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1632年之張獻忠的寶藏

自十二月十日至二十日，崇禎便留在貴陽，跟朱舜水配合，安頓西南諸省官員、撫恤殉國的官員及其家人，崇禎還召見了烏思藏都司和朵甘都司的述職官員，其實烏思藏都司（今西藏）和朵甘都司（今青海、川北地區）名義上歸附朝廷，其實如同自由王國，朝廷只是向兩個都司派出了巡察御史而已，其他自提督、總兵、巡撫等都被原有的貴族把持，若不是這次朝廷西南大捷，震懾周邊，只怕他們還未必前來述職。

二十一日，崇禎御駕回京，朱舜水領雲南、貴州、重慶、四川四地官員跪拜送行，崇禎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北而去了。

看着御駕北去，朱舜水這才站起身，其他官員也隨後紛紛起身，一一向朱舜水寒暄后，便各自散去，張獻忠也擠過來，作揖道：前日多謝內相救命之恩，小的放肆，斗膽請內相今夜一聚，不知可否？

朱舜水笑道：如今將軍也是總兵了，既有相請，敢不從命？張獻忠忙不迭的說：死罪，死罪，我心裏明白，這個總兵是怎麼來的，若不是內相的面子，皇上豈能如此，內相既不嫌棄，晚些時候小的自派人上門接內相大人。兩人商定，這才拱手告別。

傍晚時分，一頂小轎停在朱舜水住所前，朱舜水上了小轎，小轎一路往西而去，約莫半個時辰左右，朱舜水只聽得外邊鳥鳴不已，禁不住微微掀開轎窗窺看，但見一片大湖就在一側，湖中有大大小小島嶼，不計其數，這些島嶼有的似巨礁，有的像屏障，有的如淺渚，湖面上星星點點，浩浩渺渺，美不勝收；轎子另一側則是高聳天際的石山，可望而不可及，茂林綿延，望無盡頭。一側是湖面碧波蕩漾，一側是青山隱隱。朱舜水亦不曾見過如此美景，不由得心波蕩漾、心曠神怡。

又行一盞茶的功夫，轎子在一寨門前停下，張獻忠已恭敬的在一旁迎接，朱舜水下了轎子，張獻忠閃到一旁，請朱舜水前行，走不多遠，只見一高大鼓樓就在眼前，此樓造型十分别致，它的底部為四方形，樓頂是多角形狀，樓的層數均為單數，樓頂懸有象徵吉樣的寶葫蘆。十幾層的鼓樓，全為杉木穿枋或接榫而成，不用一顆鐵釘。檐下的如意斗拱，飛檐翹角，非常精巧。檐板上繪有各種古裝人物畫、山水畫、花鳥畫或生活風俗畫，形態逼真，栩栩如生。整個鼓樓，遠觀巍峨莊嚴，氣勢宏偉，近看親切秀麗，玲瓏雅緻。

朱舜水不由讚歎道：不想這荒山僻壤，竟有如此雄偉之處，妙哉，妙哉。張獻忠一邊請朱舜水上樓，一邊介紹道：方才之湖名紅楓湖，想當年太祖皇帝建都南京，定鼎中原，命大將征討盤踞在雲南的元朝梁王余部，大軍凱旋歸來后，便留下萬餘人駐紮在貓跳河沿岸，三分戍守，七分屯田，方有此同鼓樓。朱舜水便道：哦？我竟不知，將軍有心了。

兩人上了樓，酒宴已經擺好，下人們奉上茶后，將房門關閉，屋裏只有張獻忠和朱舜水兩人，張獻忠親自為朱舜水斟酒，兩人不由天南海北侃了半天，張獻忠自陝北起義，輾轉多地，頗有些趣聞，朱舜水更是經歷豐富，見識良多，兩人很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

酒過三巡，兩人已是稱兄道弟了，張獻忠便道：小弟有一事不解，還請哥哥教我。朱舜水便道：你我兄弟，但說無妨。張獻忠便道：當初朝廷勸降，說只要奉旨歸降，必有富貴榮華，怎的皇上卻要斬我？朱舜水斜眼看了他一眼說：若非賢弟相問，我必不敢透露，皇上親口跟我說過，此乃劉洪祖的計策，說賢弟心狠手辣、反覆無常，必要斬之，以絕後患。

張獻忠大吃一驚，又有些不敢相信的說：哥哥莫不是聽錯了？劉洪祖乃我心腹之人，相識多年，這次與朝廷來往，商談歸降之事，也多虧他從中全力撮合，這怕不是誤會吧。

朱舜水笑道：賢弟還是不知這官場規則啊，心思太過醇厚，我問你，消耗掉你的八萬兵甲，為朝廷蕩平滇南諸土司的條件，是不是劉洪祖傳達給你的？張獻忠道：自然，不過我也深知，若我還有這些手下，朝廷斷斷不肯接納於我。朱舜水便道：賢弟可知，這狠毒計策便是劉洪祖所出，他用賢弟和賢弟八萬弟兄才換來他自己的富貴榮華，后又慫恿皇上必要斬殺賢弟，以絕後患。朱舜水為了達到挑撥離間的目的，故意把王定國出的計策按到劉洪祖的頭上。

張獻忠果然勃然大怒道：怪道！怪道！怪道這老賊被封為甘肅巡察御史，原來如此，我與老賊勢不兩立！朱舜水假裝有些醉意，繼續說：我還告訴你，劉洪祖從來也不是你的心腹，他可是宋萬化的摯交好友。張獻忠咬牙切齒道：宋萬化！劉洪祖！總有一天，我要將你們碎屍萬段！朱舜水便道：賢弟不必着急，甘肅乃四戰之地，有大把的軍功等着賢弟，只要賢弟立下不世之功，他們的性命早晚都在賢弟手上，我也必會鼎力相助。

張獻忠不由的感激涕零道：哥哥如此愛我，我正有一個大富貴獻給哥哥，想我斬殺安邦彥、奢崇明，從那老賊土司城裏搜羅了大量財寶，后一路往昆明殺過去，沿途又不知搜羅了多少，等佔了昆明府，更是將國庫清空，有多少寶貝我自己都不知道。朱舜水便好奇的問：那如今這些財寶在哪裏？張獻忠笑道：撤離昆明的時候，我已命人將所有寶物裝箱，沉於昆明湖下了，今日，我將這些寶物全都獻給哥哥，哥哥萬勿推辭，以全小弟敬愛之心。

朱舜水想了想說：賢弟的心意為兄都知道了，依我看這樣，皇上白日啟程，只怕現在未走出多遠，不如你我聯名向皇上遞摺子說明此事，皇上必會將發掘之事交給我，一來在皇上心裏，對賢弟更為信任；二來你我從中便宜行事，豈非兩全其美之事哉。張獻忠一拍腦門道：哎呀，還是哥哥想的周到，我都聽哥哥的。

第二天一早，朱舜水和張獻忠便聯名向皇上遞了摺子，此時的崇禎才走到遵義，接到摺子后，崇禎看罷不由笑道：滑頭！不知這個萬花筒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讓張獻忠吐了這麼大一個彩頭，傳旨給朱舜水，就說發掘的任務一應交他辦理，憑他有什麼財寶，也不必遞解京城了，讓他押運到甘肅去吧，如今甘肅新建，正是用錢的地方，朕也不缺他這仨瓜倆棗的。如果崇禎知道這筆寶藏的數量的話，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吧。

聖旨快馬加鞭，當夜就送到了貴陽，朱舜水便和張獻忠連夜趕往昆明，召集了幾千名民夫，一箱箱的財寶從昆明湖裏被打撈出來，從白天一直打撈到深夜，足足打撈上了一百三十個大箱子，一清點更是嚇了朱舜水一大跳：刻有“西王賞功”的金銀幣兩千餘枚、明代冊封藩王、郡王和妃子的金冊、銀冊兩百餘頁、五十兩一個的官銀錠兩千四百餘枚、安邦彥和奢崇明多年來搜刮的寶物一千餘件、更別提什麼金銀戒指、耳環、手鐲等不計其數。總數足有六萬一千件，其折算價值約莫三五千萬兩，其中有很多乃無價之寶。

朱舜水拿着這份清單，心情半是高興半是沉重，高興的是甘肅財政可以大大的緩解，自己可以鬆一口氣；沉重的是西南之地歷來便是地少人窮，百姓苦不堪言，沒想到當地的土司、世家大戶竟然積累了如此多的財富，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如此看來，皇上這一招釜底抽薪，雖說短時間造成了大量人員傷亡，但從長久來看，也莫不是一件好事。

張獻忠見朱舜水拿着清單發獃，便笑着湊過來說：哥哥怎麼了？莫不是高興的昏了頭。朱舜水苦笑道：皇上讓我自行處置，想來皇上他老人家也沒想到會有如此多的財寶吧，你看看這些。朱舜水指着清單的一些寶物說：這些東西一來有僭越之嫌，二來只怕也難換成錢來，皇上雖說讓我全權負責，我又豈敢擅專，這樣吧，將裏邊難以估價的寶物裝箱，進獻給皇上，其餘的金錠、銀錠等分成三份，一份留給雲南、一份留給貴州，剩下的咱們運往甘肅，賢弟以為如何？

張獻忠便問道：分一些進獻皇上這個自然，哥哥為何還要留給雲貴一些？朱舜水便道：甘肅雖苦，但畢竟安定，雲貴此次造了兵火，百姓流離，十室九空，雲貴更是需要錢的時候，這筆錢雖不能救命，但能救急，我豈能為一己之私而置百姓於不顧哉。張獻忠便感嘆道：哥哥如此一心為皇上、為大明着想，實在讓小弟感動，若天下官員皆如哥哥清正，我又豈會造反？一切全憑哥哥發落也便是了。

朱舜水便命人分門別類裝箱，開列清單，又寫了摺子，連着進獻給崇禎的寶物一併而去，又至函雲南巡撫和貴州巡撫，說明此事，雲貴兩地官員、百姓無不嘆服。

崇禎皇帝自過了遵義，驛道條件便逐漸變好，過襄陽后，崇禎皇帝等便換了鐵軌馬車，臘月二十九日，御駕終於過了盧溝橋，崇禎趕在大年三十前回到了京師。宮裏此時已是一片喜慶，按例祭了祖廟、天地，崇禎又將朱舜水進獻的寶物賞賜給後宮諸位嬪妃，闔宮太監、宮女也都有賞賜，眾人無不興高采烈。陸遙便說：又一年過去了，新的一年又開始了。朱由檢也說：希望明年是個好年頭吧，先生，春節好！陸遙也笑着說：春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