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627年之毛文龍
過了幾日，薛國觀和吳宗達回京復命，崇禎在文華殿見了他們，崇禎問，議和的事可辦妥了？薛國觀道，臣等幸不辱命，現將與韃子議和書進呈陛下。崇禎接過來看到，無非是停戰議和的老一套，果然請允開互市，倒是也在預料之內。
崇禎合上議和書又問，密旨可交給袁崇煥了？薛國觀道，已經交給袁大人了。崇禎又問，可曾去皮島巡視？薛國觀道，臣等乘船前往皮島，然毛總兵不知怎地聽到了消息，轉遞意思，臣等不好違逆，便依毛總兵意思，在雙島相見，並未到皮島，臣等以為雙島亦在皮島管轄內，亦未反駁，是臣等罪過也！
崇禎又問，可曾見王德化了？薛國觀又說，僅毛總兵帶幾個隨身親衛與臣等相見，並未見王監軍。崇禎更是疑惑了，便有些開玩笑的說，毛文龍沒好好孝敬你們？
薛國觀和吳宗達忙嚇得跪倒在地，從懷裏哆哆嗦嗦掏出一沓紙鈔出來說，臣等不敢，毛文龍只說臣等為天子近臣，輔助陛下處理國事，着實辛苦，臣等苦辭不得，本想一開始便進呈陛下的，不過毛文龍實在並未託付臣等什麼事啊，還望陛下明鑒！
崇禎看去，約莫每人得有上千兩，便笑道，既然是他孝敬你們的，朕怎麼好奪人所愛，卿可自便行事。
朱由檢問陸遙，先生沒覺出什麼不對勁嗎？陸遙說，你也覺出來了？按理說天子派人巡視，正是邀功的好事，他為何卻阻止上島？王德化是太監監軍，你的心腹，為何見他兩人卻不帶王德化？以重金賄賂大臣，是何用意？既然他可以賄賂薛國觀和吳宗達，是否也會賄賂其他大臣？
陸遙說出了自己的幾個疑惑，朱由檢也說，怪道毛文龍幾十年來屹立不倒，怕是朝中不少人都拿了好處的緣故。陸遙又說，正是，朝廷為了他的東江軍費絞盡腦汁，也是看重他作為韃子背後的牽制力量，讓韃子不敢放手攻打寧錦的作用，要說起來，這毛文龍的戰績其實一般，其大勝也不過活夷三名，夷級四百七十七顆而已，那許多軍餉只怕也不知到哪裏去了，他必定要朝中有人，才好背靠大樹好乘涼，這也難怪。
朱由檢也說，先生說的極是，毛文龍除了牽制韃子，還有就是四處襲擊漢人的定居點，將順民接回，懲處歸附韃子的漢民，曾經最多的一次一口氣接回了難民五千三十餘名。只是，隨着韃子的防備逐漸完善，毛文龍越來越難以獲得成功了。
陸遙說，也不僅是防備逐漸完善的緣故，早在努爾哈赤還活着的時候，關內人就極其厭惡遼東漢人，稱他們寧可丈夫被韃子殺死也不願意來我大明服役，寧可成為韃子的奴僕也不願意給大明當差。因此很多關外人逃亡關內的時候，關內人不但拒絕提供糧食給難民，反而虐待他們，很多遼東人就這麼餓死在了關內，倖存者逃回了遼東並把這些情況報告給留在遼東的漢人。長此以往，遼東人和關內人越來越離心離德，毛文龍等在敵後的部隊處境註定越發困難。
朱由檢說，所以他才更要賄賂朝中重臣，不斷渲染自己的功勞，不斷渲染皮島的戰略地位，從而不斷向朝廷索要軍餉，假公濟私，這廝真好膽也！
陸遙又道，尤其咱們現在已經佔據朝鮮，完全可以以朝鮮為依託，牽制韃子，何況現在已經議和，皮島更是如雞肋一般，此時你派大臣巡視，他豈能不疑心、不心虛？如此想來，他攔截大臣，而且不讓他們與王德化相見便在情理之中了。
崇禎便問薛國觀，卿觀毛文龍，可有什麼異常？兩人對視半響道，臣與毛文龍素無往來，並不熟知此人，也並未看出什麼異常。崇禎便道，卿等勞頓，且回去休息吧，只是議和之事，不可泄露半分，否則謝升便是前車之鑒。
陸遙道，既然如此，不如召回王德化一問便知。朱由檢說，不可，不可，如果真如我們猜測的一般，召回王德化其事必敗露，萬一他狗急跳牆，王德化必為之所害，只怕他為了保命，降了韃子也未可知。
陸遙問，那依你之見，應該如何？朱由檢說，只有暫且忍耐，待練兵完畢，九鎮改完之後，密令袁崇煥除去毛文龍，以袁崇煥之威將皮島駐軍調離，往朝鮮整頓，在命新軍接管皮島，方可保萬無一失也。
陸遙嘆了口氣說，本以為皇帝可以為所欲為，沒想到也是有這麼多掣肘，這麼多無奈啊，難怪人都說孤家寡人一個啊。
朱由檢道，只盼望早早練出新兵，整飭軍紀，才能重振朝綱！陸遙道，此事萬萬急不來，寧可晚些，也不要催促楊嗣昌，讓他好生練兵才是正事。
又幾日，王承恩帶徐亮采來了，崇禎問，路橋的事有着落了？徐亮采道，回陛下，正是，所招募的五千股，除薛閣老買了一千股外，其餘四千股均被宜興周家買走了，所籌款項皆以齊備，這幾天正開工了。
崇禎問，既然如此，今日來見朕所為何事？徐亮采看了看王承恩，王承恩說，陛下，是為城鄉繕營局之事而來，籌備皆以完備，只是具體怎麼操作，還來請陛下示意。
崇禎道，這好辦，可以先整飭九城之內，路邊皆要用水泥、瀝青，排水、綠化均要着力辦理，此外，當修建一些廁所，方便百姓公共使用，要嚴禁隨地便溺，着實不雅！
王承恩道，其他地方還好些，后海那裏，王公貴戚多居此地，怕不好整飭。崇禎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們還敢反了？不但如此，后海、前海、北海、中南海幾處俱要格外佈置整飭，眼下馬上中旬了，下月中朕要在太和殿接見恩科士子，朕限你們之前將九城內整飭完畢。
朱由檢問，有必要此時花這些銀子，搞這些門臉工程嗎？陸遙說，這可不是門臉工程，首先京師乃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區，怎可亂七八糟？再次，恩科魁首此次匯聚京城，要讓他們看到，大明蒸蒸日上的姿態，再說了，這也都是為了衛生，不但京師要搞，以後各大府城都要整飭，預防瘟疫疾病，也是功勞一件。
崇禎又說，不管是誰，有敢阻撓的，立刻報順天府，先抓起來打一頓再說。似乎想到了什麼，崇禎問，史可法現在關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