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相識
克格實際上並不如面對吉羅德時表現的那樣生澀不堪，職業者之家雖然有遍佈大陸的商鋪和消息渠道，但也只能在認證後有一個大概的了解。自己的一些情況傭兵之家都不清楚，吉羅德自然也就不會了解到了，這並不能說騙了他，沒有必要讓他知道的決不會讓他知道，畢竟誰沒有點秘密和私隱呢？吉羅德難道忘記自己出身於那個流氓和騙子久負盛名的拉貢地區了嗎？從十四歲起自己就浪跡在韋伯爾周圍，二年的蹉跎歲月里使自己學會了不少生存的本領，自然決不會辱沒了拉貢人的名頭。
加入傭兵團是自己深思熟慮以後做出的決定，而黑梟傭兵團也是自己認真挑選的，不僅對方人員僅缺，而且會很快離開泰倫斯，這個對自己很有利。自從家族封地被奪以後，那幾個家族也明白斬草除根的道理，自己是主要的繼承者，暗地裏對自己動作不斷，只不過自己運氣相當不錯，幾次都險之又險的避過去了，家族裏的親屬可就沒這麼好運了，被逼無奈也只能先暫時遠遠的離開韋伯爾地區，等自己積蓄足夠的力量再回去找他們算帳。當然這些就不是吉羅德所了解的了，也不需要他了解。
黑梟傭兵團營地離城外小清河非常近，七頂白色的帳篷就豎立在河邊青綠色的草地上，排列整齊，錯落有秩，在草地的襯托下，遠遠望過去象一朵驕嫩的布雷爾冰雪白蓮，伸展着晶潔的蓮瓣傲然綻放，散發著迷人的光彩。
帳篷的搭建明顯是按着嚴格的防禦要求，四周環繞中央，易守難攻。兩人走到營地附近的時候，兩個值守的傭兵迎了上來，一高一矮，都是三十來歲的年紀，神態幹練，目光有神，一邊和吉羅德打招呼，一邊用詫異的目光不停打量克格，看樣子知道吉羅德團長出去召人，而且對這個新來的同夥還是有着不小的好奇心，只不過當著本人不好意思向團長詢問什麼。
“賈斯汀在不在？”吉羅德問向旁邊矮個傭兵。
“副團長沒有出去。”矮個子的回答有點拘謹，“我去給你叫他?”
“不用，我自己去。”說話間依然維持木然的臉色，兩個傭兵看樣子已經習慣了團長的臉色，沒有什麼再說什麼，跟吉羅德和克格打了個招呼，繼續圍着營地轉悠，到是顯得相當的盡職守責。
以前克格也稍微接觸過一些傭兵團，但過往不是很深，一般的傭兵團不對外接待不熟悉的客人，這也是有傳統的。泰倫斯傭兵間流傳着，生客會給傭兵帶來霉運的傳說，而這種在刀刃上喋血的職業不管是在警戒還是在小心程度上來說，都是相當有必要相信這個傳說的。而他以傭兵身份進入營地也是第一次。三五成群的傭兵聚在帳篷的陰涼處，擦拭兵器，整理鎧甲，還有幾個傭兵正忙着炮製一張魔獸的獸皮，看樣子獸皮相當珍貴，幾個人小心翼翼生怕弄壞了。不過當吉羅德帶着克格走進營地的時候，傭兵們一邊和吉羅德打着招呼開着不痛不癢的的玩笑，一邊把目光都毫無疑問的都投射到克格身上，帶着無數新奇和疑問。
被許多人注視的確是一種壓力，以前沒有感覺到，但現在克格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成為眾之焦點，按里說以前也見過大場面，不過那時都是小時候在家族封地，在父親招集的領地集會上。現在來說那時年紀太小，不僅沒什麼感覺，而也記不太清楚了。雖然現在的場面相對於領地集會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但是最近這兩年自己也不敢出什麼風頭，以免招來相鄰領地的騎士追殺。自己不在眾人目光的關注下已經太久了，而這二十來個人，一看就是經歷了生生死死，神情彪悍，態度凜冽，卻讓克格有一種全身赤裸裸般暴露在陽光下的感覺。
直到走進中央的白色帳篷，這種感覺才消失一空。
帳篷內物品簡潔，幾件行囊排放在角落裏，正中間不知從哪弄的一個粗大的樹墩放在那裏，樹墩上放着一把黃銅小壺和幾個粗陶的杯子，小壺看樣子是燒水用的，壺下部都是煙熏火燎的痕迹，周圍還擺着同個旅行里常用到的簡易坐椅，正對帳口的一面掛了一張泰倫斯的粗略路程地圖，除此之外別無其它物品，地面原來的草地已經被剷平並夯實，可能是因為物品簡單地平整顯的整潔乾淨。
吉羅德剛安排克格坐下，帳簾一撩，從外面進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傭兵，四方臉龐，一個巨大的鷹鉤鼻子使整個面部有點不協調，身材消瘦，頭頂光禿禿的沒有一根頭髮，猛的看起來象極了頭兇猛的禿鷲。
“剛聽警衛說你回來了。”禿鷲腦袋對吉羅德說道，然後看了一眼吉羅德，然後裂嘴一樂，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齒：“就是這小子嗎？”
“這是克格，新來的。這是副團長賈斯汀。”吉羅德這也算是介紹了一下。剛坐下的克格只能立刻又站起來，同時也打量禿鷲腦袋賈斯汀。這人一看就是個粗中有細的主，讓每個人第一次見他都有股親切的感覺，哪怕那個不協調的大鼻子也沒有帶一點陰冷。
“你給安排一下，看看讓誰帶一帶。”說罷看看略顯稚嫩克格又特別囑咐一句，“安排個穩重點的。”賈斯汀答應下來。轉頭看向克格打趣着說道：“團長平常可沒這麼關心過別人呀。”
克格立刻表現出了恰如其分的感激之情，並向吉羅德道謝，吉羅德也沒再說什麼。跟着那個禿鷲腦袋走出帳篷，不禁問他：“團長不愛說話嗎？”禿鷲腦袋瞥了一眼克格說道：“反正你是第一個被他要求關照的，哪怕多說一句別人也沒這待遇。”接着反問道：“團長怎麼收下了你?”
克格放下了心事，心情很不錯，也難得幽默了一把：“團長說非常遺憾，我是唯一一個報名的，他別無選擇。”
“哈哈……。”禿鷲腦袋放聲大笑：“看來你的運氣真的不錯，團長一般人根本看不上。”
走進右側的一個帳篷，安排克格住在這裏，並叫來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傭兵介紹給他，讓他以後跟着這名傭兵一個小組。這個年經的傭兵叫海勒?霍伯特，是典型的布雷爾人，四方臉型，中等身材，身上衣服似乎遮不住鼓漲的肌肉，粗壯而敦實，說起話來聲音雄渾有力，看情形辦事也是穩重認真一絲不苟的角色。禿鷲腦袋把克格交給海勒，和兩人又聊了幾句，便急匆匆轉身而去。
海勒將克格的住處安排在自己旁邊，從帳外提進個盛滿熱水的小壺，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放在門口的矮凳上，然後幫着克格整理住處。在外漂泊二年多，都是自己照顧自己，什麼都已經習慣了，早年間的錦衣玉食已經感覺好象個夢一般的不真實。
逆境最能改變一個人的生活習慣。吃過虧，上過當，難過受，悲過痛，失過望，受過傷！這就是克格兩年的生活，能經歷的都經歷了，但不可否認他生命力的頑強。直少現在自己目標達成，成功的進入了黑梟傭兵團，讓他對以後的生活又充滿了希望。
整理好住處，兩人坐在帳篷門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海勒是克格發問他就回答，偶爾也會回問一些克格的的個人情況，與此同時也表露出對他遭遇的同情。克格內心謹密，雖然對海勒的同情沒當回事，也不需要對方的憐憫，但根據在外顯露出的身份和情況，適當的表現出了對海勒的善意，這讓海勒很是興奮，感覺一開始兩人就是很搭配的，以後生活戰鬥中配合也會差不了。
克格在流浪中練就的口材充分發揮了作用，傭兵團的情況不時從海勒嘴中透露出來。實際上對海勒來說，團里並沒有要求對克格隱瞞什麼，也沒有什麼必要，每一個傭兵都會是傭兵之家充分調查清楚的，只會在脾氣性格上合不合適，至於身份決對是錯不了的。
團里每個人都有點小故事，海勒談到團長吉羅德，談到禿鷲腦袋賈斯汀，談到尖酸的胖子哈利，淳樸的大力士皮特，總之挨個把團里傭兵介紹給他。說到傭兵團里的事，海勒明顯眼光充滿了興奮，語速也慢慢變快，看樣子是一開始是和克格不太熟悉，有點生疏，說話比較少。現在兩人熟悉了，海勒也沒那麼多的拘謹了。
這才象是一名真正的布雷爾山炮。
克格發覺用山炮形容布雷爾人真是太貼切了，自從鍊金術發明出魔晶山地炮來，清脆、快速、震撼的發射聲與布雷爾地區的風俗習慣，人物性情極其符合，經常被別人比喻為此，不過這個略帶點貶義的名稱能發揚光大主要還是靠攜帶方便，威力驚人的魔晶山地炮創下的赫赫聲名。
被坐在帳口的兩人指點到的人，也會遠遠的和克格打個招呼，不管會不會笑，笑的好看不好看，哪怕是那個尖酸的胖子哈利也從臉上使勁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來。不過還好，沒一個人走過來打擾他們，剛來了新的夥伴大家還是比較克制的，有強烈表現欲的人在這個傭兵團里好象還真沒有。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讓克格從海勒的交談中對黑梟傭兵團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黑梟傭兵團在傭兵之家註冊的是一個C級的傭兵單位。團長吉羅德，副團長賈斯汀，原本三十八個人，上次任務有七個夥伴永遠的沉睡在了泰倫斯和布雷爾之間的蒼藍河畔，現在人手有點不夠用，加上克格總共才有三十二人。
冒險者公會的傭兵之家對傭兵團的註冊和等級有嚴格的規定。按完成任務的情況分為SABCDE六級，一開始只能註冊最低級的E級傭兵團，而圓滿完成十件以上的同級別任務才有申請下一等級的資格，在至少完成一件申請等級任務后才會被傭兵之家上調等級。當然如果實力足夠完全可以越級接受任務，這就要求你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越級的任務傭兵之家也有詳細的核算辦法，一般是按兩件下級任務來計算。黑梟傭兵團屬於實力中等的中小傭兵團，雖然吉羅德團長沉默寡言，不善於交際，但為人着實不錯，使黑梟傭兵團在中小型的傭兵團中也有不小的名聲。
克格來到黑梟傭兵團時已經是下午的時間，和海勒的一番交談，時間過的挺快，已經接近黃昏。現在陽光已經不那麼刺眼，空氣也不那麼燥熱，顯略微有些溫婉起來。小清河河邊水氣蒸騰，霧霧靄靄，讓河面上的光線不停的扭曲，使對面的樹林看起來朦朦朧朧，隨偶爾的風帶過來一點潮氣，潮氣還夾雜清新的河水味。
兩個年輕的傭兵不知因為什麼起了爭執，在營地邊的空地上興緻勃勃比劃起來，很快傭兵團里的傭兵就圍上了不少，尖銳的口哨，瘋狂的嚎叫，熱鬧的喝彩轉眼就把安靜的營地激蕩的沸騰起來。海勒也拉着克格前去觀看，兩個傭兵在空地上砰砰啪啪的交手，實力都在中級初階左右，水平不差，而且各有所長，克格感覺自己對付不管哪個都很難獲勝。因為是空手交戰，兩人也很放的開，不一會就都激發出了濃濃鬥志，淡淡的白色的鬥氣也顯示出來，看到兩個人都使出了真本事，圍觀的人群更是放肆的尖叫，把吉羅德也給引了出來，站在邊上默默觀看，禿鷲腦袋賈斯汀更站在最近的地方，一邊給兩人鼓勁，同時還不忘不停的喝罵，好象恨不是親自上陣。
戰鬥持續的時間很長，兩個人的確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相互攻鬥了半天都沒了力氣，只能站在那裏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圍觀的傭兵照樣興緻不減，齊聲吆喝，禿鷲腦袋更是落水下石，大聲喝到：“你們兩個小王八蛋，哪個輸了就把明天的警戒全包了！”這句話還真是有效果，其中一個高壯的傭兵振作精神，奮起一腳把另一個稍微矮點的傭兵踢倒在地，引來一陣陣喝彩。輸了的傭兵的躺在地上，沒力氣爬起來，不過精神到是不差，繼續罵罵咧咧的沖獲勝的高壯傭兵喊到：“公牛，你給我記着，下回讓你好看。”那個叫外號叫公牛的傭兵嘴也不善，得意的回答他：“明天的警戒要是堅持不下來叫我一聲，哈哈……咳咳。”一邊樂一邊還帶着沉重的喘息聲。
傭兵們興緻盎然，繼續圍觀，禿鷲腦袋大概感覺不過癮，沖圍觀的傭兵喊到：“誰在出來比劃比劃？”傭兵們互相觀望沒人出聲，忽然一個粗啞的跟悶雷似的聲音說道：“誰跟我比？”正是海勒下午遠遠指給克格認識的淳樸大力士皮特，皮特大步走進中央的圈子，將近兩米的個頭站在正中間一時威風凜凜，氣勢無雙。眾人面面相覷，突然轟的一聲散開了，連地上的矮個傭兵也爬起來沒了蹤影，只留下大個子皮特愣在那裏，孤孤單單。禿鷲腦袋比誰走的都快，一邊走一邊還不停的喊：“今天誰值勤？現在還不去準備晚飯，找罵嗎？一會把團長餓着了讓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