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秘密木箱
童遠和秀蘭站在喜堂上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而溫老作為童遠唯一的長輩理所當然地坐在首座上,身着粉白色累珠疊紗粉霞茜裙的承傾言乖巧地站在溫老身側眉歡眼笑地看着童遠,眉眼溫柔。
童遠悄悄地看了一眼承傾言就飛快地低下頭,嘴角輕輕上揚,抓緊了手中的紅綢緞,在儐相“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的高聲中,他眼角的那一抹餘光始終都停留在那個巧笑倩兮的粉色身影上。
“禮成!”
秀蘭並沒有像其他新嫁娘一樣被送入新房,而是像尋常百姓婚嫁一般和童遠一起坐在宴席上招呼着前來賀喜的街坊鄰居,整個婚宴上始終都帶着十足的笑意。
原本已滴酒不沾的承傾言也高興的小酌了幾杯,就這樣小臉已然是坨紅一片,剪剪秋水瞳眸滿是喜色,人還清醒着離開時卻突然踉蹌了一下。
童遠見狀立刻上前道:“郡主,我送你回去。”
承傾言連忙擺擺手:“阿遠今日可是新郎官,哪兒能離開啊,放心吧,承府的馬車就在外頭。”
一向對承傾言言聽計從的童遠這次卻是格外的堅持:“我就送你上馬車,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承傾言不好一再拒絕童遠的好意只好點點頭應了下來,兩人就這樣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宴席,身後的秀蘭看着虛扶着承傾言離開的童遠咬起了唇,目光似有閃爍。
隔壁的李大嬸打趣道:“喲,這童遠才剛離開童遠媳婦就捨不得啦?這往後可要怎麼辦喲。”
眾人哄然大笑,秀蘭面色一紅,實在經不起這些長輩的玩笑:“李大嬸可別再取笑秀蘭了,秀蘭敬您一杯。”
李大嬸知道秀蘭面子薄,便端起酒杯:“好好好,大嬸不說了不說了。”
秀蘭害羞地低下了頭,街坊鄰居的打趣聲在耳邊縈繞卻充耳不聞,眼神直直地朝着童遠的背影追了過去。
童遠對此毫不知情,只是細心地提醒着身邊的承傾言:“郡主小心,這兒新砌了一個台階,當心被絆着。”
童遠話音剛落承傾言就被那個台階給絆住向前跌去,童遠大驚失色急忙伸手去抓承傾言,身形未定也被腳下連番的台階給絆住,始料未及的兩人雙雙向後摔去。
眼看承傾言就要摔地上了,童遠眼疾手快就將承傾言牢牢地護在身前,充當了承傾言的墊背,承傾言的下巴也重重的磕在童遠的胸懷,地上的石磚很硬也很疼,身上的承傾言卻很軟也很輕,但他又感覺是沉甸甸的,很踏實,很安心。
雖然他和承傾言一般大,但他早已高出她大半個頭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躲在溫老身後軟軟糯糯沉默寡言的被承傾言一逗弄就紅了一臉的小孩了,他已經長大了,是個男人了,一個可以保護她的男人。
淡淡的清香夾雜着酒香毫無防備的席捲着他鼻腔每個角落,他從未如此親近她,他對她從來都是敬而遠之,在他心裏她是神聖的,美好的,可愛的,善良的,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以前擋在他身前充當大姐姐的承傾言這時靠在他的懷裏變得弱小起來,是被他保護的模樣。
他們是如此的貼近,只三根手指的距離,童遠甚至能聽到承傾言喘息的聲音,緊張的雙手一直牢牢地抓着承傾言的手臂,強勁有力的心臟在承傾言的手掌下心頭鹿撞,她那綢緞般滑膩柔軟的秀髮散落在他的耳邊,有些痒痒的。
承傾言穩穩地摔在童遠身上卻聽見身下之人悶哼一聲,承傾言顧不得自己微腫的下巴立刻從童遠身上起來:“阿遠你怎麼樣有沒有事?哪裏受傷了?快起來我瞧瞧。”
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摔在地上自然是有事的,手肘也該淤青了,只是都不要緊,童遠大概想着。
幸好她沒有受傷。
承傾言從童遠身上離開的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一絲尷尬的窘態和狼狽,這或許是因為她一直以來都把童遠當成親人的緣故,可童遠卻有些捨不得從地上起來。
童遠搖搖頭反倒問起承傾言有沒有事,承傾言碰了碰下巴她自然是安然無恙的:“我一點事都沒有,都怪我不小心,害得你也摔倒了。”
童遠笑了笑安慰道:“往日郡主都走慣了,今日突然多了這幾個台階自然是沒有設防的,該是怪我提醒的不夠早才是。”
童遠從巡邏的小廝手中拿了一個燈籠過來替承傾言照着路,又讓承傾言抓着他的手腕走,接下來的路童遠帶着承傾言走得更加仔細也更加的緩慢,比往常多用了一倍時間。
童遠細心地將承傾言扶上馬車,對着護送承傾言的陳伯說道:“陳伯,郡主剛喝了五杯酒,您駕車慢點,我擔心郡主會頭暈。”
陳伯笑呵呵地應到:“看來小姐今日是真高興啊,小遠你就放心吧,陳伯心裏有數。”
真是惱人,怎的她喝了幾杯都記得這樣清楚,承傾言掀開帘子對着童遠嗔道:“真是啰嗦呢,快進去吧。”
夜已深,宴會很快散去,客人也陸續離開,童遠和秀蘭一同回到新房內,這原是童遠住的地方,前些日子為了童遠成親又重新翻新了一遍,秀蘭滿心歡喜地打量着這個她的阿遠哥住了十幾年的地方。
從不飲酒的童遠今日卻也是喝了不少,人已經有些醉醺醺,白凈的臉是好看的桃紅色,朦朧的雙眼看着身着大紅色喜服的秀蘭在眼前晃來晃去,和剛才的粉白色身影重重疊疊。
熾熱的眼神燃燒起簇簇火苗,童遠忍不住邁出了腳步,還沉浸在喜悅中的秀蘭冷不丁地撞到童遠懷裏,害羞地望着童遠。
突然變得緊張起來的童遠顫抖着雙手不敢去觸碰,隔着空氣描繪着眼前人的輪廓,痴迷眷戀帶着神聖的愛意。
秀蘭咬了咬唇大起膽子抱住童遠,帶着酒香濃郁的吻湊了上去。
童遠緊繃住身體不敢動彈,很快就失去理智地抱住秀蘭,俯下身貪婪的尋找着記憶中那一絲淡淡的酒香。
同樣的柔軟,同樣的嬌小,同樣的清冽。
不同的是記憶中淡淡的清香此刻變得濃郁襲人,她甚少塗抹這樣濃重的胭脂,今日更不曾濃妝艷抹,這不是她!
突然察覺不對的童遠猛地拉開懷中之人,等看清后失望的情緒徹底宣洩開來,果然不是她。
也幸好不是她。
若她知道自己對她有如此骯髒的心思,他定會羞愧至死。
真到了那個時候他要如何面對她,他不敢想像。
童遠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毫無察覺的秀蘭體貼的替童遠除去外衣,哐當一聲就從袖子裏掉出一個盒子來,童遠一驚立刻緊張地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用手擦了擦並沒有碰髒的盒子。
秀蘭好奇地問道:“阿遠哥,這是什麼?”
童遠沒有回答,只是捧着那個盒子細細地撫摸着,像稀世珍寶一般,帶着滿足的笑容,良久才回答道:“這是郡主送的。”
“郡主…”秀蘭突然有些發酸,彆扭地咬着唇問道:“她送了你什麼?”
童遠輕輕打開盒子,裏面只有薄薄的一張紙,秀蘭撇了撇嘴不屑一顧,還以為承傾言會送什麼好東西給童遠,沒想到就這麼一張破紙,可等她看清紙上的內容時卻是驚訝不已:“柳樹街十八號?這不就是我包子鋪隔壁的那間鋪子嗎?郡主把它送給你了?”
童遠說過他要開一間葯堂的,但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一切都還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承傾言就已經替他找好地方了,還是在秀蘭的隔壁,是這樣的用心。
難怪前些日子去包子鋪找秀蘭的時候看到隔壁那間鋪子進進出出忙碌着好幾波人,又是修葺又是搬東西的,原以為是有新租戶,沒想到是承傾言找來收拾的人。
那個鋪子原是已經空置了有一段時間了,一直都沒有人搬進去,卻沒想到是被承傾言給買下來了,那些被送進去的成批的藥材想來也是承傾言添置的,那儼然是一間五臟俱全的葯堂了,就差童遠這個坐診大夫入室。
童遠也曾幻想過如果那是自己的葯堂那該有多好,可這薄薄的一片紙卻告訴他,他的美夢成真了。
承傾言總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替他解決一切難題,替他準備好一切所需,上次被人冤枉偷人蔘是,被人打也是,如今這間鋪子又是。
童遠心潮澎湃激動地呢喃道:“郡主…”
童遠怔怔地看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將地契收回盒子中,走到柜子前打開了一個木箱,將小盒子放了進去又重新上了鎖,鄭重的對秀蘭說道:“秀蘭,這個房間裏的任何一樣東西你都可以碰,唯獨這個你不能打開,記住了嗎?”
秀蘭心裏一驚,此刻嚴肅的童遠就像是當初拒絕她讓她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時候的他是一樣的認真,秀蘭不敢拒絕,僵硬地點點頭:“阿遠哥我,我記住了。”
童遠的酒徹底醒了,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還穿着喜服的秀蘭說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
秀蘭似想到了什麼,突然紅着臉低下了頭:“嗯。”
大家端午安康,記得吃粽子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