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找不回的愛情
()“路汐，你是不是還恨我？當年就這麼走了？”何以成穩穩的握着方向盤，緩緩地驅着車，窗戶徐徐小開，透進來絲絲清冽的晚風，倒讓曾路汐清醒了幾分，只是這麼多年過去，再說那些沒有意義的恨或者愛都不過是種悼念或者憑弔。
車廂里依然播放着純美哀傷的歌調，誰說過，這世界上最殘忍的事不是恨，而是如果，如果分手后的兩人在多年後，再說如果也許喚不醒曾經心血剝離的傷痛，但那條深長的傷疤依在，只是看不見，卻隱隱觸痛，像躲藏在身體裏的毒蟲，時時啃噬着，卻又不足以疼痛到可以下定決心大動刀斧，切除毒瘤。
所以就這樣！六年過去了，再過六年，他們也許都會帶着彼此的孩子微笑而坦然地招呼，然後擦肩而過，各不相干，這就是生活，殘酷而真實的生活。
“其實當年…”何以成的聲音哽咽了一下，回頭去看一直默不作聲的曾路汐，似醉非醉地倚在窗前，徐徐清風揚起她的長發，以他的角度只看到她一半的側臉微微酡紅，他想起以前的曾路汐在和他賭氣吵架后，站在男生宿舍下，大聲往他住的層大喊：“何以成，你給我下來，數到三十，你再不下來，我就衝上去。”
他們也像普通情侶一樣，曾經愛得狂烈而極端，在自我與自尊的驕傲下，也賭氣地說過分手，有一次曾路汐站在三的陽台，對着何以成憤然而去的背影揚聲喊道：“何以成，你要是敢走，我就跳下去。”果然何以成受到威脅停滯了腳步，激烈的戰爭最後化為甜蜜的道歉，這樣倔強極端的曾路汐在當年他走的時候帶着蘇歐凡出現其實並不奇怪，可是現在的曾路汐那麼安靜，倒讓他自感窘迫無地自容起來。
“紅燈！”曾路汐大聲提醒，回眸望向何以成茫然錯訝的目光，是他醉了，還是那段往事醉了？
“你小心開車！說那些沒有意義的過去來懷舊，現在不是時候，而且也沒這個必要，”曾路汐表現得從容淡定，而齒縫間的字眼還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何以成鎮定精神，車子打了轉向燈，拐進另一個街口，剛才雖然說了地址，但這小區屬城市的角落，並不好找，何以成卻是熟門熟路還抄了近道。
車子駛進柏林小區，何以成停好車，曾路汐下車，剛想對何以成作禮貌的告別，車子卻也在這時熄了火，何以成拔了鑰匙，也隨同下車，對着驚訝不已的曾路汐說道：“我說過我們住得近，其實我也住這個小區。”
何以成說得再輕鬆淡定，也無法避過曾路汐犀利的目光，索性轉身背朝她，顧自走向和曾路汐同個層。
曾路汐看着何以成轉身而過的背影，他們之間拉長的到底是過去的影子還是將要開始的沒完沒了？
“何以成，你站住。”曾路汐的命令對現在的何以成依然有用，停下的腳步等待着曾路汐的爆發。
曾路汐快步上前，與何以成面對面地直視，黑暗中倒映不出誰的影子，看不到誰的真誠。
“何以成，你到底想幹什麼想要怎麼樣？如此費盡心機要的到底是什麼？如果只是對過去的一種不能釋懷，那麼就不會等到六年後才回來？如果你只是想懷念想回來看看曾經你拋棄的戀人，離開你過的是怎樣一種糟粕潦倒的生活，那麼你也無須做這麼多事，在學校時我們本來就是不那麼協調的一對，我一直都是蜷縮在你光環背後下最平凡又最幸運的灰姑娘，灰姑娘離開了王子，即使再悲慘也是理所當然，你有什麼可驕傲的呢？”曾路汐到了幾近抓狂的地步，為什麼她非要活在他的影子下，他影響她的難道還不夠多嗎？
何以成放下語氣，略顯疼惜與無奈：“路汐，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麼你是什麼意思？屈就於這家公司，住在這樣陳舊的老式小區。是不是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我進公司，為了我住廉價房，何以成，你以為我永遠會為你虛位以待嗎？你以為我只能屈就做你的小三，或者地下情人，就找不到真正愛我的人嗎？那麼我告訴你，何以成，就算我一輩子找不到那個人，我也不會做任何人的小三，而且就算今天你是乾乾淨淨，兩袖清風地站在我面前，我曾路汐也不會在同一個坑裏掉進去兩次，屬於你的坑我早就將它埋得死死地，這輩子，下輩子，我都不會再掉進去。何以成，你聽明白了，所以請你轉過身，大步地離開我的生活，我的世界，或者像六年前一樣直接飛向大洋的彼岸，回到愛你的人身邊，回到你六年裏來的生活中去。”曾路汐還是慶幸以前在學校里積极參加各類辯論比賽，多年後現在還能在激怒中表達得流暢和極致。
原本就底氣不足的何以成一下就敗下陣來，目光凄冷而無奈，透着深深的疲倦，“其實若研她…”
“夠了，何以成，你和她的事我不想聽，我也不想知道，另外我也不會參加你們的婚禮，不會送上祝福，連假惺惺的祝福我也不會給，我希望你們不幸福，永遠也不幸福。”曾路汐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如果詛咒有用，她就詛咒他們永遠得不到幸福。
他知道她不善良，從來都不是個善良的女孩，他們在熱戀中，她說過，如果有一天你拋棄了我，拋棄了愛情，那麼她滅了愛情，殺了愛情，寧可玉碎，也不可瓦全，現在她只是說不祝福而已。
曾路汐踩着清脆的高跟鞋，拎着包，有些搖晃地走向層深處，這次的何以成不敢輕易接近已經發怒的曾路汐，只是保持相當一段距離，跟在她的後面，原本陰暗的道亮起了久違的燈，曾路汐在感受光亮的同時，心裏有種一陣陣的疼痛和溫暖。
何以成在下點着小電燈為她照亮，這六年，他以為她會過得好，可是即使她有着白領階層的收入，卻為了省幾百塊的房租住在這種條件設備極差的小區里，重要的是原來她還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他應該高興還是內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