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試身手(一)
楊媽道:“阿九來了啊,那就開飯吧。天快黑了,娟姑娘,把油燈點了。”
娟姑娘應了便在房間裏找出一盞陶制的油燈出來,九叔便用火燫子將它點着了。
娟姑娘忽然道:“糟了,‘脂’沒有了!我今天忘記買了!”
娟姑娘這一番話,聽得常惠滿頭霧水,是什麼紙啊?今天簽訂契約的時候都用的是竹簡,哪裏來的紙?
楊媽卻一點也不着急,道:“沒事,我那兒還有一點‘膏’,我去拿來。”說完就到隔壁房間拿東西去了。
呵呵,又冒出來一個叫“膏”的東西,還能替代“紙”,越來越有意思的了。
他摸了摸腦袋,好奇地問道:“姐姐,這‘膏’是什麼做的?這‘脂’又是什麼做的?”
娟姑娘這才有些驕傲地道:“你沒見過世面吧?也難怪,鄉下人是很少用的。從有角的牛羊肉中提取出來的油叫脂,從豬肉中提取出來的油叫膏。”
常惠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成語“民脂民膏”的意思就是這麼來的。這個小姐姐,還真的給自己上了一課。不過,她也太瞧不起鄉下人了,如今的鄉下人,用的都是電燈了,出門開的也是小汽車了。有朝一日,要是也能帶她回現代社會看一看我們的新中國,不讓她驚掉下巴才怪呢!
楊媽取來了油膏,加入到油燈里。燈光頓時又明亮了一些。
周家四個奴僕,全聚集在一起開飯了。這是常惠穿越過來的第一頓晚餐,他有些好奇會吃一些什麼。
楊媽把晚飯端上來了,竟然是一粒一粒的,有點暗黃色,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菜嘛,也就是一碟羅卜鹹菜。
他們三人也不用筷子,直接把飯粒撥到碗裏就用手抓着吃了起來,還一個個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常惠也學他們的樣,抓了一小把往嘴裏一塞,媽呀!澀澀的,牙齒不行的人還真的吃不了,也不知道是什麼,這未免也太難吃了,好歹中午還吃了一點粟米粥和蛇肉羹,沒想到晚上就只能吃這玩意兒了,這落差也太大了吧!怪不得舅舅一直擔心自己受不了這苦。
這玩意兒吃一餐都很難受,要是真的吃一輩子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他弱弱地問了一句:“姐姐,有沒有粟米粥喝呀?我牙齒不行,咬不爛。”
娟姑娘耐心地答道:“弟弟,你剛來,什麼都不懂。粟米粥與大米只能是主人他們才能吃的。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有得這些小麥跟高粱米吃就不錯了。”
靠!原來這一粒一粒的居然是麥子!他以前吃的都是小麥磨成的麵粉做成的食品,怪不得沒吃出來。不對,他也是吃過小麥的,那是在農村的外婆家裏,舅舅給他燒的小麥,跟爆米花似的,可香可好吃呢!
哼!還嘲笑自己是鄉下人,連燒小麥都不會吃。等會一定得教會她們,要不然,這日子沒法過。
常惠硬着頭皮勉強吃了個七成飽就再也難以下咽了,問道:“姐姐,這府中可有磨豆腐的石磨?”
娟姑娘有些驚訝地問道:“當然有啊。只不過這豆腐也是主子們才能吃的,我們想吃得輪到過年才行。老爺、夫人們過生日也會有的。”
常惠搖搖頭,道:“我不吃豆腐。”
娟姑娘笑了,“讓你吃你也不吃?”
常惠的臉紅了,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啊,今後我們可以把這小麥用石磨磨成了粉然後再吃,味道比這樣吃要好吃多了。”
楊媽一聽,有些驚訝,“哦?還有這種事?怎麼做啊?”
常惠道:“很簡單,磨成粉,可以加水做成一個一個的餅,烤着吃也行,煎着吃也行,還可以做成饅頭、包子。”
“饅頭?包子?”楊媽與娟姑娘、阿九他們都是聽都沒有聽說過的。
常惠想了一下,做饅頭、包子要加酵母、蘇打粉的,這讓自己空着手到哪兒弄去呀?還是直接教她們烤烙餅吃吧,這樣簡單可行。
於是,他說道:“這樣吧,等下我從老爺那邊回來后,就教你們烤烙餅,最容易做的那種。你們可以先去把麥子磨成粉。”
“好,等下我們就去磨。”楊媽應了,有些將信將疑。
阿九的飯也吃完了,道:“這會兒老爺、夫人也應該是吃完飯了,我們去見一下他們吧。”
常惠點了點頭,跟着阿九來到前面的那一棟房子裏。
“老爺,夫人。常惠過來請安了。”阿九道。
周松正在剔夾在牙齒縫裏的疏菜葉子,道:“讓他進來吧。”
常惠在門外聽到聲音,便走了進去,見到老爺坐在正中,左邊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右手邊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知道是老爺的夫人跟兒子,便道:“老爺,夫人,少爺,常惠給主子請安了。”
周松扔了手中的牙籤,道:“免禮啦!老伴,他就是我新買來的僮僕,叫常惠。”
那婦人盯着常惠看了幾眼,道:“你叫常惠啊,行,今後你就跟着阿九多學點東西。”
周松又指著兒子道:“這一位就是我兒子,周和,我綢緞鋪的生意現在都是他在看着,你們呢,主要就是幫客人送送貨,另外,我出去進貨的時候也得你們幫忙。”
常惠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奴才全憑主子吩咐。”
周和也裝模裝樣地說道:“今後你幹活,要多勤快、機靈些。我再討厭那些偷懶的下人了。吃着我們家的、住着我們家的,如果被我逮到了你們在外面偷懶、甚至吃裏扒外的話,我是不會客氣的。”
常惠點了點頭。
周松問常惠道:“你住的地方可都安排好了?”
常惠答道:“多謝老爺,九叔都替我弄好了。”
周松這才道:“好,那你就下去吧。從明天開始,就要出去送貨了。你先跟着阿九學,熟悉熟悉一下縣城的情況,過一段時間可就要自己單獨送了。”
常惠點了點頭,“奴才明白。”說完就與阿九離開了主子的房間。
常惠他們離開后,周松這才對自己的兒子說道:“和兒,對待下人,不要太刻薄了。這人與人啊,貴相知。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常惠這個人不錯,你沒有必要跟他講那些話的。”
周和不服,辯道:“爹爹,他不過就是你買來的一個奴僕而已。有必要象對待客人一樣對待他們的嗎?對待下人,就應該要從嚴管束,省得將來有一天他們登鼻子就上臉了。娘,你說我講的對嗎?”
周松的老婆張氏道:“對,我兒說得對,對待下人,就不能慣着他們。聽說這個常惠你花了一萬錢才買了五年,這未免也太貴了吧?”
周松解釋道:“花了一萬錢買了五年不假,不過,這一筆買賣還是值得的。這個常惠啊,他是一個孝子,父親不在了,母親又病故,家中無錢安葬這才賣身為奴的。”
張氏不滿地說道:“這也算值得?我們家又不是朝廷里搞賑濟的,他是孝子也沒有必要由我們家花二倍的錢買他呀!現在掙錢多不容易啊,這對門的桑記綢緞鋪老是在外頭搶我們的生意,這幾年來,我們店裏是一年不如一年的了。”
周松道:“不,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我們在契約中還有另外的約定的,他啊,要在這五年之內替我多賺一萬錢的,如果做不到,他就得終身為奴。就算他做到了,我買他也就不過花了一萬錢,他也相當於替我白乾五年啊!”
張氏一聽,這才笑道:“我就說嘛,以你的精明,怎麼能打了一輩子的雁反而被雁啄了眼了呢!”
周和不以為然地道:“就他那副模樣,能有幾斤的力氣啊?還能有什麼本事比別人多賺一萬錢?我看他八成是想賴在我們家不走了。呵呵,不過,這樣也好,現在買一個身強力壯的,得花二萬錢,他呀,一萬錢不虧。好了,爹,娘,我要回店裏看店鋪去了。”
“好,去吧。晚上小心些。”張氏道。。