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思
“真的?”雁槐驚喜非常,儘管馭靈器允她喚雁突破封印,但卻禁了她向外面施展其他傳遞消息的靈術。
靈喻是一種各族人都用來互相傳信的靈術,只需以血為引,墨靈樹之葉為載,就能將言語印留其上而不顯現,獨有指定之人向靈喻中注入血脈之力方可知曉。
鶴老明確地點了頭,只是他做事總是有個交換條件的。
“我也是有要求的,你得想法子幫那孩子入了化形之境,我可不想當那凡界的老媽子。”
雁槐啞然失笑,也不知說什麼感激的話來,只道:“這幾日我絕對把珍藏的佳釀通通拿出來款待,您老只管歇息,幼靈女交給我便是,你也大可放心。”
鶴老裝出一副疲憊樣,合上了扇子微捶着背,轉過身向著林中的方向去了,單留下一句:“無事一身輕啊。你每天早晚到林中給我送些吃食便好,別讓她又哭鬧來惹我煩心。”
鶴老前腳剛一走,雁槐就對着槐花樹后叫了一聲:“我們都知道你在,你這麼藏着也沒什麼意思,出來吧。”
月初寒手上還抓着兩大塊槐花糕,聽見聲音是朝她這來了,趕緊一大口一大口吃着來到了雁槐身邊。
雁槐蹲下身,溫柔地說道:“可賜名了?”
“八月前恰十歲時族父賜名月初寒。”
雁槐垂着頭,沉默不語。
“修靈之道各族各不相同,你又如何幫我?”月初寒像是不在意一般,一邊往嘴裏塞着一邊岔開了話。
“你父母既將自身血脈之力傳給你當然也會把修靈之道傳給你。”
月初寒的眼神還是黯淡了下去,只望着手上的槐花糕發獃:“我父母……”
雁槐蹲下了身,撫摸着她的額頭道:“逝者已矣,你喚我一聲姐姐,我便需勸誡你一些。萬莫在傷痛中迷失自我,終有一天,你會有能力為他們一雪前恥,但切莫傷害無辜。今晚,留給你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話止於此,雁槐領着她上了巨槐邊搭好的木梯,一步步向著槐樹頂去,雁槐將月初寒安置進了樹上的一處小屋,略寬慰了幾句后就離開了。
這一晚,月初寒久久不能入睡,耳邊反覆響起雁槐的話。
她目睹族中護她逃離的人死在了身後,族兄月念秋也不知所蹤,若非她藉著族母的血脈之力強行破開了霧靈山的封印,現在的她也不過是一具未寒的屍骨。
面對殘酷的現實,她所受的打擊極大,除了用眼淚來發泄以外,她毫無辦法,滅族的血腥畫面一次次在腦海中閃過時,她的心像是被揪作一團錐心刺痛着,無力回天的痛苦終日折磨着她,她每日悔恨自己沒有護族而是逃亡,她的內心一步步被擊垮,瀕臨在因傷痛徹底崩潰的邊緣。
雁槐的一席話點醒了她:如果她永遠只顧着自怨自艾,那麼族人們付出的代價就變得毫無意義,她要改變自己過去的柔弱,因為,流再多淚也換不來親人再生,只有她破了融滅之境,親自將罪魁禍首繩之以法,方能求得九泉之下的雙親瞑目。
一夜之中,她成熟了許多,也稍看開了些。
她既還留在這世上,就需得樂觀來支撐她繼續走下去。
清晨。
一聲雁鳴打破了槐花林的寂靜,月初寒勉強睜開了眼,揉了揉眼之後才看見身邊的藍色布衫,正準備換上試試時,雁槐恰好推開了屋門。
“想清楚了?”雁槐端着些果子,臉上笑吟吟的。
“清楚了。”月初寒的聲音里總算是多了一分堅定。
雁槐向她丟去一個果子,燦然一笑:“換好衣裳吃了果子再來樹洞找我。”
月初寒見她一走,立馬先將果子吃了個精光,然後才換上乾淨的衣衫,一瞬就換了副模樣,果真應了凡界那句話:人靠衣裝馬靠鞍。
現在的她看起來伶俐活潑了不少。
收拾一番出了屋門后,月初寒才覺察到這槐花林的美,滿眼的純白小花聚成瀑布般往下傾瀉,在她原居的東境絕無此景,若非雁槐在樹下催了好幾聲,她恐怕會耽擱上好些時間發痴。
月初寒匆匆下了木梯,慌慌張張地衝進了樹洞:“姐姐,我雖得了雙親留下的修靈之道,但卻有些不太明白。”
這倒也是雁槐意料之中的事。
靈界本有八大靈族:貓靈族,雁靈族,鮫靈族,鳳靈族,鯤靈族,木靈族,犀靈族。其中,貓靈族與鮫靈族的的靈性血脈獨特,故其修靈之道也與他族不同。
而月初寒正是貓靈族人。
灰藍的絨耳,生來一雙藍紅異瞳,那既是極有天資的象徵,也代表着她一代靈女的身份。
各族的每一代靈女無不是名揚三界的,只道是世道不相容,鮫靈族為侵佔東境借用險惡之法大肆殺戮貓靈族,此事雖震驚三界,但因是三界內部矛盾,除其他靈族外外界均不得插手,可其餘六靈族懼怕兩族開戰禍及自身,只知爭相避躲,最後才讓貓靈族遭受了滅族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