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加班，為了過年

“嘀嘀嘀嘀~”電腦右下方QQ圖像閃動，是項目部的群里來消息了：

“為確保春節之前完成工程計量，不影響農民工工資的發放，晚飯後請所有管理人員在會議室補工程計量資料，大家多辛苦一下，這樣才能過個安穩年。”這是商務經理髮來的要我們加班的公告，在這新年的第一天裏，顯得格外刺眼。

“唉，加班就加班吧。”我自言自語道，看來我天生就是勞累的命，還好是大夥一起，這樣也算是找到了一絲絲心靈的慰籍、心理上的平衡了吧。

吃過晚飯後，我們都陸陸續續地去會議室集合了，小小的會議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資料和筆記本電腦，旁邊壘得高高的是一個個的檔案盒子，沉重的也彷彿壓在了人們的心頭。打印機也搬下來了，看來是做好了長期作戰的準備了。

經簡單介紹填寫方法后，我隨手拿起一份資料開始實戰起來，這個對數據的要求要精細、準確，而且不允許塗改，基本上填錯一個，就得廢棄重寫了。我開始經常填錯，也就換了一張又一張的，效率很低。梁克就坐在我邊上，我卻從來沒有見到過他去換新資料，不免有些心生好奇：難道他就從來沒有填錯過嗎？

經過我的觀察最終發現：這小子有時偶爾還是會填錯的，但他用了一種“掩耳盜鈴”的方法：填錯之後把填錯的地方用塗改液塗掉，再拿去複印一份，這樣之前寫的填的就不用重新寫了。他這種方法需要注意的是：不能留下塗改的痕迹，不能拿複印后的再去複印，那樣就太明顯了，當然，一張資料也很難錯第二次。

似是察覺到我在關注他，梁克猛地朝向我，還眨了眨眼，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點頭笑笑，便不去理會他了。

儘管這種投機取巧的方式不太光明，沒有一點嚴謹的態度，但某些時候，比如現在這種情況，就需要“取巧”一下，因為資料實在太多太多了，得用這樣方式加大工作效率，所以我也漸漸效仿起來。

那幾周里，我們都條件反射似的一吃完晚飯就出去散步，散步一圈回來就去會議室寫資料；戴上耳機邊聽歌邊寫資料成為了我們的餐后運動；每晚加完班洗漱后往床上一躺，便可拋開一切安然睡去。

雖說領導們都明確表態：加班會有加班工資，該是我們的總究會發給我們。每天，我們都會在加班的簽到表上簽字，但大部分同事心裏還是不夠踏實，覺得這加班費肯定會一拖再拖，事實也證實了他們這種猜想：這個加班費至少在過年之前是發不下來的。

先別說加班費的事了，我們去年10至12月份的工資還沒發呢，趙擎天最近都在為這個事發愁呢。口口聲聲說公司下文明確規定：“不能拖欠農民工工資”可卻偏偏忽視我們這幾個“農民工”了。越臨近過年，趙擎天就越不淡定了，天天在我的面前嚷嚷抱怨：“怎麼還不發工資啊！”，吵的我耳朵都起繭了，對此我深感無奈，只好半安慰他道：“別急，到時候會發的。”說來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安慰。

“你們過完年還過來嗎？”趙擎天問，“反正我是不打算過來了。”

“為什麼？”我問。

“感覺沒學到什麼東西，天天除了寫資料還是寫資料，晚上還要加班寫資料。加班費沒有，工資也拖着不發。”

“那你年後打算去哪？”我不太擅長留人，基本上朋友所做出的決定，稍加分析后，最後都會選擇默默地支持他，或向他提一些可行性的建議。

“先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吧，然後去考個駕照，再然後就在家附近找份工作。”

“那好吧，祝你一切順利。阿澤呢，你年後還來不來？”我調轉話鋒。

“來”一個字，言簡意賅。

說來也是時候搶春節回家的票了，到後面真的是一票難求。“有錢沒錢，回家過年”忙活了大半年，拿着到手的六千多元，回家都不好意思跟家裏人說。

不過我還是挺知足的，至少這一年裏，我找到了份像樣的工作，能夠自己養活自己，在工作崗位上，我學會了處理各種各樣的瑣事；學會如何管理自己的時間，提高工作效率；學會了如何和同事、上司們溝通，和他們搞好關係；更學會了如何隱忍，面對他人的謾罵和嘲笑，我堅守本心，默默發力，志在成為他們心中仰望的存在。

離過年還有兩周的時候，我們仨提前去向陳總說明春節回家的日期，趙擎天也表達了他的意願，陳總稍加挽留，但擎天心意已決。於是陳總也不再強留，只是叫他把工作交接一下，估計很多事情得落到阿澤的頭上了。

盼望着，盼望着，終於到了回家的那一天，工資還是沒發，說是通過支付寶發給我們。年後的努力目標是：和公司簽訂勞務合同，這樣至少能保證工資的照常發放。現在月薪5000以上才用交個人所得稅，所以換句話說就是：“我要為成為一名納稅人而努力奮鬥。”

春運時期的火車站，人山人海、人來人往、人聲鼎沸，我們仨沒入人群，隨着人流緩緩地前進着。檢票口一遍遍播報着正在或準備檢票列車的信息，廣播台也不時播報着一則則尋物、尋人啟事。但更多的還是人們交談的聲音和拖動行李箱的聲音。時間也在這樣的嘈雜聲中緩緩流逝，到我們檢票了；到我們上車了；到我們踏上歸途了。

列車自東向西，駛過長江中下游平原，望着那迅速朝後閃去的城市、山野、村莊，有些地方還能見到在台州見不到的皚皚白雪。霎時心中想着：“不知道長沙還有積雪沒？”。十幾個小時過後，終於聽到了那久違的一聲：“各位旅客請注意，列車前方到站是長沙站，請帶好隨身攜帶的物品，準備下車。”

葉落歸根，漂泊在外的人啊，一年到頭，終究還是要停靠在那溫馨的港灣里。走出火車站，我已經看見一張張和藹可親的面容慢慢地浮現在我眼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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