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屋外驕陽似火,大地被烤得灼腳,而樹上知了卻不知疲憊地叫着,惹人心煩。在屋裏擺了六七個冰盆,可我還是熱得不行,反正這個時候也沒人來,乾脆我就脫得只穿睡衣,靠在躺椅上喝茶。
“水兒,一會兒讓福海他們去粘知了。”
水兒停了手中的扇子道:“娘娘,心靜自然涼,您靜下心來,自然就舒服了。”
我這心怎麼可能靜,自打上次儀妃跟太后說了那些話,太后最近都不怎麼待見我。一去給她請安,她就扳着臉說:煤妃沒什麼事兒就下去吧。要麼就說:煤妃可要注意皇上的龍體,要懂得雨露同沾的道理……
我什麼時候就成了不顧楚桓的龍體、不懂道理的人了?
“娘娘,出事了。”福海一路小跑地進了悅聆殿,氣喘吁吁地說:“儀妃娘娘她去了慧寧殿。”
“哦?”我放下手中的蓮子茶,冷笑道:“她還知道去給皇后問安嗎?”
福海小聲道:“回娘娘,奴才就是想着,自打新皇后入主慧寧殿,除了慶賀當天,儀妃娘娘可是從來都沒有登過門兒,今兒個怎麼主動去了慧寧殿?奴才實在是不明白,所以特來回娘娘。”
沒錯,這儀妃向來不服月妃當了皇后,平時連問安都不去。而月妃自打毀了容后,性情大變,她一心想幫着皇上打理好後宮事務,也無心再去與儀妃計較這些,便未加以怪罪,以至於儀妃越發地猖狂,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裏。如今儀妃怎麼會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頂個毒日頭,跑去與慧寧殿了呢?
水兒笑着說:“娘娘,咱是不是湊熱鬧去?”
小丫頭倒是挺知道我的心思,看我哪天給她講講楊修之死的故事嚇嚇她。
浩浩蕩蕩一行人來到慧寧殿,儀妃也正巧剛要進去。
“儀姐姐,今兒怎麼有空來看皇後娘娘?”我笑着說:“莫不是皇上在這兒不成?”
儀妃擰着眉頭怒道:“笑話,難道本宮就只看着皇上才來嗎?”
我假裝不解地問道:“那姐姐您這是?”
儀妃看了看奴婢手中的禮盒道:“本宮是來給皇後送禮的。”
送禮?我沒聽錯吧?我緊緊盯着那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儀妃什麼時候這麼好心,莫不是打開之後是些個蠍子、蜈蚣、蛇之類的毒物吧?
不過猜想歸猜想,事實卻不見得如此。想那儀妃也不可能那麼大膽,給皇後送這些個東西,只不過她的舉動實在是太古怪了。
我不動聲色地跟在她後面,不管她打得什麼主意,有我在多少還顧忌些。
給皇後行了禮后,我和月妃都賜了座。每當我看見她那張臉的時候總是渾身不舒服。上次我從假月妃臉上扒下來的人皮面具忘了放哪兒了,要不給她拿來不是正好用得上么。
“兩位妹妹這大熱天的還跑到本宮這裏來,想是有什麼事情吧?”皇后略帶笑容地問道。
儀妃笑着說:“妹妹前一陣子身體不大好,所以一直沒能來給姐姐請安,心中十分愧疚。這不,妹妹的哥哥從西域弄來個藥膏,對姐姐臉上的傷有很好的效果,所以妹妹趕緊給姐姐送了來。”
皇后不大自然地接過奴婢遞上來的盒子,放在一邊道:“妹妹有心了。”
看得出,皇后對自己的容顏一直耿耿於懷,如今儀妃來送藥膏,正是觸動了她內心深處的傷口,她忍隱着,不敢發作。
我笑道:“儀姐姐果然有心了。”
聰明的儀妃聽出我一語雙關的意思,連忙接道:“皇后對皇上一片深情,令我這個做妹妹的好不感動,都自嘆不如呢,如今妹妹做了這麼點小事也是應該的。”
“那倒是,所以儀姐姐的這個禮物,妹妹還真得打開來見識見識呢,西域的藥膏怎麼就這麼神奇。”說來說去,我還是懷疑那盒子裏不是什麼藥膏。
那儀妃大方地說:“既然妹妹想看,不如姐姐就把盒子打開讓妹妹看看好了,說不定妹妹以後也用得着,提前看看,免得將來要用的時候不認得。”
皇後知道我是想當場看看這盒子裏是什麼,要是有什麼不對勁,好賴有我這個證人在。她輕輕地拆着盒子,一點一點地打開,果然是個精緻小巧的胭脂盒,掀開盒蓋,一股濃重的藥味便隨着空氣飄了過來。
儀妃笑着說:“姐姐,這可是難得一求的好葯呢。用法和用量都在盒子下面的暗格里,只不過這暗格只有在晚上的時候對着月光才能打開,所以娘娘只有等到晚上才能用它了。”
“晚上對着月光打開?”這會不會太不可思議了,整個兒一個神話故事嘛。俗話說,要瞎掰,看聊齋,這儀妃說的事兒玄之又玄,可能是真的嗎?我還是堅信科學。
儀妃似乎看出我和皇后的不解,神秘地說:“自古以來,西域的一些事物就是非常古老而神秘的,並且往往不能解釋其中的奧秘。例如現在西域一個組織的頭目,死了快一百年了,不葬不埋的放在密室里,卻依然保持着年輕時的樣子,聽說他會在第五百年的一個陰雨天復活。這對於我們來講就是不可思議的事,可對於他們來說也許是非常簡單的也說不定,要不那死了的人怎麼可能一百年不變樣呢?”
我沒再說話,皇后也略有所思。儀妃又笑着說道:“妹妹今天的禮也送了,就不打擾皇後娘娘休息了,妹妹就此告辭。”
我見狀,也忙道告辭。皇后似乎想對我說什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隨後,她只衝我揚了揚手道:“妹妹們都回去吧。”
從皇后的慧寧殿出來,跟在儀妃的後面的我意欲回悅聆殿,卻被儀妃叫住談話。
“妹妹急勿勿地趕來這裏,可是對姐姐不放心?”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問道:“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儀妃笑道:“妹妹不是收到消息,聽說姐姐來了慧寧殿,特意從悅聆殿趕來給皇后保駕護航的么?”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怎麼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又不是鬼,怕我勾了你的魂去見閻王還是怎麼著?
“姐姐說笑了。”我還是不敢直接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只得笑着跟她打馬虎眼說道:“妹妹今兒正在逛園子,忽然覺得很天氣很熱,心下十分煩悶,想找個地方歇歇,恰巧發現那兒離着慧寧殿很近,於是就跑去皇後娘娘那兒避避暑,哪知道會碰上姐姐啊。”
“哦?逛園子?”儀妃一臉嘲諷道:“怪不得妹妹以前的臉黑得那麼邪乎,原來是大熱天頂着毒日頭逛園子逛出來的呀,姐姐今日可是受教了。不過姐姐還是提醒妹妹,千萬要保護好這張迷惑皇上的小臉兒,以後這伏天兒逛園子的事兒還是免了吧。”
我恨得牙痒痒,這儀妃的嘴就是不饒人,我不禁將手裏的帕子狠狠地絞成一個螺旋,一根手指被絞在裏面勒得發青。
“娘娘,咱們是不是回皇后那兒一趟?”看着儀妃囂張遠去的身影,水兒在我耳邊小聲道:“奴婢擔心儀妃娘娘送的葯有問題。”
我信心十足地說:“不用回去了。”
“不用回去?”水兒瞪大了眼睛問道:“娘娘難道一點兒都不擔心么?”
我點點頭道:“你忘了,皇後娘娘以前是什麼樣的人?儀妃送的東西她怎麼會用呢?恐怕明天奴才們倒夜香的時候就能看見了。再說,那儀妃明知我會去,怎麼可能在那藥膏里做手腳,若是皇后真的出了事,第一個倒霉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