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冰城
寒風蕭索，李如龍裹着大棉袍，一大早就登上城樓觀看自己的傑作。整座定遠城已在一夜之間變成一座冰城。
面對莫非斯人營地方向的城牆上覆蓋著光滑的冰層，無處供人攀爬落腳，這對於守城一方有天大的優勢。
城外，數千名莫非斯人扛着簡陋的雲梯，推着十幾台衝車在曠野上列陣，由於兩側山脈帶來的地形限制，莫非斯人一次最多只能投入兩千人進攻。
“這…這是什麼！”
孟琦瞪大了眼珠子，正對他的冰面折射着陽光，亮晶晶明晃晃刺眼的很。
“陸爾人的鬼把戲！”
孟固罵了一句，城內定遠鎮的指揮者令他前幾日吃了大虧，眼前突然出現的冰牆肯定也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單憑摺射陽光，叫人睜不開眼這點就讓進攻方處於劣勢。
但孟固沒得選，軍令狀他都立下了，兩位王子也率領汗王親衛在身後為他掠陣，定遠城內的底細他也清楚，至多一千人罷了，能抵抗上萬莫非斯勇士不成？
“按原計劃攻城！阿弟，你率衝車陣不斷衝擊城門！城門洞的千斤閘已經被我破壞，城門也不牢固，只要打開了城門，便讓兩位小王子率精騎衝殺！”
孟固抖擻精神，張口叫道。
孟琦應諾，率領數百勇士護衛着衝車朝城門洞衝去！
“箭陣！發！”
孟固左臂抬高，數百騎善弓馬的騎射手飛馳而出，彎弓搭箭，一陣密集箭雨朝城頭攢射而去！
“盾！”
滿邵武拔出戰刀，一聲令下，城頭的定遠鎮士兵們紛紛舉起方形木牌，傾斜45度面對天空，只聽見箭矢射中木牌發出剁剁剁的響聲，受傷的定遠鎮士兵卻寥寥無幾。
城下的騎射手們射了三輪，變動陣型撤回本陣，而孟琦率領的衝車陣也已衝到城門樓十步以內！
“落！”
滿邵武長刀橫斬，只見數十名精壯漢子抬起一根根人頭粗的圓木朝城下拋去！
從天而降的圓木不僅砸倒一片莫非斯人，在地上翻滾彈跳又絆倒一片，衝車陣登時混亂起來，好不容易有幾輛衝車衝到了城門樓下，只見城上定遠鎮士兵齊聲大喊，滾燙的沸水被潑了下來！
“啊！！”
沸水中摻雜了鐵釘、廢料，城門樓下的莫非斯人只需被沸水潑到，當時便皮開肉綻，雖不致死，卻再無法戰鬥。
只有孟琦率領一隊人頂着蒙皮圓盾，兩輛衝車進了城門洞，那木質城門年久失修，幾下便被撞開！
孟琦當下大喜過望，卻見城門后被雜物填的滿滿當當！
而連夜趕製的衝車卻大半報廢，再無可能撞開這些雜物。
“可惡！”
孟琦痛罵一聲，頂着蒙皮圓盾在親衛的保護下撤走。
數百莫非斯人丟下被毀壞的十餘輛衝車和百來名或死或重傷的同伴，朝後方狼狽的跑去，這時城牆上的定遠鎮士兵們又遠遠射了兩輪箭，留下十來個倒霉蛋的性命。
定遠鎮弓箭不過百副，前幾日箭矢已經消耗大半，因此面對城下善射的莫非斯人，李如龍很明智的做出了不與他們對射的決定，將寶貴的箭矢留給善射之士在敵人撤退時自由射擊。
孟固見弟弟失敗而回，他並未責怪，衝車不奏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第二隊！”
孟固親率一千名莫非斯勇士扛着簡陋的雲梯向前進攻城牆！
“呼喝！哇嗚啦哇嗚啦！”
孟族的莫非斯人喊着古老的戰鬥號子，他們沒有騎馬，雙足飛奔也十分迅疾，不多時便衝到了城下！
“呼哈！”
十餘架雲梯被搭在城上，千餘名莫非斯勇士口咬彎刀，手腳並用的攀援而上，另有數百名騎射手在遠處射箭給城上定遠鎮士兵造成威脅！
“放！”
滿邵武大喝道，早已準備好的石塊被砸了下去！
被石塊砸中的莫非斯人從雲梯上墜落，噗通噗通的摔落在雪地上，效果雖然好，可石塊的儲備並不多，莫非斯人在承受幾輪打擊后已經有人登上城牆！
不過這些先登的莫非斯人卻紛紛腳滑摔倒，被輕而易舉的斬殺或直接摔到城外！這都是城垛上覆蓋了一層堅冰的功勞。
定遠鎮士兵們或劈砍雲梯的鉤子，或用長槍突刺，或用木牌給同伴遮擋弓箭，以小隊的形式作戰，很快將爬上來的莫非斯人趕了下去，另有一架雲梯不堪重負從中斷裂！上面的十幾名莫非斯人盡數砸在底下同伴的身上！
李如龍見滿邵武指揮得當，心下滿意，定遠鎮是滿邵武十年經營的心血，他指揮起來如同使用自己的雙臂，李如龍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搶過指揮權。
正當此時，只見孟固爬上城牆，一腳踏在木牌上，舉着木牌的士兵慘叫一聲，雙臂盡斷跪伏於地，而孟固卻趁勢躍起，巨斧下劈，阻攔他的一名定遠鎮小隊長被從中劈成兩半！
“死！”
孟固巨斧橫推，兩名長槍兵被當胸擊中，悶哼一聲栽倒在地，而此時已經有三名悍勇的莫非斯人趁着缺口爬了上來！
“阿鳶！奪回缺口！”
李如龍大喊一聲，就見一身鎖子甲的李鳶倒提銀槍，率十餘軍士朝孟固殺了過去！
“兀那漢子！速速受死！”
李鳶與孟固戰成一團，短時難分勝負，倒是爬上來的莫非斯人迅速結成陣型，護着缺口讓更多同伴爬上來！
李如龍見狀，急忙令集中起來的十餘把重弩一齊射擊！
“嗖嗖嗖！”
莫非斯人的皮甲在重弩面前毫無抵抗力，重弩矢洞穿了一人之後還能射傷身後之人！一輪弩矢之後，城頭上站着的莫非斯人只余孟固一個！這還是李如龍擔心誤傷李鳶，下令不射擊孟固的緣故。
“砰！”
一名受傷的定遠鎮士兵見又有莫非斯人爬了上來，所性衝上前抱着他跳了下去！
孟固身後的雲梯被兩人壓垮，雲梯上的莫非斯人企圖抓住城牆，卻因為冰面太過光滑而盡數摔了下去！
“喝啊！”
孟固不知身後有變，他逼退李鳶，正欲大殺四方，卻見十餘把重弩瞄準了他！
孟固：⊙▽⊙！
“嗖嗖嗖嗖嗖！”
“唔啊！”
他身上的甲胄被貫穿，強悍的體魄支撐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才栽倒在地。
當下便有軍士衝上前砍下孟固的頭顱，李鳶用槍挑起，在城上高喊道：“賊酋已死！賊酋已死！”
進攻中的莫非斯人聽聞，又驚又怒，企圖衝擊此段城牆奪回孟固屍身，卻在冰城面前徒勞無功，丟下滿地屍身。
膺戰一個時辰后，定遠鎮城頭的守城器械已盡數消耗，莫非斯人的雲梯也被毀壞殆盡，四百餘莫非斯人狼狽的向後撤去，而在後陣觀戰的孟琦在得知孟固戰死的第一時間就悲痛欲絕的昏死過去。
傷痕纍纍的定遠城抗下了莫非斯人的進攻，城下遍地都是屍體和哀嚎的傷者，李如龍來不及派人去清點戰果，在滿邵武的陪同下巡視了北城城牆和傷兵，在城上匆匆吃了一頓湯食，又前往府庫檢查儲備。
“糧草還能堅持三個月，可箭矢僅余千餘發，損壞的武器也不夠補充，礌石滾木也都用完了。軍營里有上百餘傷兵，暫時還能提供醫治，可若是傷兵數量更多，就沒有足夠的藥物了。”
查看完府庫小吏送上來的庫存情況，滿邵武憂心忡忡的說道。
李如龍只覺頭大腦大，這才一開始，就啥都用光了？
“叫人清點莫非斯人留下的武器裝備，能用的都下發下去。叫民夫拆毀空閑的房屋，搬運石塊木料上城。回收木牌上莫非斯人射來的弓箭，看看有多少還能重複用。”
李如龍想了想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