爺般沉穩,則大事則成矣。”周亞夫在回了老爺的話后,還不忘看了看旁邊的一男二女。

這一男二女,男的神武,女的艷絕天下可比西施,且二女從面相與身高都幾乎一般無二,不同的是當中一個在眉心那裏長了一顆美人痣。

此時,神武少年聽到周亞夫的話卻是沒有反駁,他饒有興趣的看着畫舫大廳陳火那裏,他與周亞夫觀點不一樣,知道這位大哥絕不是如此莽撞之人。

至於二女,長着美人痣的那位卻是不明個中原由,左看看,右看看,顯得非常好奇,而最後那位,卻是彷彿沒看到也沒聽到諸人的評論與表情,此刻正眼神崇拜的看着大廳張坐那裏。

毫無疑問,這一男二女其中兩個人就是陳火前段時間碰到的十九爺與南宮小妞,至於長着美人痣那位,不用說也就是他(她)們的姐妹了。

就在人們好奇發生什麼事的時候,侍衛也回到了吳王這邊,然後垂頭喪氣的就將過程說了一遍。

“啪……”

“放肆,小小刁民也敢違逆本王意志,孤倒看看,誰給他這個膽。”吳王聽完侍衛的稟報,伸手就朝桌上一啪狠狠接着道:“無用的東西,要個人也要不到,那要你何用。”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是小的無能,懇請王爺饒小的一命,請王爺恕罪。”侍衛讓吳王的一番話嚇得面色煞白,然後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跪下叩頭認罪。

“砰,砰,砰……”

侍衛不停敲頭傳來砰砰響聲,吳王卻臉色難看的端坐那裏毫無表示。由此可見,因如此小事就要奪人性命,亦可想而知吳王平日是如何的專橫霸道。

“叔父,此刻的確不適宜降罪,就暫且饒了他一命吧!”旁邊梁王此時看不過眼終於是替這侍衛說情,希望吳王就此收手。

“哼……念在梁王替你求情,今日就免你一死,起來吧!他日再是如此不中用,就自吻吧!”吳王見梁王已經開口,也就網開一面饒侍衛一命,但依然怒氣難消道。

“謝王爺開恩,謝謝王爺不殺之恩。”

“砰……砰……砰”

侍衛再次叩頭,只是這一次是心裏大感幸運,而且他站起來之前也向梁王叩了兩個響頭以示感恩。

梁王擺了擺手,似乎在做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然後他向旁邊人道:“鄒陽先生,煩請先生去一趟請人吧!要是人不來,那就請那人下舫吧!”這一次,梁王是準備賣足面子給吳王了,寧可不要人才也得準備討好這個王叔父。

“好的,王爺,吾這就去。”鄒陽雖然一向正直,但梁王既然已開口,那就沒有不去道理。

此時,大廳眾人都看向了梁王與陳火這兩桌,有人好奇,也有明白內情的人幸災樂禍等着看好戲。

而陳火此刻正眯着眼睛看向吳王那裏,只見此時一個長得面相忠直的人向自己走來,嘴角頓時就向上一揚,馬上露出了一個既諷刺又邪魅的笑容來。

“鄙人鄒陽,閣下就是王爺要找的人?為何違逆?”鄒陽剛來到,就直奔重點,他說的話是對陳火所說而不是衛子夫。畢竟他一直為人忠直,當初就是因為不滿吳王生活作風問題與一些觀點才轉投靠了梁王。他此時亦只不過是想將陳火趕下畫舫而不是助紂為虐。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難道這天下就沒有王法了嗎?難道王侯犯法與庶人同罪這句話是擺設了?”陳火坐在那裏懶洋洋道,本來他還想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來着,但想想有點過就改口了王侯。

同時,陳火也是心裏大感詫異,原來此人就是鄒陽,這人也算是第一批支持國家大一統的代表性人物之一了。

“好一個牙尖嘴利,呈口舌之能非君子所為。”鄒陽不受激將,反而看到陳火一身青衣眼睛一轉就接着道:“吾來問你,可有請貼?你身為一介布衣又怎上得此舫?難道靠的是雞鳴狗盜之能奈。”

“靠,這傢伙,剛才還欣賞他來着,竟然偷雞摸狗到本大爺身上來了。”陳大俠心裏是大大的憤怒。

不過怒歸怒,陳火控制情緒的心態也非一般人能及,平靜的掃了一眼鄒陽淡淡道:“老先生,在下靠的是真“財”實料上船來,怎麼,你有何指教?”

“等的就是你這句。”鄒陽心裏暗呼一聲然後微笑道:“呵,指教倒不敢說,既然小兄弟自負奇才,難得今日如此盛會與老太君都在此,那老朽倒是有意向你請教一些。大家說的是也不是?”

鄒陽先給陳火一個高帽子,讓對方無從抗拒,最後卻是對着眾人高呼道。

“是啊,是啊,兄弟之才千古無二,理應與吾等分享一番才對。”

“沒錯,也好讓吾等大開眼界。”

不知道是誰起鬨,將後世形容項羽之神勇的都提前按在了陳火身上。

“環兒,這就是你日前所說之人?”老太君端坐那裏,雙手搭扶飛鳳杖,對着身邊裴郡主道。

“是的,曾奶奶,此人環兒是看不透呢!難道環兒的相術還不足以登堂入室嗎!”裴郡主是被陳火打擊到了,她一向都對於自己的相人之術很有信心,但是自遇上陳火后一切就改變了。

老太君雙眸炯炯有神的看着陳火那裏,過了一會才悠悠然道:“環兒不必灰心,此子身上被一片迷霧掩蓋,就連老身都看不透也,不可說,不可說。”

許負自問相人之術乃古來第一人,她能看清秦亡於二世,亦能看透大漢之國運,亦能觀到重臣之氣運,但偏偏看不了眼前之人的命運,這就讓她感嘆天意之弄人了,原來自己這雙眼睛真的不是無所不能的。

“啊,原來曾奶奶也看不清啊!還好,還好,環兒誤以為相術之篇還沒有研究精通呢!”裴郡主吐了吐嬌舌,玉手拍了拍胸前高峰頑皮道。

裴郡主不知道的是,她的如此一番動作,讓旁人是大感“震撼”,而那些貴婦人也是無聲無息的將玉手搭進了自家夫君腰間那裏。

“啊!誰?誰擰我。”

突然之間,一個中年人一聲驚叫出聲,但當他回頭看到是自家娘子面色黑如墨的時候,也只能訕訕一笑化解尷尬。

裴郡主可不管旁人眼光,此刻她非常好奇的看着陳火那裏,心裏很是奇怪道:“曾奶奶都看不清他,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她不知道的是,好奇心有時候會害死貓的。

此時,陳火那裏可是熱鬧得很。

鄒陽見陳火已經被自己逼得沒有退路,腳步向前一走眺望江河道:“小兄弟,今日既然河上泛舟,那老朽就獻醜一番,就以這江河為題,你看如何?”

“江河不洗古今恨。”鄒陽完全不給陳火反應過來,馬上就念了一句道,這除了描述江河,也很好的表達出自己的處境與志向。

“天地能知忠義心。”陳火隨口就來,這倒是更像接龍,而他也是因為知道鄒陽對國家大一統的擁護之心才說了如此一句。

“好,再來。”鄒陽見陳火僅是這麼一句就描出了自己心中抱負,非常欣賞一句道:“海內存知己。”

“天涯若比鄰。”陳火不緊不慢接上口。

“好小子,再來。”鄒陽是越說越興奮,越說越欣賞陳火,馬上急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他這是急得將匈奴問題都拉出來了。

“玉門逢侯騎,破奴在眼前。”陳火是知道漢武盛世即將到來,隨口就說了這麼一句。

“哈哈……好……好……好你個小子。”鄒陽心懷大慰一指陳火道,國家大一統與匈奴問題一直都是他心中結,今日終是表達出來,而且面前此子似也看清自己心中所想,知己也。

“好,老夫最後一題。”鄒陽見陳火的確是有才華,笑容溫和的繼續道:“國士無雙雙國士。”這是把漢高祖時的張良與蕭何兩位無雙國士比喻出來了。

“忠臣不二二忠臣。”陳火隨口接上。

“唷,糟糕。”話剛出口陳大俠是心裏大感失策與不秒。

“你……你……噗……”

這果然讓陳火猜對,當鄒陽聽到陳火這麼一句,前一刻還笑臉溫和,下一刻就一道血箭從口中噴出。而遠處的吳王與梁王還有張坐都是此刻臉色陰沉。

這也難怪,陳火這句“忠臣不二二忠臣”可是把這幾人都罵進去了。鄒陽先從吳王再投梁王,吳王當初支持另一位王子現在卻是倒投了太子,梁王就更是不得了,就差司馬昭之心了,而張坐先得景帝賞識,現在卻是與梁、吳兩王同坐,這就是有話難說,有苦難言了。

“哈哈……好小子,甚合吾意。”此時二樓的老爺是哈哈大笑,開心得不得了,他與梁王是貌合神離,跟吳王更是有殺子之恨,這些結都不能解,而有些話,他又不能說,此刻見陳火替自己說了,心中自是歡喜。

此時,畫舫大廳的陳火也心有愧疚,說到底鄒陽也是本性忠直之人,但話出口也收不回來,剛欲起身去相扶卻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一個白面書生的年輕人此刻扶起了鄒陽然後道:“老先生,你老無礙吧!”張坐身為後輩,見梁,吳兩王都沒起身來扶的意思,他也只能硬着頭皮過來了。

“嗯,沒事,承蒙侯爺關心,多謝了。”鄒陽被張坐扶起后感激了一句,然後看了看陳火,眼神中倒是沒有怨恨,反而卻是有幾分欣賞。

“靠,竟然是個侯爺。這小子是誰?怎的長得像女人一樣。”陳火見這這個人年紀輕輕卻是個侯爺,而且最重要的是長得貌比潘安,皮膚白凈,心裏是大不平。

“鄙人張坐,乃當朝南宮侯,有禮了。”張坐扶了鄒陽起來后見陳火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他錯愕了一會後就向陳火自我介紹道。

“呵,原來是張侯爺,剛才聽聞張侯爺對高祖之聯頗有感觸,不知胸中是否已有絕世好聯?”陳火見到此人就突然感到特彆扭,鬼使神差的就將這番話說出了口,皮笑肉不笑道。

張坐想了想搖頭道:“的確是有對應上聯的下聯,但絕世好聯倒是不敢說。”

“哦,侯爺不妨說出來與大家聽聽。”陳火倒是好奇這白面書生想的是什麼好對子了。

“是啊!是啊!侯爺說出來讓吾等聽聽吧!也好讓大家見識見識侯爺的文採風范。”

“沒錯,聽說侯爺乃當世奇男子,軍事文才都有所涉獵,想必對出來的也肯定非同一般的。”

眾人好奇心一起也紛紛起鬨,都想見張坐對出的是什麼下聯。

“好吧!既然如此,那本侯爺就獻醜了。”張坐見眾人意志不可逆,走了幾步后停下來仰頭道:“有志者事竟成,歷千重難,百二楚關終屬漢。苦心人天不負,卧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啪……啪……啪”

“好,好,果然是好對子。”眾人見張坐扯出了越王典故,紛紛鼓掌贊好,這的確不可多得,高祖劉邦與越王勾踐確實都有着驚人的相似,都是戰勝了強大的對手而稱王稱帝。

所有人之中,唯獨陳火是個例外,在他看來,內戰沒有什麼好炫耀的,那怕是一對聯子也是如此。

張坐見眾人叫好,心中也倍感驕傲,但轉眼見到陳火神色中似有不屑之意,當即心有不憤道:“吾觀閣下似有不滿之意,是不是心中早有筆墨,何不妨也說出來與大家聽聽如何。”

“你想看?”陳火饒有興趣的看着張坐道。

“洗耳恭聽。”張坐接着打了個手勢。

“好,酒來。”

“砰……”

好聲剛落,陳火就拿起了桌上酒罈灌了一口,然後用力一握敲在桌上,酒罈碰上了桌子馬上就砰的傳出一聲大響,這是剛碰到桌面就立刻爆開來變得支離破碎的聲音。

如此情況,旁邊的人是紛紛躲避,也讓眾人都是非常的錯愕。

“刷……”

陳火此刻倒是當別人不存在一樣,刷的一聲就拉過了旁邊桌子,然後他手指速度奇快的沾上酒水就在桌子上寫了起來。

眨眼功夫,陳火大手一揮就收了起來,然後他對着旁邊衛子夫與霍去病道:“我們走吧!”話剛落,他就已經轉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衛子夫與霍去病見陳火轉眼間就快已經走下了船去,彼此看了一眼桌上之字后也就快步跟了上去。

“啊!就這麼走了。”眾人剛才差點嚇着,此刻反應過來后卻是看到人已經走下了畫舫。

“快看看,都寫了什麼。”當中有人見陳火走前在桌上寫寫劃劃,馬上提醒道。

“吾來。”離桌子最近的鄒陽揮手阻止了眾人,這是怕人們破壞了陳火所寫的字,而且他也想第一時間知道桌上寫了些什麼。

“有志者事竟成,歷千重難,百二楚關終屬漢。有心人天不怯,橫刀立馬,三千子弟殺破奴。”鄒陽靠近桌子,然後將方方正正桌子上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念了出來。

此時桌上的字雖然歪扭,但給人卻是一種殺氣騰騰的感覺。

“哈哈哈……殺破奴,好一句殺破奴,大丈夫當如此啊!”鄒陽回味過來后哈哈大笑,笑得瘋狂。

“此人,志向不小啊!”

“是啊!古往今來,都是匈奴寇邊,犯吾邊境,可悲復可恨。”

“沒錯,但願吾朝也能有一天殺得匈奴聞風喪膽。”

大廳眾人醒悟過來后也是紛紛嘆息與低吼。

“此子,留不得。”梁,吳二王看着畫舫外面的黑漆漆夜空,心裏如是想道。

“好,好一個小子。”二樓老爺目光如炬的盯着陳火的背影,連連叫好,想他年輕時也有如此志向,但時勢逼人,不得不一直以來都跟匈奴妥協,這是個鬱結。

此時廂房的二男二女神色也是各不相同,周亞夫是不停的撫着鬍子,眼神欣慰,神武少年是神情激動,南宮小妞卻是眼神複雜的看了看大廳那個落莫身影后又看了看消失在畫舫盡頭處的背影,而最後長有美人痣那位,卻是眼神崇拜。

“此年輕人,非比尋常。”這是大廳老太君許負定下的結論。

而旁邊的裴郡主卻是眼神變得越來越亮,也變得越來越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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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明月漢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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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殺破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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