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縱論天下王

“諸王並起大地亂，峰火連城映照天，殘陽如血眾生哭，血染山河君無情。”

此時，在場幾人，都感到這句話的沉重，似乎也看到了不遠將來百姓慟哭的場面。

至於陳火，更是體會之深，因為他來自於太平盛世，深刻明白“人命關天”的涵義，雖是見過戰爭，但亦未曾上過戰場。

明白歸明白，陳火最後還是無奈的發現，他終歸改變不了什麼，那怕能改變當今執政者，但依然阻擋不了諸王的想法，朝廷削藩勢在必行，諸王反叛亦近在眼前。

反觀老爺幾人卻大不相同，他們幾人是早已習慣令從口出，血流飄櫓，倒是心理負擔少了很多。

更何況，對於皇朝掌權者來說，誰也不想失勢，只要能保住帝位與傳承，什麼背後洪水滔天，眾生悲慟，手足相殘，都亦不過是過眼雲煙不值一提。

相反對於諸王來說，核心利益同樣不可動，動人權、財就等同於要人性命。那個時候，就得非分個你死我活，我死你活來。

“最是無情帝皇家。”這句古來名言並不是小孩玩家家，說說笑的，此時大漢就是最好的版本，而多少皇朝替換更是印證了裏面的鐵血無情。

“那敢問小兄弟，削藩是可削不可削？”老爺經過深思熟慮后終於打破了沉默，似乎想從陳火的口中得到答案而肯定自己心中所想。

“迫在眉睫，勢在必行。”陳火此時身份似乎與老爺反轉了過來，言簡意賅道。

這怪不得陳火不顧百姓生死，因為他知道諸王疑心一起，反叛已是大勢所趨，更何況諸王就算目前按兵不動，亦會有別有異心之人從中作梗、好比如梁王此人，到時一旦牽一髮就會動全身而不可收拾，朝廷此時必須早做準備，快人一步。

“唉，社稷興，百姓苦，社稷亡，百姓苦，問君幾多愁，恰似一江漢水向東流。”陳火思及不遠將來的連天戰火，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感慨道，這不是他多情，他更多的是感嘆普通人的命運多舛，也感嘆掌權者的身不由己。

“此子真非常人也。”陳火的一句社稷興亡論讓在場的三人也是感受至深，尤其是老爺子，他的雙眸更是有亮光閃過，有欣賞亦有不明“味道”在裏面。

“好一句光山社稷論，小兄弟真乃不愧奇才之名，吾想再問，今日之事，他日又怎能讓它不再重蹈覆轍？”老爺似已堅定了心中所想，直接問到了日後解決方法。

陳火古怪的看了老爺一眼，然後平靜道，“很簡單，王死子承，但是這個傳承有考究，往日是長子克繼權力與財富，今日是均分。”

此時陳火說出這番話自有其道理，想想未來因為夫妻分家與子女分家，那可是大大削減了一個財團與公司的實力，而且不止於此，最壞結果還會相互忌憚與猜疑。

“這是何解？”老爺子雖是身處高位多年，但是沒有陳火這樣多出了兩千年的“經驗”，思想傳承至今的是傳長不傳幼，有些事不是想不明白，而是沒有先例與旁人分解，包括周亞夫與墨千羽也是同樣心中疑惑。

“其實說來簡單，分散權力，聚中央兵權，一旦權力分散了，諸王日後就算有心亦無力。”陳火不可能將後世論這麼複雜搬過來，只能解析個中厲害接着道：“這樣一來，除了權力與財富分散了，也起到了減少朝廷【原罪】的作用，也集中了中央兵權，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原罪？什麼是原罪？”這次，倒是三個人都是大不解，默默的念了出來。

陳火見到三人如此，忘了這是大漢，很是無奈的拍了拍額頭，只能向三人舉一個例子，好比一個地主富豪家，兒子若干，才華不相伯仲，有的甚至於更勝其它人一籌，但分家產的時候，卻是都分給了長子，其它人當然就會不服，而且還會對長輩懷恨在心。

那最後怎麼辦？那就是爭，爭個頭破血流，至於最後的得勝者，當然也不會給長輩面子了。而這個原罪，就是由長輩而來。

均分就大不同，無論長幼，都會應得自己那一份，至於最後爭與不爭，那就看他們自己，那怕最壞結果，得勝者也不會對長輩過於放肆，畢竟均分是公正的。

“原來如此。”老爺低語一句，總算是明白個中厲害，不是他不夠聰明，有些事是不說不知道，說了，那就什麼都四通八達，他背後二人同樣如此。

“小兄弟，那兵權又該如何處理？”這一次是周亞夫替老爺問了出口，這不怪他逾越，因為他知道有些事如果是老爺問出來，那就顯得太殘酷無情。所以，當他看到老爺此時沉默，只能適時的硬着頭皮開口了。

“兵權一樣，軍隊與土地拆分了，朝廷自應在適當的時候派人滲透，不論用什麼手段，籠絡、收買、威逼、利誘，甚至於借刀殺人，都要將兵權分散開來。只有這樣，在戰時這些兵力才會為朝廷所用。”陳火接過周亞夫的問題淡淡道。

“過於分散的兵力怎麼為朝廷所用？”這次不是周亞夫轉不過彎來，而是旁邊墨千羽很是困擾的自問了一句。

陳火看了幾人一眼，然後接着道：“你們想想，一個人手掌重兵就難免不會滋生野心，戰時或許就會陽奉陰違，但兵權分散了，除了朝廷安插的人手掌握了一部分，而更大一部分原因其實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安全感，一旦利用得好，大事則成矣。”

“安全感。”久未說話的老爺終於冒出了這麼一句，眼神亦變得一亮，畢竟他身居高位，使過的手段也是層出不窮，又怎不會明白其中要害。

“沒錯，安全感。軍權分拆了，王子與王子之間就會產生隔閡甚至於最後會互相忌憚與猜疑，勢弱的就會失去安全感而夜不能寢。”陳火思考了一會接着道：“那這怎麼辦？那就只有一條路，就是增加安全感。怎麼增？那就是軍功，相比於民政，軍功更利於穩定這些人的心。在國家內部穩定的時候怎麼穩定收籠軍權？怎麼讓這些人迫不及待請戰立功？那就是北方開戰時。”

陳火一口氣說到這裏，眼神也悠悠的看向了北方大草原，似乎看到的是峰煙四起，哀嚎遍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說的這番話究竟是對還是錯。

“好，好，國之棟樑，不外如此。”老爺聽到陳火的一番話是連連叫好，今天不枉他親自找到陳火面談一番，總算不虛此行。

“民間曰：墨天若，法無情，葉有情，上官卿卿乃是帝國不可多見的俊彥與驕女，但在吾看來，與小兄弟都有所不及也。”老爺是甚感開心，今天是總算解決了一些困擾自己多時的問題。

“誇獎了，陳某是不敢與幾人相提並論的。”老爺所說幾人，陳火是知道的，一臉謙虛道。

“天若無情天亦老，人間有情不負卿。”說的就是這幾個人，陳火有時候也在想，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才會得如此讚譽。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了下來，二人的談話也是意猶未盡，但分別總該是到來的。

此時老爺也感覺到是時候要走了，站了起來抬頭看了看遠處殘陽道：“吾該走了，未來，帝國是你們年輕人的，吾已老去，能做多少是多少吧！”

此刻，他的背影是說不出的落寞與堅決，看上去是那麼的孤獨與令人心酸，而陳火在這個老人身上，也看到了承受太多。

“這裏有一玉佩，就權當我們第一次相見的見面禮吧！”老爺在踏步離開的時候，從懷裏摸出了一塊玉佩，趁陳火還在發獃的時候就扔了過去，好比一塊不太貴重的物件一樣。

“啊！”

陳火失神之下驟見一小黑影飛來，下意識的啊了一聲就伸手抓在了掌中，攤開一看，竟然又是一玉佩，正當抬頭準備說怎麼又是像周老頭那樣送玉佩了，難道別的不行？比如金葉子也好。但老爺早已走遠，這如何是好？只能無奈收下了。

不過，他陳某人不懂，不代表旁人不懂，當周亞夫與墨千羽看到陳火掌中玉佩的時候可是面色大變，眼角狂跳。

沒有別的，皆因此玉佩如令牌，如虎符，亦如長命鎖，它的上面雕刻着一個【羽】字。但此羽非彼羽。

就在周亞夫與墨千羽暗暗心驚的時候，陳火也在打量玉佩，覺得沒什麼特別，看不出個門道，然後就隨意的塞進旁邊包裹了。

陳火的這個舉動，讓周亞夫與墨千羽也是眼角再跳，同時心想：“這廝，沒救了。”

最後，周亞夫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只得無奈道：“這個，小兄弟，此玉佩乃是老爺的隨身之物，日後對你來說定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萬望你能妥善保管。老哥這就走了，後會有期，謹記。”

周亞夫說完了這些，抱了抱拳后就轉身走了，不是他不想留下來多說兩句，實在是怕自己心臟承受不了。此時他深刻懷疑，此玉是否所託非人？

“記住他的話，保管好。日後定有大用。”萬年冰山墨千羽看了陳火一眼，就說了那麼句就“輕飄飄”走了，一如來時一樣。他的離開也讓陳某人眼角一跳，深信這世上是真有高手的。

經過兩人這麼一說，陳火感覺事出反常必有妖，重新的再把玉佩拿出來認真觀看，不過到了最後，陳大俠在滿臉大汗之下還是決定放棄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