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賺了個姐姐
牛車慢悠悠地在縣城內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於在一條街道旁停了下來。阿九道:“老爺,到了,請下車吧。”
周松下了車,常惠也跟着跳了下來。抬頭看了一下,這一整條街道都是木質結構的房子。老爺家的店鋪正中,掛着一塊牌匾,上書“周記綢緞鋪”五個黑色的大字。
周松道:“我先上趟店裏,你先帶常惠回家裏吧。”
“好咧!老爺。”阿九說完,又對常惠道:“你還愣着幹什麼?上來啊。”
原來老爺是要進店裏了解今天店裏的生意情況,而店鋪跟家不是同一個地方。常惠算是明白了,馬上又上了車。
幸好家也離店鋪不遠,沒拐幾下就到了。這是一處呈“日”字形的三進院落。也是當時盛行的廊院式院落,即院子中軸線為主體建築,周圍為迴廊連結,或左右有屋,而非四面建房。
進了大門來,兩邊是抄手游廊,當中是穿堂,擺放着一個紫檀架子美女圖大插屏。轉過插屏,有一間小小的廳,可以在這兒會客,也可以在這兒欣賞院子中的美景。
廳后就是後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間上房,皆雕樑畫棟,兩邊穿山游廊廂房。阿九介紹道:“這是老爺居住的地方。”
院子中栽有一株柿子樹,現在正是開花的季節,在片片綠葉縫隙里,還鑽出來一朵朵桔黃色的花骨朵來。這是北方比較常見的樹木,樹齡應該有幾十年好遠了。說是院子裏有柿子樹,就能事事如意。這樣的說法到今天的現代農村社會還一直保留着。
院子裏還有好幾棵棗樹、石榴樹。這些寓意常惠也是知道的,棗樹嘛,就是討一個早生貴子的好兆頭;至於石榴樹則意味着多子多孫。”
院子中央還有一個小水池,池子裏面養着紅色的鯉魚。池中種了一些荷花。
此時正是夏天,荷花池裏的荷花開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面撲來。荷葉像一把把傘撐在水面上,荷花有的全開了,粉紅色的花瓣對着太陽笑,有的半開了像個害羞的小姑娘。有的是花骨朵,像亭亭玉立的少女。勤勞的小蜜蜂嗡嗡地飛着,圍繞在荷花旁邊。
沿着池子的四周,種了一些花木,主要有牡丹、芍藥、丁香、海棠。能夠想到在院子中種丁香、海棠,那是得有一定的文化修養的。
阿九領着常惠走了過去,指着第二棟道:“這一棟,就是少爺周和住的地方。我們這些下人們就住在後面的那一棟。”
常惠打量了一下這院子中的構造,跟前面院子截然不同。院子當中有一口水井,旁邊就是舂米的石臼,一個身穿綠顏色的姑娘正在那兒一下一下的舂米。
看到阿九帶了常惠過來,便停了下來,好奇地問道:“九叔,這是誰啊?”
阿九堆着笑道:“娟姑娘啊,這是老爺新買的僮僕,叫常惠。”
常惠細細打量她,這女孩兒一身綠布衣衫,容貌俊俏,濃濃的眉毛,挺俏的鼻子,豐潤的嘴唇,烏溜溜的大眼睛,身材發育得挺豐滿的,顯得十分可愛。便立刻上去打了一聲招呼:“娟姑娘好。”
娟姑娘撲哧一聲笑了,“你也敢學九叔叫我娟姑娘?沒大沒小的,你得叫我姐。”
常惠臉一紅,道:“好,那我就叫你娟姐姐。”
娟姑娘這才道:“嗯,這還差不多。來,幫一把手,姐姐的米舂完了,你幫我把它們撈出來。”
常惠憨厚地一笑,走過去,將舂米的榔頭支起,雙手將舂好的米捧出來往籮筐里裝。
阿九在一旁笑道:“好,你幫你娟姐幹活,我幫你去領一套被褥過來。”
娟姑娘見阿九走遠了,身體趴在石臼上方的欄杆上,好奇地問道:“常惠,你是怎麼被賣進周家的?”
常惠用哀傷的聲音答道:“我的父親早逝,母親又病故了,家徒四壁,無錢安葬,不得已才賣身為奴的。”
娟姑娘一聽他的命運竟然比自己還要悲慘,不由得也落下了同情的淚水,連忙跑了過來,“姐姐也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剛剛喪母,怎麼能讓你干這活呢!姐姐自己來弄,你先站一邊歇息去吧。”
“不,姐姐,這點事費不了什麼力氣,我能幹的。反正力氣不用也是浪費了。”常惠不讓。
石臼本來就地方狹窄,哪裏容得下兩雙手?常惠的手很快就與娟姑娘的一雙小手碰到了一起。這是常惠第一次接觸到一個女孩子的手,不由得有一股觸電般的感覺,他的臉一紅,馬上抽了回來,再一看娟姑娘的臉,亦紅了半邊。
娟姑娘沒有吱聲,十分熟練地把剩下的米裝進了籮筐里,看着還呆在一邊的常惠,又笑了,道:“好了,都弄完了,你還看着我幹嘛?”
常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娟姑娘又道:“你剛才叫了我一聲姐姐,我也不會讓你白叫的。以後啊,你的衣服,就都交給你姐姐洗好了。”
常惠沒想到才剛一進院子,就賺了一個姐姐,還不用自己洗衣服的了,不禁十分高興,還真的應了那一句老話:樹挪死,人挪活。於是也不客氣地說道:“那就有勞姐姐的了。”
娟姑娘道:“你我是姐弟,你還跟我客氣啥?”說完便拿起扁擔,要挑那一擔舂好的米。
常惠趕緊搶了過去,“姐,這種重體力的活,還是由我來干吧。”說完,挑起米就要走。
娟姑娘又笑了,道:“弟弟,你怎麼是這樣一個急性子的人呢?也不問問就走,你走錯方向了,廚房在這邊!”
常惠一聽,臉都紅到耳根上了,掉過頭來跟着娟姑娘往廚房走去。
娟姑娘先進了廚房,打開裏面的一間房間道:“米就放這兒吧。”
正在廚房裏的楊大媽好奇地問道:“娟姑娘,這一個是誰啊?”
娟姑娘道:“楊媽,這是老爺新買的僮僕,叫常惠。常惠,你也過來,見過楊媽。”
常惠放下扁擔,走了過來,拱了一下手,“楊媽。我是新來的,叫常惠。”
“好,常惠,快準備一下,要吃飯了。”楊媽說道。
娟姑娘問道:“老爺他們開過飯了嗎?”
楊媽道:“我菜給他們送過去了,現在應該在吃呢!待阿九過來,我們也開餐。”
常惠明白了,古代人的等級是十分森嚴的,主人與下人是不在一起吃飯的。
不一會兒,阿九也過來了,對常惠道:“你在這兒啊,被褥我給你放床上了。等下吃完飯,我帶你去見夫人與少爺。”
常惠點頭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