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易
馬丁起身告辭去找萬達萬科暫且不提,單說鄭鴻飛鄭員外,帶着莫管家和幾個僕人,前呼後擁來到天興茶樓。
這條街上的買賣,大多數都是鄭員外的產業。
不過這間茶樓跟他沒有關係,茶樓的收入遠比不上當鋪、酒樓、賭坊、青樓和綢緞莊,他眼裏看不上這點生意。
茶樓掌柜眼見鄭員外登門,不敢怠慢,趕忙迎上前來,拱手一揖到底,口稱:“難得鄭員外今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萬望恕罪則個!”
鄭員外懶得跟他廢話,擺擺手,一旁的莫管家吩咐道:“馬上清場,我家老爺包下了。”
茶樓掌柜哪敢不依,進去一說鄭老爺發話,誰人膽敢多嘴?不到半盞茶工夫,偌大的茶樓里,便只剩下掌柜和幾個夥計。
眾人眾星拱月般將鄭員外迎上二樓,坐在臨窗的一間雅座里,茶博士奉上了一壺當年上好龍井茶和幾盤精美茶點之後,鄭員外打發外人下去,又讓兩個僕從巡視一圈,確信四下無人,便吩咐他們把住樓梯口,只能放馬丁一人上樓。
此時,鄭員外的身邊,只留下莫管家一人垂手站着身側。
鄭員外啜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問道:“老莫,關於馬公子之事,你有何看法?”
莫管家畢恭畢敬地答道:“老爺自有高見,何須小人多嘴?”
“但說無妨。”
莫管家這才說道:“此人能夠拿出老爺都未曾見過之物,來歷很是可疑。”
鄭員外微微頷首道:“這個我自是明了。想我鄭鴻飛,當年縱橫四海,什麼樣的東西沒有見過?可馬公子的瓶子卻非比尋常,若是花錢能夠從他手中獲取其它的寶貝,何樂而不為?”
莫管家忙奉承道:“老爺所言極是。“
便在這時,樓梯口傳來僕人中氣十足的喊聲:“馬公子到!”
鄭員外立即終止與莫管家的交談,正襟危坐,含笑望着一步步走上樓來的馬丁。
馬丁手裏拎着一個包袱,也不知裏面裝的究竟何物。
既然雙方已然相識,馬丁也不客套,將包袱放下,一屁股坐在鄭員外的對面,大咧咧地掏出車上找到的半包“七匹狼”煙,分別給鄭員外和莫管家散了一支。
這煙現如今是抽一根少一根,往後就得抽煙葉了。馬丁已經在考慮自己手工製作捲煙的可能性。
二人拿着香煙,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幾個意思。
馬丁也沒多加解釋,自己叼了根煙,手中打火機啪的一聲打着了火,點燃香煙后,美滋滋地狠吸了幾口。
然後,他把火機湊近鄭員外,鄭員外這才回過神來,看出這是一種煙草製品,便有樣學樣地把煙捲往唇邊送。
馬丁伸手攔住,幫他把過濾嘴掉個頭含在嘴裏,這才幫他點煙。
鄭員外學着馬丁的樣子,也一連狠吸好幾口,嗆得他劇烈咳嗽,眼流鼻涕一起流,好懸沒咳出肺葉來。
馬丁邊笑邊勸:”別急別急,慢慢來。舒緩一下心情,調整一下呼吸,緩緩深吸一口咽下去,用心體會那種暢快的感覺。”
鄭員外依他所言,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吞雲吐霧的快感。
一旁的莫管家看得眼熱,也想湊過來借火嘗鮮,被鄭員外一瞪眼,忙不迭退下,小心地收好那根煙。
過足煙癮,馬丁感覺有些飢腸轆轆,畢竟從早上起來沒吃東西,肚子早已空了,又在鄭府喝了好幾杯茶水,胃裏面越發空蕩蕩的沒有着落。
見桌上擺着桂花糕之類的茶點,他毫不客氣地左右開弓,大快朵頤。
鄭員外也沒有催促,他對那隻一次性打火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摩挲把玩一陣,很快就想通了它取火的原理。
莫管家眼巴巴地看着馬丁一口糕點一口茶,心說今個兒遇到了餓鬼投胎,這吃相有夠難看的。
好不容易等到馬丁打着飽嗝,停止了動作,鄭員外抬手示意莫管家撤掉桌上的茶壺、空盤等物,將桌面清理乾淨。
馬丁這才不慌不忙地將包袱放在桌上,打開一看,裏面裝着一個方形的巴掌大的小盒子,盒子雖是表面類似錦緞的紙盒,不過外觀看起來很精美。
馬丁微微一笑,緩緩打開盒蓋。
鄭員外和莫管家定睛看去,不由得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兩雙狗眼全被亮瞎,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盒子裏的絲絨底襯上,平躺着一串淡粉紫色的珍珠手鏈。
這串珍珠手鏈,粒粒飽滿圓潤,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鄭員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長脖子趴在桌子上,臉幾乎貼着盒子,盯住珍珠手鏈,口水流出好長都不自知。
他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免對方看出自己的熱切心情來個獅子大開口,不過放光的雙眼和顫抖的雙手深深出賣了他,他根本無法抑制激動得難以名狀的心情。
馬丁見他雙手不住地顫抖,心說這貨活脫脫就是一個貨真價實有假包換的帕金森綜合症晚期患者啊!
鄭鴻飛不是井底之蛙,相反他曾經走南闖北,去過日本下過南洋,可謂見多識廣。
他聽說過西洋有黑珍珠,不過沒有親眼見過,但是眼前彩色的珍珠,他根本連聽都沒有聽過。
珍珠乃天然形成,多半就是白色,而且大小各異,形狀也並非都是純正的圓形,想要集齊相同大小的組成一串便已相當不易,除非皇親貴胄才有這樣的財力。
更遑論眼前這串這些珍珠,每一粒都大如龍眼核,粒粒渾圓,顏色一致,光彩照人,完全找不出任何瑕疵。
鄭員外之所以如此失態,確實是因為在這個時代,這樣一串珍珠簡直令人做夢都不敢想像。
他自然不會知道,幾百年後,會有一種養殖技術叫做人工淡水養殖珍珠,會有一種加工技術叫珠光覆膜。
這一刻,鄭員外跟莫管家不禁暗自感嘆:這樣的傳家之寶都拿出來變賣,這個馬公子真是十足的敗家子。
馬丁卻也在暗自好笑:幸好我沒有拿出更炫目的珍珠項鏈,否則你們很有可能都會由於過分激動導致腦血管迸裂而死。
鄭員外一句廢話也不想說了,他內心迫切地想要得到這些寶物,尤其是那串珍珠手鏈,表面上卻努力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情,問道:“不知此物馬公子要多少銀子才願意割愛?”
馬丁想了想,笑而不語,伸出5根手指。
他盤算着明朝的冤大頭既然願意花30兩銀子買一個塑料瓶,那麼珍珠手鏈賣個500兩,老鐵沒毛病666。
馬丁抱着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心理,開出500兩銀子的“高價”,換算成後世的價格,就是50萬元人民幣,他覺得如果能夠以這個價格成交,自己賺大發了。
鄭員外一看馬丁伸出五根手指,不由得心頭狂喜,臉上卻露出愁眉苦臉的模樣:“馬公子,你張口就是5000兩紋銀,未免太離譜了吧?”
什麼,5000兩?!老子明明是要價500兩好嗎?
對於金錢的敏感,讓馬丁的腦神經極其活躍,瞬間就反應過來,順勢說道:“5000兩其實一點也不高,你看我這些貨色,世間罕見,有錢都沒地方買去。不過,今日能夠認識鄭員外也是難得的緣分,既然你開口了,那我就給你打個八折,收你4000兩紋銀。”
馬丁眼下最擔心的是生意黃了,想要臨時另找有這等經濟實力的買家,一時半會未必能夠找到。
鄭員外說價格太高,主要是怕自己一口答應引得馬丁起疑賣虧了,眼見對方上下嘴皮一張,就省下來1000兩銀子,生怕再說下去節外生枝,便道:“好,你我都是爽快人,就依馬公子所言。”
說完,他轉頭吩咐莫管家回鄭府賬房去取銀票。
在物價相對比較穩定的時期,一兩銀子等於一貫錢,也就是1000枚銅錢,也叫做1000文錢,而大明朝尋常百姓家一家老小几口人一天的日常生活費,也就十幾文錢而已。
銀子除了用於購買貴重物品或者大宗商品交易,在生活中並不常見。
至於說黃金,除了殷實富足的人家,可能有幾件金首飾外,很多平頭百姓一輩子也沒見過金子長什麼樣。
那些古裝電視劇里吃個飯動輒花費幾百兩銀子的情節,純屬誤導觀眾。
事實上,在物價穩定的和平時期,明代的一兩銀子就可以請一大桌人,在高檔酒樓吃一頓極其豐盛的大餐了。
也就是說,如若馬丁一個人活在明朝,胸無大志,那麼這4000兩銀子,就已經足夠他安穩地度過餘生。
問題是,生在天朝中長於紅旗下的馬丁,怎麼會是這樣安於現狀不思進取的人?
莫管家走後,馬丁和鄭員外都自覺今日佔了大便宜,兩人暗自竊喜不已,相談甚歡。
不久,莫管家上樓,雙手奉上八張500兩面額的銀票。
錢一到手,馬丁更不逗留,當即告辭而去。
鄭員外留在茶樓上,慢慢欣賞他新到手的寶貝。
馬丁邊往回走邊摸着懷裏的銀票,心說沒想到啊沒想到,剛到大明朝的第三日,就順利掘得第一桶金。
真真是:運去黃金失色,時來鐵也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