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似敵非友

()曾路汐看了看時間，手忙腳亂地起床，換衣，洗漱，一天之中，每一天的清晨對她來說更像是打戰，那是因為她寧願多五分鐘的時間賴床，也不願提早十分鐘準備上班。

自從上班后，曾路汐的畢生所願就是什麼時候天上能砸下個一千萬下來，讓她得以告別朝九晚五的日子，每天睡它個日夜顛覆，睡它個昏天暗地，只是這樣的夢只能做五秒，不然真會遲到。

為了一年勤勤懇懇下來的年終獎，曾路汐拎包直奔向公交站，站台里站滿了人，紛紛焦急翹盼，一輛輛公車駛入停靠站，便有一群人蜂擁而上，可即使公車送走一批批的人流，總有另一批源源不斷的人新增，曾路汐突然覺得這人生就像公交車，即使一輛輛列車行過，只要等不到屬於你的那輛車，你只能繼續等待，因為你知道你要去的那個地方或者終點站，坐錯車那是永遠也到不了你的站。

想入非非間，曾路汐等待的６路公交車緩緩駛來，閘門還未打開，便有一群人蠢蠢欲動，曾路汐好不容易隨擁擠的人群擠上車廂，渾濁的空氣夾雜着亂七八糟的味道，在搖搖晃晃跌跌撞撞的旅途中，曾路汐不知被踩了幾次腳，被撞了幾下腰，曾路汐看着身邊的男男女女，上班高峰期更多的是啃着早餐，飲着紙袋豆漿的上班族，這就是生活，就是人生，有時候愛情只是旅途中的一道風景線，有幸者到了終點站，可何以成對她來說只是記憶里的風景。

擠下了車，曾路汐望着高高的大廈，陽光璀璨下，射發出灼灼光芒，曾路汐鎮鎮精神，不管以什麼姿態，生活就是生活，與愛情無關。

電梯直上十二，曾路汐看了看時間，正好，打了卡，上班鈴聲準時響奏，好險，差點一年的全勤獎就泡湯了，曾路汐大吸一口氣，便聽到林姐喊道：“小曾，你來了，你部門調來了一個新的主管，一會兒我給你介紹下。”

“新調來的主管？”曾路汐納悶，怎麼事先都沒聽說部門要招新的主管，心裏微生危機感，可是她所在的部門在她的管理下，今年上半年的營業額一向不錯呀！公司也沒理由擠兌下她，讓新人立馬上任呀！

林姐一向善於觀察揣摩人心，曾路汐這點小顧慮小心眼自然逃不過林姐的職場金眼，*的身體微微傾向於曾路汐，附耳貼首微語道：“放心，危險不了你的地位，你的成績大家有目共睹，也就是皇親國戚，好像聽說公司有個投資者，想安排個人進來，你知道就行，可別聲張。”林姐最後微聲嚴厲叮囑道。

抬頭便看見一個年輕時尚女子姍姍而來，林姐及時輕推曾路汐，曾路汐背對着，看到林姐的小使眼色，適時轉身回頭，足足有三十秒的怔楞，混亂的大腦理不清一條清明的路線。

“小曾，小曾，你幹嘛呢？”林姐不知是第幾次叫魂，才把曾路汐叫醒，抬頭目光茫然地面對着錢若研的巧笑嫣然，纖細的手還伸懸在半空，多姣好的姿態，竟讓曾路汐措手不及。

“路汐，我們又見面了。”唇紅齒白間流露出的輕聲低語彷彿搖曳在風中的銀鈴，婉轉輕吟。

曾路汐的大腦恢復后快速串聯，保持表面的微笑，內里卻是嘲諷：“不止又見面了，沒想到我們還會是同事，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只是這樣的相逢卻是沒完沒了的糾纏。

“以後專業的知識還請你多指教。”錢若研說得真摯，誠懇，讓曾路汐幾乎也快要相信了，這麼多年連驕縱不可一世的錢若研也變得圓滑，學會了這套虛與委蛇的表面功夫。

這一刻曾路汐倒懷念起曾經那個蠻橫驕縱的錢若研，那時的錢若妍至少會對她大聲宣戰，要她把何以成還給她，要她退出，要她消失，那時的錢若研總是張牙舞爪，以自己的勢力為難曾路汐，試圖讓她活在水深火熱中。然而曾路汐也從來不是弱者，除了積極迎戰外，還將何以成的人頭像高高掛起，在一干唯恐天下不亂的同學場中，宣言只要誰贏，何以成就歸誰，常常把何以成氣得直冒生煙。

那時的戰場氣勢磅礴，而現在青澀不再了，張揚不再了，似乎也將干戈化為玉帛了，可是那團濃彈煙霧依然瀰漫，曾路汐的心裏澀澀的，很不是滋味。這份工作，今天的主管位置是她幾年以來為公司創下的業績，一步步付出得來的，而她，錢若研只不過一句關照，一個人脈將她多年來的努力全盤否定，在一朝一夕中變可以擁有和她一樣的位置，即使不用做事也可以拿着和她一樣甚至更高的收入。

生活就是這麼殘酷又這麼現實，有什麼好想不開的呢？要怨天尤人了，倒不如怪自己在投胎時沒走對門。

那天晚上的餐廳光線幽暗，錢若研並沒十分看清曾路汐，曾路汐的素麵更顯清澈亮底，曾經的短髮已然養長披散在肩頭，成熟中依然不失純真的韻味，流金歲月，六年繾綣，流的到底是他們的青春，還是他們的愛情？那麼留下的是什麼？而她還能留下抓住什麼嗎？

“原來你們是同學呀？那更好了，以後工作起來更加方便溝通了。”林姐見情勢微妙，忙打圓場。

她們的手還相握着，纏繞着，她的柔軟，她的堅韌，站在不遠處的何以成遠遠看着，男人的選擇有時候無關愛情的意願，是不是總是傾向於軟弱的一邊，堅強的女人總是讓人放心，放心的可以狠下心放手。

但可以狠心卻不代表就可以這樣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